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月光倾泻,屋里的人儿安睡,气氛静谧。而屋外,却已剑拔弩张……
“你竟然敢没有传召私入后宫,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上官且行的声音凌厉,隐隐含着怒火。
楚一忧才来这皇宫多久,他就跟着进来了,真是好啊!还有那女人,他明明说过不许她见皇弟,她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吗?
“皇兄好大的火气啊!是不是国事又让你心烦了?”上官且歌目光一转,而后勾唇一笑,说道。他迎风而立,若芝兰玉树,浅笑宜人,似朗月清风。
今日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当初两人明明约定,楚一忧选择谁就是谁,另一人绝不阻扰,但是皇兄却背弃诺言,趁他不在之际,强逼他的女人,这口气,他上官且歌可忍不下去!
“国事?不问朝政的皇弟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国事来了?”上官且行一个冷笑,说道。
好你个上官且歌,当初说好不争皇位,但是却迟迟不肯交出兵权,如今更是暗地里关心起朝政来了,当他上官且行昏庸不成?
但是他说得没错,今日派人活捉赫连远与娜依儿的行动的确失败了。他派出的人个个是高手,原本应是万无一失才对,却不想中间跑出一伙人来,似是江湖组织,但又训练有素,竟然将人救走了。更奇怪的是,方才他命人去查那伙组织的背景,竟然半点线索也没有,更是匪夷所思。
如今皇弟有此一问,看来他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这件事根本就是与他有关!
皇弟是要开始跟他作对了吗?想到今日的行动失败,又看到他刚从楚一忧房里出来,上官且行更是怒火中烧。
“是啊,皇弟向来不爱管国事的,所以皇弟这次是想跟皇兄谈谈家事的。”上官且歌眉目雅逸,笑容不减。果然就这么轻轻一试探,皇兄的各种猜忌便出来了。
当初姚尚书劝他别交出兵权的确是对的,他手握兵权是会被猜忌,但至少还有筹码。若是连让皇兄的忌惮之物都没有,今日他能否站在这里说话都不一定,更别想谈他和阿忧的事情。
“哦,皇弟是想跟朕谈什么家事?”上官且行凤目一挑,笑道:“从你府里出来的杜湘湘今日中了毒,太医已经将她的毒清理了,皇弟你是来带她回去的吧!”
“皇兄如果想让她死或者同江南杜家交恶的话,尽管将她送到我府上。”上官且歌同样凤目一挑,笑里藏刀。
“上官且歌,你放肆!”上官且行的声音不禁放大,喝道。今日的上官且歌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啊!
“皇弟一直都是如此荒唐放肆,皇兄不也默许了吗?”上官且歌淡笑,说道:“她今日是真的累了,折腾了一天既没吃好也没休息好,在这更深露重里把她惊醒,皇兄不心疼,我可是会不舍的。”说话这么大声,万一把那人儿惊醒了怎么办?
“皇兄,有什么事,我们到御书房里说可好?”再这样下去,非把楚一忧吵醒不可。
“上官且歌你……”上官且行被他今日的无礼所激,脾气异常躁动。
上官且歌却不理会,玉带临风,当先走出廊沿,往御书房方向走去,背影是无尽潇洒。
上官且行几乎要咬牙,但还是压下气带人跟了上去。
御书房。
上官且歌来回踱步,终是在房内挂着的一幅画上止住了步。
那画本就用清淡的颜色所做,如今又年代久远,略微掉色,竟已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它依旧挂在这御书房,十几年如一辙。
尽管现在看不清楚,但是上官且歌可是记得清楚,画上有一老翁,蓑衣斗笠,闲散垂钓,气氛安详。但是在他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盗匪已然逼近,而那老翁知是不知,怕是不怕,留予他人遐想。
“皇兄,你还记得当初父皇拿这幅画给我们三兄弟看,问我们各自的想法时,你的回答吗?”上官且歌回过神,对着刚进来的上官且行问道。
上官且行原本满腹怒气,但一见这幅画,顿时也陷入回忆。
“大皇兄生性散漫,处事淡然,他竟然说,渔翁前面还有湖,只要跳过那湖,便可避免一场无谓的杀戮。父皇听了他的回答,立马断定他不是治国之才。后来大皇兄离开皇宫也确实如此,闲云野鹤,还娶得女中诸葛秦明月为妻,二人琴瑟和鸣,到如今,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上官且歌继续说道,“皇弟当初觉得大皇兄怯懦,但是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那是大智若愚的做法。”
避开锋芒,远离纷争,尘世不变,吾心依旧。大皇兄和他同样无意江山,但却在上官且行登基之际便离开皇家,大皇兄做的比他彻底多了。
“且歌当初还年幼,只觉得先制服匪盗再回去垂钓便可,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天真。”制服匪盗,必定手染血腥,又如何继续安然钓鱼?
“但是父皇却认为你的想法最好!”上官且行接过话来,笑道:“朕当初的看法是那渔翁之意不在钓鱼,而在钓人,假意垂钓,实为引匪盗上钩,而后面必有援手,志在将其一网打尽!”回想当年意气风发,上官且行面上也多了几分荣光,“就算现在让朕再说一次,朕还是这个想法,从未改变!”
宏图霸业,本就要运筹帷幄,算计百千,待一切安定,登上那九霄云顶去俯瞰众生,比那闲云野鹤的乏味日子不是有趣得多吗?
“皇兄你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就当知道高处不胜寒,脚踏众生之上的代价就必定是孤家寡人的结局,为何还要拉她下水?”上官且歌话锋一转,声音忽地凌厉了几分?
非要拉着一个人陪他下地狱的话?也不该是那个女人!
“朕不信那个邪,江山美人,朕两样都要!”声音透着霸气,上官且行也毫不示弱。
“江山美人?一个宗正清月不够,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够吗?皇兄可知你能给她的,少之甚少?”上官且歌冷笑,“且歌的选择也同样不变,天商已定,皇上羽翼渐丰,且歌本就无心政治,现在只想带着那女人一起,游山玩水,闲云野鹤,自在逍遥!”
“上官且歌!你这是在威胁朕吗?”他堂堂掌握重兵的三王爷就这样撒手而去,天商还不乱作一团,何况,天商和草原应该很快就有一场战争了,此刻他一走,让天商如何应战?
“臣弟不敢!”上官且歌微微一笑,说道:“臣弟这次深夜入宫可不是谈什么国事的,臣弟只是想请皇兄为臣弟同国公府三小姐赐婚!”
那女人已经点头,那他就必须加快动作,再不将她娶进门以后就难了。
“此事还要再商议!楚一忧也亲口说过,要给朕三个月时间!”威胁朕又如何,这件事,他绝不能答应。
“那女人说的违心话怎能算数?”上官且歌浅笑,说道:“皇兄,一句话,你是要美人不要江山?还是要搞到两个都没有的地步?”步步紧逼,绝不能让对手有松口气的地步。
“上官且歌……”怒气已然不可遏制,上官且行猛地袖风扬起,直逼上官且歌。
上官且歌依旧浅笑,手中玉扇轻轻一摇,那愈来愈逼近的凌风忽地消散地无影无踪。
上官且行一招不成,忽而运出体内七八成功力,翻掌而起,跃向上官且歌。
上官且歌不闪不避,左手执扇,右手对掌,笑道:“皇兄,你我武功原本部不分伯仲,但是你这些年疏于练习,真要比起来你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上官且行凤目一挑,忽而伸出另一掌,双掌齐发,用了十成的功力。
“你竟然使用了十成的龙魂掌。”上官且歌依然浅笑,单掌而对,说道:“你欲置我于死地,那别怪皇弟不客气了!”
玉扇摇起,生生将二人中间的掌风拨开一条玉带。
上官且行的掌再也无法施行,只是待他撤回掌力时,眼前再无上官且歌的人影。
但却有无数的人,父皇,母妃,太后,楚一忧,宗正清月……一个个虚幻的影子放在他面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让他不禁回想起诸多往事,悔恨的,忧心的,惆怅的……
但是他意识还是有的,眼前这些确是幻像,但是他却走不出去,几次要沦陷下去,幸好运功及时,闭目凝神间能排出干扰,但想要脱身却十分困难。早就听说梦三日的武功独步天下,千变万化皇弟得其真传,这恐怕只是其中一种,乾坤一梦果然名不虚传!
汪公公早先跟在上官且行后头,如今见情势不对,连忙吩咐后头的小太监道:“快去请楚三小姐过来,要出事了!”
皇上和三王爷会起争执,正是为了这楚三小姐。这两大高手相对,谁受了伤都不是好事。而关键是现今这皇宫里可还没有人的功夫可以从中调停,就算去请那宗政太子怕也是来不及,传出去也不好听。那就解铃还许系铃人,必须去找那楚一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