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在随安帐里一呆大半夜,帐中还有隐约的哭声传来,隔壁帐中的卫戌跟卫乙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幸好里头也没有电灯,各自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也就过来了。
褚翌给随安不停歇的哭泣哭得心都湿透了,最后咬牙道:“不就是想霸住我么?行!娶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你!”
说完自己也愣了,言为心声,他甚至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妥协,原来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
随安抱着褚翌,仍旧哽咽,因为声音大,脑子又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委屈,连褚翌的首次真心告白都没听清楚……
褚翌说完明白自己心意,对她就更加流连,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知道你心痛委屈了,是我不好……”
随安“嗯”了一声,继续哭……
褚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的泪给淹没了,可他跨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决定不跟随安一般见识之后,他再抱着她,就觉得心底暖融融的。
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低声解释:“那时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你做的也没错……,只要再等上几个月,我就让你回去,亲手报仇……,以慰你爹的在天之灵……,好了好了,不哭了……”
随安却更加伤心起来——这样有求必应的褚翌,分明就是梦中。梦境可是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最后她终于哭的累了,脑子里头昏沉迷糊了,就睡了过去。
褚翌感觉到她的呼吸清浅缓慢下来,才放了心,慢慢的将她放回榻上,走出营帐叫人。
卫乙跟卫戌都出来听吩咐。
褚翌就道:“随安后背受了伤,伤口上已经上了药,天明再叫军医过来,给她开些草药喝……”
卫乙跟卫戌方才明白刚才是他们误会了。
尤其是卫戌,立即跪地:“将军,是属下疏忽了,请将军降罪。”
褚翌想想里头随安的犟样儿,这会儿也无心教训卫戌了,只嘱咐道:“刀枪无眼,你多护着她些……”说了其实也不放心,待要将随安弄到自己身边,可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诱敌深入,届时说不定危险比她留在西路更大更多,就只好忍住胸中流连之意,并不继续说话了。
按军规褚翌这个大将军并不能擅自离开中路军,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
他站在外头,看了看微微发白的天际,还是转身又回到随安帐子里头。
这次他把那些纱布都收拾到一处,然后看了看她的伤口,见皮肉愈合的情况还算良好,就又给她上了一遍药,药瓶最后放到她的枕头旁边。
做完这些,他的手伸出来,替她拨开盖住眼睛的几根头发,找了一件新里衣小心的给她穿起来,而后又帮她穿好外衣,别别扭扭的系住带子,才起身往外走去。
随安饿的饥肠辘辘才醒来,一天一夜水米未尽,脑子还有点晕乎,再看看自己身上衣裳,皱着眉出来,问卫戌:“谁照料的我啊?”她不记得自己换衣裳了。
卫戌看见她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受伤也不吱声,你以为你是铁打的罗汉么?”
随安就抬手挠了挠脖子,卫戌如此激动,她只好故作大咧咧的胡说八道:“你咋呼什么,就是你照顾的我,我也不会逼着你娶我!”
小陈过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连忙问:“为何不逼?他欺负你了?!”
卫戌几乎要被这两人给气死。
他打量随安容色,见她脸色确实比之前苍白,就示意她跟他到随军大夫那里把脉开药。
小陈这才明白,看见大夫在开药,连忙问随安:“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昨天他跟着褚琮一起迷惑李成亮,没有跟随安在一起。
随安心道这不废话,要是没受伤会来看大夫?要是伤的重还能走么?冲小陈翻了个白眼:“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小陈“噢噢”得走了。
卫戌看随安支使小陈心安理得,小陈也受她支使,就默默的站在一旁。
军医就问随安伤在哪儿,伤口有没有发炎,卫戌才答话:“伤口不要紧。”将军虽然没有交代,但随安要是随便给旁人看了,那他可真就死定了。
军医也没有勉强,问了随安自己有伤药,就写了药方,吩咐小兵去给随安拿药。
昨日一场酣战,虽然军中肯定有伤亡,但因大获全胜,所以大家的情绪还是很高昂的。
熬药的功夫,小陈拿来些肉干跟馍馍回来,随安看见他手里的肉,才想起自己之前吓唬小陈的事,顿时讪讪,小陈估计也想起来了,见了她的样子就递上给她看:“是猪肉腊肉,不信你瞧瞧。你都受伤了,我怎么能欺负你?!”
随安就接过来,也不洗手,啃了起来。
她吃的慢,但吃的香,把卫戌跟小陈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小陈就自言自语:“将军说这三天放开伙食,让大家都吃白面馍馍……”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随安吃了饭,那边小兵将药也熬好了,装到一只罐子里头。
卫戌就接了过来,三个人往军帐走去。
随安一边走一边问小陈:“李成亮怎么样了?”
虽然是亲戚,小陈也看不起李成亮,闻言顿时仰头挺胸:“有我出马,他还能怎么样?”
西路军大获全胜,然而并没有攻下蔟城,而是擒获了李成亮,并俘虏了李成亮麾下的近两千人马。
此一战,双方其实都是在试探,肃州李程樟想必也会很快就知道褚琮的实力。
褚琮带领的西路军再要想打胜仗就更加艰难了,所以必须争取李成亮这个蔟城骁将。
褚琮没有将俘虏就地格杀,也是为了李成亮,为了下一步攻下蔟城做准备。
因为肃州并不同于東蕃,肃州之乱,属于国内内乱,東蕃之乱,则属于外敌入侵,这在军中是两种意义的。
李成亮要被押解往中路军去。
小陈也想去:“听说大将军翌跟这边的将军是亲兄弟,我还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