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说话的申侍卫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既然承担起保护小王爷的重任,那他就一心一意地为小王爷保驾护航,连宋王本王都不能动摇他对小王爷的忠诚。
简单地说,申侍卫他有点轴。
要怎么说是748看中的人选呢,这种完全不知道变通但极具执行力的特质非常适合经营酒坊。只要748把酿酒蒸酒的步骤交代下去,申侍卫就会100的执行到位,约等于人工标准化生产,出酒的品质有保证。
现在,不爱说话的申侍卫把他这种品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一路策马飞奔,将一众王府同僚遥遥甩在身后。为了早一步通知还被蒙在毂里的小王爷,申侍卫伸臂搭弓,一枚响箭直冲云端,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有人送信了!”
宋王李成器看着天上的响箭,脸色黑的跟锅底灰一样。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带通风报信的呢?!
另外这响箭看着略眼熟啊!这好像是大唐军队指使的武器,谁这么缺心眼儿把响箭用这地方?!
“都给本王加快速度!兵分三路把桥东村团团围住!”
“他们村后山有条小路,注意不要让人从后山溜了,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本王放走!”
如此大动干戈,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抄家灭族呢。
好在王府的侍卫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包抄合围做的干脆利落,很快就把桥东村围成了个铁筒。
宋王李成器大踏步进了村,左右张望了一下,顿觉事情不妙。
“这村里的人呢?”
是啊,村里怎么没人呢?
曹集跟在王爷身后探头探脑。
他之前也到过桥东村,上次来的时候可不这样,天还没亮村里就有人走动,等太阳出来,村口的河边通常都会有不少妇人聚集了。
结果今天,狗都没瞧见一只,村头河边空荡荡的,这不摆明了不对劲嘛。所以人呢?难道是提前收到消息跑了?
“不可能。”
拎着马鞭准备揍儿子的李成器摇了摇头。
“跑也是小兔崽子跑,跟村里人有啥关系?总不能小兔崽子把人都拉走了。”
这当然不可能。好端端的李琎又不是什么逃贼额盗,村里人也没有窝藏包庇的行径,没事儿跑什么呢!?
李成器沉着脸,朝身后的随扈挥手。
“走,进村看看。”
去了薛家,薛家也没人。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们在郯王借住的小院里发现了照夜白。照夜白耷正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着,见宋王带人进来,还把头扭了过去。
李成器:……?
再往里走,逐渐听到了人声。
声音是从后山传出来的,似乎十分喧闹,有人一直在喊着什么。
李成器侧耳听了两句,然后被气得头顶冒烟。
这喊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好大儿李嗣恭,此刻这小子正扯着嗓子招呼人上去哪里,还说他爹快到了!
“快点,快点啊!”
李琎这个急啊。
昨天晚上他激动的一夜没睡,今天早早起床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就等着飞天跑路。
算算时间,他爹派来的人也差不多快赶到了。今天薛三郎要是再不飞,那他就得寻个什么别的去处避一避风头,好歹躲过他爹的第一步冲击。
结果他刚走到后山起飞场,他就看到的那一只响亮的穿云箭。
李琎差点被吓一跟头,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府的侍卫这都是日夜兼程,他才走了几天就追到了桥东村?!
他马上去催748,要求马上升空。
此时后山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知道今天一早薛三郎就要坐着球囊飞上天,都来给他送行兼看热闹。
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今天就只需要打开燃烧器,充盈球囊,然后就可以升空了。
李琮原本还想搞个小小的仪式,结果被李琎催命式的念叨给念没了心情,只好闷头收拾贺寿用的道具。
村口已经遥遥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李琎急得火上房,抡起手臂拼命给球囊鼓风,只恨这热气不能胀得再快一些,好让他快点逃出生天。
旭日东升,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完成,热气球的球囊充盈完毕,三人一驴整装待发!
李琎极目远眺,此时桥东村虽然乍看起来还保持着宁静,实则后山及河对岸已经隐约能看到马蹄翻起的尘埃,闷雷般的响声由远及近,看这个阵势,极有可能是他爹亲自带队。
再不走,真的要糟!
“哥,”“
李琎紧张地贴住李琮,小声地问他。
你觉得还有多久才会兵临村下?”
李琮看了他一眼,估算了一下速度和距离。
“也就一时半刻了吧,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你难道不怕?”
李琎点指着村口。
“来的是我爹,你的大伯,你觉得他不能让我飞,他就能看着你往天上飞?”
李琮:……
李琮忽然意识到了大危机!之前他一直在看堂弟的笑话,想着最多堂弟被宋王府的人给抓回去,现在堂弟告诉他是大伯亲自过来抓人,那他大伯肯定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坐热气球上天!
“快走!快走啊!”
李琮急道。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赶紧起飞,不然风向变了就麻烦了。”
其实风向变得没有那么快,不过既然一个两个都在催,748便也从善如流,宣布准备起飞。
“大家都让开些地方啊,金家几位哥哥准备砍绳子。”
“三、二、一,起飞!”
“哇!”
“啊啊!”
“噢噢噢!真的飞起来啦!”
桥东村的乡亲们齐声欢呼,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生怕错过了这精彩绝伦的飞天场面。
多稀奇啊!人还能上天,还是烧着一个布球上去的,竟然还不会漏,就这么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啦!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因为热气轻、冷气重,所以球囊能飞起来!”
“我将来也要坐热气球飞,我还要驾着热气球飞,就像薛三郎那样!”
之前在试飞实验中负责解绳扣的小孩骄傲地挺起胸脯。他们都是之前在旬考中名列前茅的学霸,对于748讲授的理学知识倒背如流,得到周围大人的交口称赞。
那些吊车尾的学渣就没这么风光了,只会“啊啊啊”乱蹦乱跳,然后被爹娘一把按住,呵斥他们安静些。
李成器也看到了后山忽然飞起的热气球。一开始他真被吓了一跳,毕竟正带着人往村里走,冷不丁从山里冒出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任谁看都要打个激灵。
等定了神,他才看明白这是个球囊吊着个藤篮子,这篮子里好像还有人。
嗯,不单有人,还有头驴,那驴正伸着脖子朝天上叫唤呢,就没见过这么能叫的驴。
等等,站驴旁边那个,跟着驴一起扯着脖子叫唤的人,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曹集你过来……”
李成器伸手找来王府总管。
“你眼神儿看,你给本王看看,那个球底下的人是不是花奴?”
曹集也是刚回过神儿,听到王爷的吩咐,他连忙眯起眼睛往球上看。
“王爷,老奴看着像郯王殿下……”
“不是驴左边那个,是驴右边跟着驴一起叫的那个……”
“那……好像是小王爷,嗯,是小王爷,奴记得小王爷那身衣服,是咱们王府杂役的衣服……”
“混蛋!”
李成器气得快要裂开了。
他千里迢迢从长安跑来抓儿子,结果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飞上天,还跟一头蠢驴一起瞎叫唤,哪还有点李家儿郎的风仪!
你看看他长个嘴像什么话!?飞那么高都不怕呛风吗?!
而且他怎么飞那么高,那个大球子……等等,他飞了!?
气到爆炸的李成器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脑子一瞬间便冷却了下来。
飞,真的飞,他儿子已经双脚离地,飞得很高很高了。
他儿子怎么下来啊?!
李成器捂住胸口,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夭寿啊!儿子和大侄子都上了天,裹着个破布球子摇摇晃晃,这要是掉下来怎么办?他的好大儿可就没了!
是了,那李老三也得少一个儿子,这可咋整,他们老李家这又要多一桩皇室惨案了吗?!
“来人……来人,把他们给我抓下来……”
李成器气若游丝地吩咐。
手下的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仰头看飘在头顶的大布球。
“王爷……射……射下来吗?”
“混蛋!谁敢射我儿子!”
李成器气得心直突突。
“那布球要是漏了篮子不就砸下来了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还能活?!敢射箭的就是行刺皇家,本王诛你们九族!”
“那……那……那……怎么拿下?”
侍卫们又看向曹集。
曹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他比关心则乱的李成器能好一些,勉强还保有了理智。
曹总管想了想,又仰头看了看天上。
“喊吧。”
他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都亮起嗓子大声儿地喊,让小王爷和郯王赶紧落地,再飘高一点就听不着了。”
“喏!”
“小--王--爷--”
“郯--王--殿--下--”
“请--速--速--平--安--落--地--”
“王--爷--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