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轻轻一惊,据她后来所知,慕青曾经是秦郡公秋雄的属下,那平南军该是太原王符任的军马,慕青此言何意?
转脸瞧了瞧,见青癸居然亦不在屋中,因此此刻屋中唯有他们仨人,符重以为她心悦秋凌霄,秋凌霄又是秦郡公世子,莫非不怕她泻密,突然间记起适才在军曹司中符重说他信她。
信她对大瓯军的攻城分析,也信她不会出卖他?
凌菲正胡思滥想间便听符重淡声道,
“大瓯出兵一实际状况在出人意料,元帅拼死保住珠江已是巨功一件,不用耿耿于怀。
此回事儿后,本驾会把骑尉蔺靖留在珠江,蔺靖的爹爹蔺显也曾经是元帅手下的一名勇将,后战死沙场,只留下这唯一骨血,元帅可全力栽培他,他日必是一员名帅。”
“蔺显的儿子?”
慕青眼中含了二分激动跟回忆起往事儿的沧桑,重重的点头,
“好、好!微臣必不负太子爷所托!”
“现在本驾跟荀元帅全都在珠江,元帅不用思虑太重,养好身子为重!”
“是!微臣遵令!”
从元帅府出来,最终一缕落日也已给黑夜吞嗜,天儿晦暗,寒风萧瑟,街面上行人更加稀疏。
青癸稳稳的赶着厢车,凌菲望着窗子外,半日却啥都未看进眼中,脑筋里想着夜间即未来临的战事儿,跟符重带着她来元帅府的目的。
在凤阳时,符重曾讲到了珠江便要她立马离开,此刻他不提,她自然求之不的,然却这个亲兵是咋回事儿?看他这意思还真真打算把她当作心腹来对待,莫非他已忘掉了她是女人这一回事儿?
凌菲蹙着眉想这类可能性有多大?
忽然厢车猛然一顿,高马仰头咝鸣,斜斜倚着棉垫的符重长眼一张,眉头轻蹙。
凌菲稳住身体,一把推开车门儿,惊声道,
“咋回事儿?”
声音才落,便见厢车前一女人倒在地下,腿上擦伤了一片,趔趄起身,对着他们连连赔不是,
“是小女人不好、惊扰了大人……”
青癸面颜窘迫的望着女人,又瞧了瞧车中,满脸的无所适从。
凌菲一怔,觉的那女的有二分面熟,跳下车,在女人跟前蹲下去,瞬时惊道,
“咋是你?”
女子听言慌张抬首,见着凌菲一惊后立马又是一喜,破涕笑说,
“恩公?你是恩公?”
凌菲把她抚起来,先查视了下她的伤势,见无大碍才困惑道,
“娘子不是在华阴么?咋奔到这儿来啦?”
这女的恰是给凌菲救下了的年玉娘。
年玉娘激动的望着凌菲,几近是泣声道,
“奴家可算找寻到恩公了,奴家是随着秋少爷一块来的,对了秋少爷亦在找恩公。”
年玉娘有一些语无伦回,声音一顿,忙转脸望向背后的客店,叫道,
“秋少爷,我找寻到恩公了,你瞧,便在这儿”
秋少爷?
凌菲赫然转脸,便见秋凌霄满身姜黄色缎衫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静悄悄的望着她。
只是隔了数月,却似已分别好多年,嘉峪城中头一回相见着后来在常焱跟前的相护、传教轻功、古墓生死相倚……
走马灯一般在凌菲脸前呼号而过,终究定格在此时清寒的暗夜俩人隔街相望。
客店前的灯笼忽然亮起,红色的灯影照在他绝美的面颜上一片倥偬,他乌黑的桃花眼中也闪耀着分明灭灭的光,一刹那不瞬的望着她,而后抬脚,轻缓向她走来。
“师哥!”
凌菲唻着嘴笑说。
秋凌霄站在她跟前,深长的桃花眼浅浅一弯,水光旋转,忽然抬手扶上她的腮颊,指头描过她的眉尾眼尾,扯唇极轻的道,
“即使你面上贴了100层1000层面粳我也一眼便可认出是你,珰妹……”
最终俩字似含在唇暴念了几百遍才冲口而出,带着要人心悸的呢呐,凌菲轻轻一愣,忽然他胳膊伸过来,一把把她揽入怀抱中,凌菲蠢货一般的瞠大眼撞进他怀抱中。
什么状况?
这娃离家太长时间,看见故人开心过头啦?
符重坐在车中,那一对眼沉若古井,此刻更加幽邃难测,隔着重重灯影望着相拥的俩人,霎那间,夜幕更加浓,风更加冷起。
年玉娘站在一旁也蠢了眼,珰妹?恩公、她是女人?
“凌霄”
车中传来浅淡的一声音,秋凌霄轻缓放开凌菲,转身对着符重莞尔一笑,
“你来啦!”
4人同乘一辆厢车,年玉娘拘谨的坐在凌菲后边,虽不知道符重是何身份儿,可也可以揣摩出此人身份不凡,偷眼瞥了瞥秋凌霄,看他目光却只停在凌菲身上,不禁的表情一黯,轻缓垂下头去。
秋凌霄目光在凌菲身上一掠,桃花眼轻轻一狭,笑说,
“珰妹乔装从军,难怨我找寻了这样长时间。
战事儿把起,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明天便跟师哥回秦岭吧!”
凌菲才要回话便听符重没半分情绪的道,
“她不可以跟你住”
“为什么?”
秋凌霄眉目一扬,淡声问。
“她现在是本驾的亲兵,身负本驾的安危,自然不可以随便离去。”
秋凌霄呲笑一声,一拂衣袖,懒散的倚在棉垫上,抿唇笑说,
“倘如我非要带她走呢?”
符重颀长的指头轻叩茶觥,嘴角撇出一缕疏凉的笑容,
“秋世子奉旨接待大瓯大使,却因私事儿玩忽职守,致使珠江关危,损失惨重,莫非没有一声交待便想再一回躲入嘉峪城?”
“符重。”
秋凌霄直呼其名,美眸轻弯,如笑非笑,声音却带了二分寒意,
“有人放出秘陀罗的讯息引我前去,正好是川信游离开凤阳的那几日,川信游暗渡淮水据闻也是有人暗中相助,珠江伤万,损将八人,全都是我爹爹的旧部,莫非这一些全都是巧合?我如果没有猜错,太子爷一早便知川信游所图,把计就计,不仅除却异己,还的到川信游制出的炸雷跟连珠弓弩,兴许连大瓯全都在太子爷的掌控当中,这般大的一盘棋,我无非是当中的一枚棋子,太子爷何必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