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听着小纸人的笑声,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测,而是道:“义庄的时候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你知道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否则你不会用这种相对正大光明一点的方式来找我,不是吗?”
“阮学智的案子不是你安排的,却也有你的推波助澜,你是想在第一天就打乱一些玩家的节奏,逼出一些行迹,看情况送上一张小纸人吧。第一天,也是最方便观察镇民身份的时候。”
玩具熊从狸花猫身后露出了一只暗色的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小纸人。
夏夜燥闷,渐溢潮气。
小纸人挪了挪脚步,离臭烘烘的水沟更远了一点,扯动嘴角笑道:“好吧,事先声明,当时在你身上我可没有动手脚。纸人也不是想放就放的,‘病毒’只能钻进有漏洞的地方,而且初始必然会招惹来‘免疫系统’的一些反应。”
“你呢,有点与众不同。”
“我猜你现实世界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这里我指的不是达官显贵或者某组织的领袖、某实验室的博士这类,而是另一种不一般,你理解吗?”
“你的身体素质在我见过的所有魔盒玩家里可以说是极为稀少的。有没有玩家怀疑过你是a2改造人?不不不,你绝对不是,我敢肯定,那些改造人,也就是从god出来的那些残次品,他们是远远比不上你的。他们是强悍的,也是定型的,只能拿来当工具。”
“而你不同,你会一直觉醒,一直成长,下一秒的你永远会比上一秒的你更强。”
这个话题令七号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小纸人的双手有些癫狂地挥舞了起来,指向黎渐川。
“就像现在,即使你在一只猫的身躯内,你的精神体也在疯狂地进化着!”
“进入副本,玩家都会受角色的身体素质影响,自身的精神和现实身体素质也会反过来影响角色,所以在游戏内的实力和现实会有上下浮动的差距,但我研究过,除非老弱病残,否则这个差距是绝对不大的,副本身体会拥有现实身体70到100的实力。”
“而你,无论拥有怎样的身体,或许都能将这个标准保持在90以上。对,哪怕你现在只是一只猫,我也确定,没有任何伤势的前提下,你能有原来至少90的实力。”
“你看,你的身体是如此地难以被入侵!”
“而且似乎任何时候,你都只会最多分出去九分心神给外界,留有一分,一直保守地在警惕着什么。是人类,精神状态就会有极限,就不可能长时间地做一根紧绷的弦,哪怕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呼吸,一个刹那,也总是会有松懈的时刻。”
“但你好像还真的没有。至少在这两天里,我没有发现。所以,我就算是想给你放点‘病毒’,也无从下手呀。”
小纸人无奈地耸了下肩,真好似一个活人般,充满灵动的情绪:“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这只纸人已经和这具猫身融合得差不多了,也许你在刚刚进入的时候,就发现它的存在了。”
说着,小纸人招了招手。
黎渐川只觉尾巴微微一热,回头看去,便见一只比蚊虫大不了多少的纸人从尾巴尖处飞了出来。
只是它并没有没飞回七号手里,而是悬到半空,无火自燃了。
“一点诚意,足以证明我没有对你下手的意思。我只是来和你谈合作或者交易的。”
七号道。
黎渐川扫了眼飘落的飞灰,道:“把你特殊能力的使用关键告诉了我,这不是一点诚意,而是太大的诚意。这诚意越大,也就代表着你想要的东西越关键。而且,这样东西,目前应该只有我这里有,独一无二。”
“你想破罗大的案子?”
这是黎渐川第一反应想到的七号的目的。
义庄之战将罗大案子的一切都几乎全部埋葬,唯一的线索大概就是这具狸花猫的身体和黎渐川带出来的罗大与四号的记忆碎片。
小纸人闻言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下巴,叹气道:“和聪明人说话,确实不那么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既聪明又不那么聪明的感觉,很微妙。你能想到我是为罗大的案子而来,为什么就想不到我凭什么就有信心来找你要罗大的案子呢?”
“华夏有个成语,叫先礼后兵。但我一点都不喜欢用武力来解决任何事。”
“那你和我恰恰相反。”黎渐川状似随意地笑道,“能武力解决的事,我从来不喜欢动脑子。”
小纸人道:“那你可一点都不适合魔盒游戏,但偏偏你现在又长成了最适合它的模样,这可真是一件怪事。”
黎渐川直接道:“所以你准备的兵是什么?你要杀我?”
“当然不,不要这么暴力,和平一点。”小纸人连连摆手,“我只想要威胁你,没想杀你,杀你可得不到足够的好处。而且我相信,没有玩家面临被说破法则的威胁时,还能拒绝我的合作或交易。”
随着这话音,一张纸不知从何飞来,落到黎渐川面前,舒展开来,露出上面的繁体汉字——
双手不能触碰任何液体。
“这就是你的法则。”七号的声音传来。
黎渐川耷拉下眼皮,转动猫瞳,嗓音依旧清脆,没有任何波动:“你确定这是我的法则,而不是我伪装出来误导别人的?”
“你也担心这一点吧,所以才没有降临真空时间,或把它安排在晚餐上。在潘多拉的晚餐,和与晚餐有许多相同之处的真空时间里,一旦猜错,你就会死。你并不确定这就是我的法则。”
“而且,你认为我会放走一个知道我法则的玩家吗?”
小纸人再度低低笑开:“所以呢,合作或交易吗?”
玩具熊沉默了一阵,然后跟着小纸人的笑声,一同心照不宣地低笑起来:“交易,当然要交易。罗大的案子,换你回答我五个问题,另外,案子的奖励我也要看。”
“狮子大开口呀。”
小纸人抱胸摇头:“一个问题,奖励不共享。”
黎渐川道:“那就没得谈了。奖励必须共享,三个问题,这是我的底价。既然你给出了诚意,那率先报出底价就是我的诚意。”
小纸人道:“率先报出底价只怕不是你的诚意,而是你的预谋已久。你离开义庄已有几个小时,不去罗府,不去丁家老宅,破了枪击火灾案,却不破线索证据你掌握得最多的,甚至不需要怎么调查的罗大案,不就是在等人来交易吗?”
“这个底价,不仅撇去了更多一层的镇民的恨意,还奖励到手,又附赠一堆新鲜线索。”
“啧,太奸诈了,不厚道,不厚道。”
一点小算计被识破,黎渐川也并不意外,他清楚七号不会因此知难而退或恼羞成怒。冒这样的风险,也确实是带着诚意来见自己,七号对罗大案,明显是势在必得的。
黎渐川道:“我们都是奔着解谜去的,这场交易不动用真空时间,我承担的风险可也比你大得多。万一你破案后拿了奖励就跑,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七号听出了这段话的未尽之意:“所以你想先问三个问题?”
“反正你的答案我也无法完全确定真假,不是吗?”黎渐川笑笑,“所以呢,交易吗?”
他把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七号。
小纸人捂着额头沉默片刻,叹道:“好吧,交易。但两个问题,加奖励共享,另外,我可以附赠你我得到的一样线索。”
“我知道你在没有明确‘镇民们的恨意’这一点副作用究竟是怎样前,是不太敢自己再破一个罗大案的。但谁让我还有其他可能存在的竞争者呢,吃点亏,认了。”
这一副凄惨语气,若黎渐川真信了,那怕是转眼就被这些狡猾的疯子在游戏里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成交。”
黎渐川也满是心疼地应道。
狸花猫和小纸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一眼对视后,两个非人类影帝都状若无事地收回了目光。
“两个问题。”
和七号弯弯绕绕地心理博弈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黎渐川不想再耽误,直接开门见山道:“第一个,你认为宁来福、四姨太和她的丫鬟珊瑚这三人藏有什么秘密,无论你认为是否有价值,都算,但要你全部的发现。”
“第二个,你对猎杀者和魔盒捕手有什么了解?”
七号咋舌:“你这两个问题,简直就顶别人五个问题了,看来和聪明人说话也不都是愉快的。但我是个诚信为本的老实人,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会如实回答的,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这个比较不好回答。”
小纸人来回踱着步子,似在思考:“宁来福死得太快,这个身份自带的线索应该都在第一天成为宁来福的四号身上,可你现在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你没有从四号身上拿到宁来福的自带线索,这里可能性就太多了,比如前两线有玩家是宁来福,再比如四号把线索藏在了别处,等等。”
“不谈这个,只说我的发现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秘密,宁来福的痴呆症。”
黎渐川掩在眼皮下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提高了几分注意。
七号顿了顿,便继续道:“宁来福的痴呆症你只要问过镇上一些有些地位的老人,应该就能知道,普遍的说法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更隐秘一点的说法,就是去年宁来福鬼上身,前去海边教堂驱鬼,却不想被驱成了痴呆,怎么治都治不好。”
“镇上人当初对此事颇有嘀咕,但被李家出手压下去了,所以现在知道这事原委的人很少。”
“可实际上呢,宁来福这痴呆既不是年纪到了,科学性的,也不是驱鬼闹的,玄学性的,而是他自己装的。”
说到这儿,七号不由嗤笑出声:“可他也不想想,冯天德为什么偏偏让他去装这个痴呆。痴呆装得久了,便是真的痴呆了。”
“真的痴呆?”
黎渐川蹙眉。
“我这里的线索表明,去年五月,宁来福去找冯天德时,冯天德看出他身上有灵尊施展某种手笔的痕迹,虽猜不透这种手笔是何,又为何,但冯天德都打算利用一番,借此来在朋来镇和蓬莱观的对峙中占据优势。”七号道,“所以他拉拢收买宁来福。”
“但他也知道宁来福不会轻易背叛永生之神,他也不需要宁来福真的信仰灵尊,他只想要宁来福无法拒绝他一些不直接关乎永生之神的安排即可。”
“七月十五后,宁来福按照冯天德的吩咐,拿着那枚蓬莱观的符箓去了海边教堂,装作驱鬼后痴呆。”
“李家二太爷在发现宁来福痴呆后,更是将他留在教堂,多治疗了几日。如此,那枚符箓便发挥了最大的效果——以灵尊之力,污染了永生之神的信仰之地。”
“自那以后,凡是去教堂祷告的镇民,都会在聆听永生之神教诲的同时,也听到一丝对永生的质疑。”
“有些意志不那么坚定的,便暗中转变了自己的信仰,也丧失了永生的能力。这类镇民到现在来看,已在朋来镇不算少数。”
“而这枚符箓也就像是一盏油灯,要想激发点亮,消耗的自然是宁来福这根灯芯。所以即使当时他没有痴呆,日后,也会慢慢变成浑浑噩噩的样子,只偶尔可能清醒。”
黎渐川诧异道:“冯天德知道宁来福身上有灵尊某种手笔,还让他当灯芯,消耗他?”
小纸人晃晃脑袋:“这个问题应该算第三个了吧?但答案太过明显,没什么价值,你再想想可能就知道了,所以我也可以告诉你。很简单,冯天德代表的是蓬莱观,但不一定是灵尊。”
“信仰这东西,不挖出心来看看,谁又知道是否真的虔诚,毫无私意?”
话音落,黎渐川的脑海里便瞬间浮现出了昨天傍晚他见冯天德时,冯天德最初的那一番棋盘黑子白子言论。
对于棋手来说,只有弈棋的双方势均力敌,才能长久地感兴趣地将这盘棋下下去。若一方优势太明显,一方劣势太明显,那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投子认输便可。
而冯天德与蓬莱观,绝非棋手。作为棋子,没有谁会愿意自己失去价值,被抛弃。
黎渐川沉吟道:“他以宁来福污染了永生之神的一部分镇民,是占了优势,但又恍若不知地消耗掉了宁来福这一灵尊的安排,把这优势削减了一点。一来一回,他或许占优,却绝不多。”
“这盘棋,仍能继续下下去。”
小纸人拍手笑道:“没错。”
这样看来,在第三线正式到来前,宁来福受冯天德指使去杀周二,估计也是与这盘棋有关。
毕竟在非三条线时间范围内,前两线玩家留在npc躯壳里,是没有玩家意识的,直到恢复记忆前,都只会按照npc原有的想法和性格行事。
蓬莱观的立场即是凶案,谋杀越多越好,朋来镇的立场则是永生,破案、阻止凶案发生,或让镇民长久地生而不死,便是他们的需求。在这两者头上,又有一个灵尊和完全没有任何形象与雕塑的永生之神。
一体,而又对立统一。
黎渐川感觉自己对这两者之间的理解渐渐又深了一层。
他思索着,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当然,想从这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细微表情,可能也并不容易。
“关于宁来福,我就知道这么多,线索来源是不会告诉你的,真假由你判断。”七号摊了摊手,“再说四姨太和珊瑚,你猜得没错,四姨太那里是有一个可供玩家进入的镇民角色,那就是珊瑚,罗大的姘头。”
“昨天我做了一天的珊瑚,没发现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唯一一点,就是我操纵王祥所说的手帕的事。”
“这件事就如王祥说的那样。罗大来找珊瑚,四姨太听说了阮学智的死,要问罗大,将他叫了过去,问的时候,见罗大擦汗掏出来的手帕并非珊瑚所赠的那条,便将话头转到了手帕上。”
“说实话,以我个人来看,四姨太的表现并不像是真的能预知罗大会出事,而是她自己可能会对罗大动手,那更像一种警告。”
黎渐川愣了下:“四姨太想杀罗大?”
话问出口,黎渐川便反应了过来,的确,四姨太也有杀罗大的动机,甚至还不止一个。更何况,放出这种警告的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四姨太,也或许是她体内的那个自称孙朋来的人。
“说了嘛,个人猜测。”
七号笑道:“这就是我从珊瑚身上收获的唯一一点东西,除了和罗大的私情外,她简直和其他普通丫鬟没有任何两样,每天做的也就是那么一些事。那位四姨太也差不多,昨天去回春堂看病,没等到彭老先生,回丁家老宅后,便在亭子里作画,一画便是半天。”
“我找了个机会将丁家老宅搜了一圈,只得到两个有价值的消息。一是四姨太的病是鬼面疮,有人称这鬼面疮是四姨太害了人的报应,具体不知,这一点你之前也知道了。”
“二呢,就是这位四姨太还有点疯病,不定时发作,但却也不伤人不害人,只是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不让人打扰。我昨天运气不佳,没见到她犯疯病的情况,这里头或许有点玄机,但也有限。”
听着七号对四姨太和珊瑚的分析,黎渐川略感古怪。
他直觉七号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但要真是这样,不存在故意欺瞒的话,那七号对四姨太就仍处于黎渐川之前那种下意识忽略的状态中。哪怕是成为了四姨太的贴身丫鬟珊瑚,也没有获得更多线索,还自觉浪费了时间。
“至于猎杀者,这个我倒确实是知道不少。”
七号没有感受到黎渐川异样的情绪,直奔下一个问题:“一些基本情况应该就不用说了吧,你现实世界随便找个靠谱点的情报组织买一买就知道了,无非是来自god实验室,属于a2系列实验品,魔盒游戏第一阶段结束后被投放进游戏之类的。”
黎渐川点了点头:“说你认为关键的。”
对于猎杀者,他自然有初步的了解。
“我认为关键的,知道的人不是很多的消息,有三个。”小纸人又摇头叹气,“这样的价格给你,简直是白送。等会儿罗大的案子可要细致一点给我,最好再来点赠品。”
念叨完,他道:“消息之一,就是关于god实验室。这间实验室的情报很多组织和国家费尽心思去掏,都没掏到多少,非常神秘,流传最多的情报就是实验室的主人,也是它的创始人,宁准,是个喜怒无常,常年进行人体实验的残忍刽子手,怪物科学家。”
“这消息说准也准,说不准也不准。”
“据我了解,宁准确实是god实验室的创始人,也被称为god,但他并非是god实验室现在的主人,大约一个月前,god实验室刚面对全球发布了宁准的通缉令,可谓天价。”
“之后没多久,a2猎杀者便被大规模投放到了魔盒游戏。在这次投放之前,游戏里也有猎杀者,但不多。”
“从我掌握的一些情报来看,宁准的名字首次出现在社会上,并非是近两年,而是八年前,也就是他十四岁的时候。”
“建立在加州的那座疗养院在当时发生了一场火灾,当然,还有一些说法是地震,总之是一场灾难。这场灾难的幸存者仅有两人,其中一个重伤不治死了,而另一个活下来的,就是宁准。”
“后来那座疗养院被废弃,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就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god实验室,主攻生物领域,各种超出常识的药剂救人无数,各类诡异的毒液也被各大组织列为禁忌。”
“而和a2猎杀者这些普通改造人相同的是,有一些线索表明,宁准也曾是实验品,系列编号为a1。”
黎渐川眼皮控制不住地一颤,压下瞬间翻涌而上的情绪。
七号得意笑道:“怎么样,这个消息你是不是赚翻了?我敢说,全世界知道这一点的都没多少。”
卡住喉咙里几乎要涌出来的惊疑字眼,黎渐川平静道:“确实是个很有价值的情报。剩下两个呢?”
似乎没炫耀到,小纸人甩甩手,有点意兴阑珊道:“剩下两个,一是猎杀者的玩家名字,都比较统一,以kill开头,添加字母或数字,这个你见得多自然也就知道了,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以数字为名的比以字母为名的更少,也更强,遇到最好小心点。”
“二是谨记,猎杀者的目的只有杀人,解谜、魔盒、奇异物品等等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想威逼利诱,让他们放你一马,绝不可能。假情假意答应,等你放松警惕捅你一刀,倒是比较常见。”
黎渐川想了想,道:“猎杀者每场游戏都在疯狂杀戮,收割玩家性命的同时,肯定也在收割魔盒,那为什么这么久过去,只有一个进入魔盒排行榜前十,还是你所说的并不算最强的以字母为名的?”
小纸人空洞洞的眼睛瞥了黎渐川一眼:“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一个猜测,可以说给你听听。”
“猎杀者在魔盒游戏里本就属于另类存在,不需要进行命名之战,就直接拥有名字,实力也强得离谱,几乎可以屠杀大部分低端局。这个另类或许也体现在魔盒上,他们杀玩家,很可能不会在结算时获得玩家的魔盒,只能在战斗后拿走死亡玩家使用的不在魔盒里的奇异物品,其余的,包括魔盒,他们都不能获得。”
“他们所持有的魔盒,都是god实验室给的,或其他玩家为了保命,主动赠与的。”
“而且我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那位魔盒排名第七的killg就该真的gg了。”
“他的魔盒对于猎杀者来说,太多了。god实验室想要的应该不是这样的猎杀者。”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最后关于魔盒捕手,这类人你其实不用多关注,所求无非魔盒而已,杀人或是解谜他们都做,只是更偏向于来魔盒快的前者。”
七号总结道:“实力也就是正常玩家的水平,只是奇异物品可能会多一些,但现实世界的实验品一共也就那么多,带到游戏里来,再多又能多到哪儿去?高端局你可能会见到一些,稍微低一点的局,你可能连进三四个,都见不到一件奇异物品。”
黎渐川试探道:“游戏内没有奇异物品?奇异物品这个称呼,不是也包含了一些副本里有生命气息的怪异吗?”
“你好像真的有时聪明有时不聪明呀,”小纸人背起手,“你走过的副本不多吧,有二十个吗?”
“肯定没有三十个,有的话你就能见到一些副本里的怪异了,他们不论大小强弱,都是无法被装进魔盒的,说白了,魔盒游戏里的任何东西,不管是什么,有无生命,都不能被从副本中带出,任何方式都不能。”
“所以那些怪异,你就不要肖想了。”
他道:“我这两个问题回答得可以吧,尽善尽美,诚意十足!”
黎渐川一边整理判断着七号刚才给出的那些消息,一边随意点了下头,翻手从魔盒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向前两步,放到地上。
“罗大案,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是黎渐川在书铺让店老板写告示时,自己偷偷拿了笔墨,在角落以手指书写的。
就像七号说的,在不确定镇民们的恨意这一点副作用究竟会如何表现前,他哪怕证据十足,也不会轻易去破第二个案子,将这副作用给叠加上。比起自己破案,他更倾向于将其交易出去,只看奖励,不承担风险。
小纸人跺了跺脚,挥手让那张纸慢慢飞起,飘了过去:“你果然是早有准备,都提前写好了!”
黎渐川抖了抖胡须,没应答,只在小纸人低头看向纸上内容时道:“你能这么快找上我,自信破罗大案,应该是你自己或你的纸人目击了四号杀罗大的过程吧。没打算阻止?”
小纸人惊讶道:“谁也没说不能亲眼看着人杀完,再推理破案呀,要是你,你会阻止?”
黎渐川顺应本心道:“八成会,两成不会。”
小纸人哈哈笑起来:“所以我们是两路人。聪明人,和一个聪明但还是有点蠢的人。”
笑着,他一挥手,面前的纸张便已燃烧消失。
三两秒后,黎渐川忽然感觉到整个死寂沉睡的朋来镇好像突然活了一瞬,有种眨眼即逝,隐藏在表皮之下的躁动热闹,诡异古怪。
几乎同时,小纸人发出了一声惊诧的轻咦声。
黎渐川心神一动:“你把案子真相公布出去了?奖励到了?”
小纸人干脆道:“到了,怎么说呢,你看了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胡同尽头再次飞来了几张纸页,落到狸花猫面前。
这些纸页明显并非原版奖励,而是类似复印一样,将奖励印来了一份。看来七号这能力与其说是操控纸人,不如说是控纸。
纸页一张一张飘下,黎渐川目光转动看去,定睛的刹那,心底也蓦地冒出了无数惊愕与疑惑。
这份奖励不是别的,却是一份绝不属于民国的现代时空的残缺病人档案,和三张脑部检查的影像片子——一张是核磁共振出片,一张是脑电图,还有一张比较奇怪,黎渐川没有见过,好像是一张特殊仪器拍摄出来的部分脑组织切片后的细胞微观放大图。
按照最后这张图的注释来看,图里的脑组织还处于存活状态,且生命力相当旺盛。
纸页落完,盖在最上层的是这份档案的病人基本信息。
在名字一栏里,黎渐川赫然看到了三个字。
孙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