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慕九便将那张折叠着的小牛皮缓缓打开,摊开在三人面前。
泛黄的皮革,褶皱的表面,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了。上面,的确正如慕九猜测的一般,绘制着一张地图。
黑色的痕痕线线,代表着行进路线,路线的尽头,用朱红色的箭头,标记出一个位置来。
“怎么,你是说,这就是记录着宝诀所藏之处的藏宝图?”
骆紫麟不禁皱眉道:
“你怎么能够肯定?”
“因为只有这张牛皮上面所绘的是宝诀的藏宝图,这一切的道理才能够讲得通。”
慕九道:
“宋傲天身上带着藏宝图,说明他与‘济水八恶’恰在今日来到这里的目的,便也是为了这宝诀而来。而正因他们同样也是为了宝诀而来,这才会遭人杀害,死在这里。
刚才,我们推导这件案子的过程中,曾经遇到过一个死胡同,那就是明明店里那些人杀死他们几人的可能性最大,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无论是从动机上还是杀人方法上。而这就导致出现了那个悖论。
但现在,有了这张藏宝图,便能够证明,店里那些人,完全是有作案动机的。所以,这个悖论,自然而然便不复存在,难题迎刃而解。”
他缓缓道来。
此言一出,骆白二人皆露出恍然的神情,面上迷惑之色大减。
“说的是没错,但是,店里那些人是如何得知,这些人也是为了那宝诀而来的?被你发现之前,这小牛皮仍在宋傲天身上,说明他们并没有能够发现他身上有藏宝图啊。”
白若莞想了想,又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很简单。”
慕九淡淡道:
“这宋傲天张狂纨绔,‘济水七恶’又无脑无谋,他们都不是谨慎之人,很可能是他们在议论此次前去寻找宝诀一事时,碰巧被凶手听到了,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闻言,白若莞点点头。
忽而莞尔一笑,表现得十分好奇道:
“我真想知道,慕九兄弟你又是如何能够得知,这宋傲天身上会有藏宝图,而且这藏宝图就藏在他的腰带里面?我实在想不明白。”
慕九“哈哈”一笑。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刚才便已经说过了,那便是因为我们对于案情的分析走入了死胡同,形成了悖论,我心里便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世间不会存在这样没有道理的事情。
所以便认定了,凶手杀人一定是有动机的,只是还没有被咱们所发现,于是便想着在这宋傲天身上仔细寻找一下,看会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就更简单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只不过是因为,当我手触及到那条金腰带时,我感觉它的分量很轻,一定不是实心的。
于是我心里便有了这样一个疑问,那就是这宋傲天又不差钱,为什么要带一条空心的金腰带?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金腰带的内部,一定隐藏着什么玄机。
这才将它斩断,一瞧究竟。而结果,果然如同我的猜测一般无二。”
他如是说道。
而骆白二人则是完全听得入了神,一声不吭。
慕九都说完一会儿了,他俩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真服了。”
白若莞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道:
“你的心,真细,而且脑子也太好使了点吧。”
这当然是发自内心的赞美而非挖苦。
“白姐姐,莫闹。”
慕九故意绷着脸道。
他这么做,其实是学着当时在酒馆内,自己赞美白若莞时她回答自己的方式和神情,来对她打趣。
“那么,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杀人动机,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凶手究竟是谁?是那五头陀,还是金不灭?”
白若莞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
“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两方,都不会以这种吸干人血的方式来杀人的呀。”
“白姐姐为何一定要认为,凶手就在他们两方之间呢?”
慕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
白若莞蛾首微斜,道:
“很简单,因为只有他们两方,是来寻宝的呀。”
“依我看,未必。”
慕九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扬,显得有些神秘,道:
“不过,凶手一定就在店里的那些人当中。”
“你的意思是……”
白若莞蹙眉。
“没错,他说的很对。”
骆紫麟却在这时接过话头,道:
“有些人嘴上说不是为了宝物而来,未必就真的不是。”
顿了一顿,目光看向慕九手中摊开的小牛皮,上面的那个朱砂色记号,冷冷道:
“既然这宝物号称得到它之人,便能够拥有改朝换代,甚至令天下秩序重筑之神通,那么在此等巨大的诱惑之前,一切都难说的很,谁也无法单凭空口之言来揣度险恶人心。”
冷峻的目光又看向倒吊在树上的宋傲天尸身,道:
“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自量力也想来染指这宝物,却反而丢了性命。”
此言一出,白若莞与慕九皆点头认为所言极是。
“紫麟哥哥,你说这宝诀事关如此重大,这区区宋傲天,又是如何得到这藏宝图的?就算他不缺钱,但这种级别的物件,恐怕不是只凭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吧。”
白若莞道:
“我的意思是,这张图,它所绘内容的真实性,到底可信吗?”
“这……”
面对白若莞的问题,骆紫麟陷入沉思。
其实,他心里面,也同样存在这个疑问。
“这张图纸的真实性如何不得而知。”
慕九却在这时开口道:
“但这宋傲天的家里既然是地头蛇,祖祖辈辈都扎根于此,家境又如此富足,想必还是有点办法的。再加上这一次他带着‘济水八恶’大张旗鼓,明显是有备而来,所以我认为,这张图所绘的内容,还是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
白若莞点点头,又道: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按照这张藏宝图指引的路线前进吗?”
“既然真实性存疑,那便还是按照足迹继续追踪下去为妙。”
骆紫麟摇摇头,显得谨慎无比。
哪知,这时慕九却蓦地苦笑起来。
“恐怕再想继续追踪足迹,便没那么简单了。”
他一边苦笑着,一边伸手指向前方的雪地,道:
“骆大哥,白姐姐,你们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