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旁边有社区诊所，拉着陈会计过去。陈会计摆摆手，用嘴吸着手背血痕，往外吐了一口，“没事，就是小惩罚而已。”
此时月上中天，天气有些寒冷，我感觉到深深的凉意：“不会吧，这么邪？”
陈会计苦笑：“你以为呢？”
“那么是谁在盯着你？”我说：“谁在惩罚你？”
陈会计道：“我进入阴间兼职，会签一份协议书，上面有我的八字和指尖血。那份协议就规定了，阴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旦违背了协议，自然会有阴间系统的惩罚。”
“也就是说，根本没人盯着你，一切都是自动触发的？”我惊愕。
陈会计“嗯”了一声，烦躁地摆摆手：“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我就是整个阴间系统最下面的韭菜，一个小卡拉米。你要想知道什么，待会儿我领你见个人。”
“哦，对了，你说过今晚要去见个人，谁？”我问。
陈会计指了指地上：“我在阴间也有顶头上司，此人是个老牌阴差，白天当人，晚上进地府当鬼。他可是个传奇，你有什么事问他吧。我今晚正好找他商量点公事。”
“他不怕惩罚吗？”我对陈会计甩锅有些不满。
你害怕透漏消息接受惩罚，难道那人就不怕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陈会计和我没有太多的利益羁绊，不怎么鸟我。
他不像刘光地，有个女儿要治疗，为了女儿刘光地什么都不怕，什么禁忌都敢碰。而陈会计谨小慎微，每件事都深思熟虑。
他能和我说这么多，还带我见其他高人，已经够意思了。
我们两人没有坐车，顺着城乡结合部的土路走下去，这里就像是进到一片大棚户区，胡同狭窄，地上都是积水，这几天刚下过雪，一地的泥泞。
路旁边还停着不少电动车，路灯昏暗，看不到什么人在。
进到一处胡同，旁边有个小超市，掀开门帘子进去，里面散发着霉味。就算这样，还有一些人在买东西，整个房间阴沉沉的。
小超市收银处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正在刷手机看直播。
“感谢大哥小红心，姐妹给你比个心……”
陈会计过去敲敲桌子：“老胡，又看美女呢。”
男人抬头看见是他：“你真不会挑时候，我最喜欢的女主播正在直播。”
陈会计和这个男人可能太熟了，进去就把手机关掉：“行了行了，我大老远来的，赶紧聊正事。说完我得回去。”
男人打了个哈欠，从收银台里转出来，上下看我：“这是哪位？”
“是我朋友。”陈会计说：“上次老林家闺女那件事，就是他帮忙搞定的。”
“你真有个鳖命！”男人羡慕地说：“带他们去了一趟阴间就收了几十万，上哪说理去。”
“你嗓门这么大干什么？”陈会计不满意了：“我信任才和你说的，你拿着喇叭出去嚷嚷得了。”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男人问我。
我赶紧道：“我姓夏，夏农。”
男人笑着说：“小夏，你跟我说句实话，林军为了救他闺女，给你们多少钱？”
这问题问的真是让人尴尬，我看看陈会计，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陈会计大怒：“姓胡的，你他妈是不是成心的？我告诉你，在阴间你是我领导，在阳间我一个干你八个，你别胡说八道的！”
男人嘿嘿笑。
陈会计说：“小夏，他叫胡七。你叫老胡也行，老七也行。”
“七哥好。”我点点头。
胡七道：“小夏你帮我看着点铺子，我和这个老登说点事。”
他也是真放心，推着陈会计去了里间，把小超市扔给我。
没办法，我只好坐在收银台前。有人买了东西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看到有个扫码器，扫了一下还真出售价了，然后他们扫码付款。
大概半个小时他们出来了，胡七看到有人买烟，我娴熟地扫码后让对方付款。
胡七眼睛亮了：“小夏聪明啊，无师自通。”
“就你这点活儿，三岁孩子都能干。”陈会计说。
两个人估计是商量完了正事，陈会计一脸轻松，说话也不像前面那么焦躁了。
“对了老胡，小夏有点事要咨询你，关于阴间的。”陈会计说。
胡七笑了笑，“我咨询费可不低。”
陈会计大怒：“张口闭口都是钱，是不是？”
胡七看看表，正好现在超市没人，他过去把门帘子放下，屋里就我们三个。
我掏出一包烟，递给他一根，又给了陈会计一根。
胡七狐疑地说，不是从我超市拿的吧？
陈会计大怒，我也很不舒服，这个人真是不讨喜。从说话到办事，再到这副长相，要不是我有事求他，八辈子也不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不是，我自己带的烟。”我说。
胡七美美抽了一口：“啥事，说吧？”
我看看陈会计，陈会计微微点头，我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阴间的灵能来炼制法器。”
胡七猛然呛了一下：“什么玩意儿？你要阴间的灵能？”
“嗯。”我说道：“这就是我的需求。我是老陈的朋友，今天大老远过来就是抱着诚意来的，没耍你玩，很正经的谈。”
“阴间的灵能就像是国家银行的钱一样，”胡七说：“每一分钱都在账上。你动一点，银行系统就能知道，马上报警。这不是扯淡吗？你以为那里是什么地方，油田吗？”
“不可能？”我问。
胡七摇摇头。
我看向陈会计，那意思是走吧。
陈会计道：“老胡，你想想办法，你在下面年头久，比我知道的东西多。总归有漏洞吧。我就不信下面铁板一块。”
胡七没有表情，只是抽烟。
我懒得再和这样的烂人交流，站起来就往外走。
“除非……”胡七忽然说。
我回头看他。
“除非你的筹码足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