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够了没？”
处理完了这个伤员，凤轻盈洗了洗手，腰仿佛要断了一样。
她勉强起身，“我去睡几个时辰，明天估计还要忙一整天，将军请便。”
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张天叫住了凤轻盈。
“将军有何指教！”
“为何要救他们？”
“我是大夫，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没有原因。”
“他们都叫你活菩萨，听说你救活了好几个快死的孩子。”
“也是这几个孩子命大。”凤轻盈没有居功。
“你是女子，萧非墨身边能有如此本事的女子也只有他的王妃了，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张天早就知道凤轻盈是女子，只是没有揭穿，如今已经基本猜到了凤轻盈的身份，知道她是谁。
凤轻盈没有否认，“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心疼丰城的百姓。”
之前张天对凤轻盈有很深的敌意，这几天看到她尽心尽力的救治百姓，他对她的敌意已经淡了很多。
“本将军想和王妃谈谈。”
原本张天以为萧非墨会趁机攻城，结果萧非墨没有任何动作。
这么好的机会，萧非墨竟会放过，这让他非常不解。
这一次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出乎他意料的，萧承炎如此，漠北如此，如今萧非墨依然如此，他有些想不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错的。
“将军请说。”
张天若有所思的望着夜空，“你为何敢来？”
“为何不敢！”凤轻盈反问一句。
虽然张天从前没有见过凤轻盈，但是听过很多有关凤轻盈的传言，问她这样的问题，确实不该。
“你胆子真的很大，就不怕走不出丰城。”
“将军来丰城，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当然想过。”
“我亦是如此，人生在世总有一死，做了该做的，只求问心无愧，我这一趟既是为自己的夫君也是为城中的百姓，从前我不知道，如今我倒觉得将军和我夫君是一样的人。”
张天对萧非墨仍旧有浓浓的偏见，听到她把自己和萧非墨放在一起，马上反驳，“王爷野心勃勃，本将军可不敢与他相提并论，谋反是大错。”
“这的确是律法中明文规定的大错，但将军可有想过，这种错对百姓而言并不算错，百姓并不在意谁当皇帝，只希望过的安居乐业，谋反真正危害的只是皇上的利益。”
“简直是歪理，若人人都效仿，天下岂不大乱。”
张天情绪有些激动，拔高了声音。
“若遇上圣明之君，怎会有人想要谋反，又如何能成！将军，不管你信不信，我夫君并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他走到这一步都是皇上逼的，皇上没有给我们留任何后路，我们本想天下太平，但皇上猜忌心太重，也越来越残暴，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皇上对百姓而言是灾难，丰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张天知道萧承炎变了许多，但他依然拥护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摄政王手握大权不肯放手，皇上必然要除了他，这是任何皇帝都会做的事情。”
凤轻盈冷笑一声，“皇上要的不是王爷放手，而是他的命，敢问将军，你若是并无过错，也没有二心，皇上却因为猜忌你要杀了你全家，不给你们留任何一条活路，你是不是会安心的受着！眼看着你的家人惨死在你面前。”
这个问题张天无法回答，也从来没有想过。
从前他可以说皇上不会，现在看到丰城，他已经说不出这话。
“刀架在脖子上却不反抗，只会助长气焰，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上，我夫君谋反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皇上已经不再是皇上，他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任他处置，若是再无障碍，整个炎国都会成为人间炼狱。”
张天并不信萧承炎会这么狠，“你不必如此不遗余力的抹黑皇上，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
“皇上很快就会不再需要你了，将军，有些事情你该好好想想，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家人，你想要对愚忠一生，那是你的选择，没有必要拉上家人一起陪葬，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将军，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凤轻盈先走了。
张天站在原地，望着凤轻盈的背影，忽然叹息一声。
其实他现在非常迷茫，完全不知道脚下的路该如何走，若是他自己，直接赴死也行大，还有妻儿和母亲，他该如何安排她们。
他当然不希望连累他们，这些事本就和他们无关。
想起这些，他还有些愧疚。
第二天，张天的妻子沈玉和孩子来了丰城。
看到她们，张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直接从沈玉手中接过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阿玉，一路上你辛苦了。”
看到沈玉一脸疲惫，张天揽住了沈玉的肩膀，语气有些心疼。
沈玉长相中等，却非常知书达理，她摇摇头，脸上甚至有淡淡的笑意，“我没事，能够平安见到夫君，我就很满足了。”
“将军。”
林副将忽然进来了，显然是有事禀报。
不等张天开口，沈玉已经接过孩子，主动说道，“夫君，你忙公务，先带孩子去休息。”
张天点点头，让人带沈玉回房歇息，坐下后才问道，“粮食分下去了吗？”
“分下去了，但完全不够，也就管两三天，漳州本来就没有什么存粮，调不出多少粮，丰城里面是什么都没了。”
听到这里，张天也忧心忡忡，这么多人要吃饭，他已经把军粮都拿出来了，眼下只能和朝廷申请调粮了，但一时半会也送不过来，缺粮又会饿死人，这真是个大问题。
“不过属下摄政王那边倒是让人送来了口信。”
“说了什么。”
张天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说是愿意借粮。”
张天猛的放下手，“你说萧非墨要借粮给我们？”
“是这个意思，还说过几天就会运过来。”
张天越来越摸不准萧非墨的用意，就算他不进攻也可以袖手旁观，没有粮草，不打都会被困死，结果萧非墨居然主动伸出援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副将也是一脸疑惑，“属下也看不懂摄政王的用意，这会不会是个阴谋？”
“如今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是不是阴谋也就不重要了，总不能在粮草里面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