看到这一幕,杨枭眼皮动了动。
他明白了,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超脱凡尘,所以自己的术法其实是有用的。
至于为什么对老道没用,或许完全是因为杨枭的道行不如他!
又或者……其实他看到的老道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体!
但现在杨枭想不得这么说,他的剑已经出手,浓重的煞气迎面而去,直冲老道的面门。
老道仍旧像是瘫痪了一样端坐在法坛上,看着两边左右夹击,那副枯槁的身躯硬是一动不动。
在一刀一剑就要碰到他的刹那,老道的整个身体突然像是皮球一样快速充气。
不仅仅是衣服碎裂,他的五官也好像气球上的印花一样被顶出来,眼珠子向外凸出,差点直接贴到杨枭的脸上。
“不好!别下手!”
杨枭感觉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杜斌的距离更近,他的刀更快。
而且等他想要收刀的时候,老道的身体自己就撞到了他的刀尖之上!
都不等他反应过来,陌刀已经刺破了老道的身体,随后大量的黑红色黏液尽数喷到了他的脸上!
“啊!”
在老道的身体被刺破的刹那,本来圆滚滚的“气球”就好像泄了气一样开始迅速干瘪,同时破开的口子也往外不断地喷射着黑红色的黏液。
杨枭一把就拽住了杜斌,拖着他就往回跑。
那些红色的鬼影一看到他们俩就会自动避开,倒是给杨枭挪出来一条路。
他将杜斌放在地上,看了一眼
后者脸上那些黏液。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刚看一眼,就被那种无比恶心的、刺鼻的腐臭味直冲脑仁!
而杜斌已经不说话了,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尸僵的状态,整个人僵直地躺在地上,就连五根手指头都伸得直直的。
“须弥山上一棵草,光见生来不见老,长在深山无用处,弟子扯来解法草,一解天法、二解地法、三解雷神官将法、四解龙虎花王法、五解黄眼道人法、六解化缘和尚法、七解怀胎妇人法、八解放牛童子法、九解神仙口眼法、十解百般艺人法、百般邪法都解了,来来来,同走老君殿内来,世法原是法主王,千个老君供炉香,你法高一尺,我法高一丈,你法高一丈,我法在天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杨枭气血上涌,立刻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在杜斌脸上喷了一口。
同时一只手掐着祖师决,咬破之后在杜斌的脸上快速画符。
一道解万法咒下去,杜斌的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然后他突然翻身起来,趴在地上就开始呕吐。
这一吐不要紧,最开始他吐出来的还是些血红色的黏液,应该是老道的身体“爆炸”的时候通过鼻腔等地方进入他身体里的。
可是后来他的呕吐不见停下,居然吐出来一些头发和内脏碎片之类的东西。
不过看到他把这些东西也吐出来了,杨枭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枭不敢耽误,在这期间一直握着
断剑死死地盯着老道那边。
老道的身体还在“漏气”,而且一直不停地往外喷涌出那些血红色的东西。
杨枭思索了一下,暂时撤掉了神机眼。
和他想的一样,其实老道喷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血红色的,而是纯粹的黑色。
那是尸油!
这时候他不难想到,老道虽然想要借助这个大阵“修仙”。
可是他被关在这里面之后没有水和食物,那又要借助什么东西活下来呢?
修仙的第一步就是辟谷。
但在辟谷成功之前呢?
人在极度饥饿和脱水的情况下对于水和食物的渴望是下意识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在水和食物摆在眼前的时候活活饿死。
甚至只要有求生的欲望,哪怕没有食物也要去寻找食物,尽管有可能找到的并不是真正的“食物”。
所以在老道被关进这里的时候,他身边又有什么呢?
除了上百具尸体,就只剩下那些和他一样被关在这里的工人了……
不难想象,最后这个防空洞内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地狱一般的景象。
老道在彻底成功之前,只怕就是依靠着这些东西生存了下来。
“你没事吧?”
杨枭拍了拍杜斌的后背,后者咳嗽了几下之后还不够,又伸手在自己的嗓子眼里抠了抠,直到最后他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吐出来的全都是黄色的胆汁之后,才终于给了杨枭回应:“我没事,多谢。”
“嗯。”
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确认杜斌没
事之后,杨枭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同时从帆布包里摸出一枚药丸。
这是他之前药浴的时候自己搓的,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身上总要有点准备。
“先把这个吃了,可以清除你体内残留的尸毒,也能让你好受点。”
杨枭没忍心告诉杜斌他刚才吸入体内的东西是什么,这时候和他说这个多少有点残忍了。
更何况即便他不说,杜斌闻着这么浓烈的尸臭味也能大概猜到,不然也会抠嗓子眼了。
接过丹药,杜斌倒是一点儿没犹豫就扔进了嘴里,看得杨枭挑了挑眉:“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这是毒药?”
杜斌用手抹了一把漆黑的脸,露出来了七分面貌:“你想害我还需要这么费力?”
刚才杨枭不救他,他现在就该死了。
尸毒入体,几乎一瞬间杜斌就中了尸僵术。
杨枭不出手的话,不用半个小时他就会真的死硬。
这时候老道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喷着黑水,整个法坛几乎被这些黑色的泥浆一样的东西淹没了,只有老道的皮囊在变得越来越干瘪。
杨枭凝眉看着,同时环顾着四周的情况,不敢有分毫懈怠:“当心点,这些鬼影还在,说明老道也还在。”
“嗯,我明白。”杜斌感觉身体好点儿了,再度握紧了他的陌刀,和杨枭一同戒备。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老道的皮囊似乎终于把腔子里的东西喷完了。
黑色泥浆堆砌成的法坛之上,软趴趴
地放着一张完整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