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保持着一贯的骄傲,骄傲中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请求。甄文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她,只能哀叹卫庭煦实在太狡猾,不可如此。
“你这样我如何拒绝?”
“那就答应。”
“实在太危险了,重走万向之路充满太多未知,一旦离开大聿境内会遇到什么事不仅不可预知且不可控制,可能比北疆大战还要凶险。”甄文君不再看卫庭煦,避开她失望的眼睛,“别说了我不会同意。子卓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会专心准备南下之事,一切就备便会来找你检阅。”
甄文君知道这一刻一定要狠下心,快速离开才对。多看卫庭煦一眼就会于心不忍一分。
直到甄文君离开,卫庭煦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想要重新打通万向之路首先要找到当年对于这条路的记载,最重要的是找到先人留下的地图。一旦找到地图就能事半功倍。
步阶如今被她派去寻找玄鸟图腾的来历已经离开汝宁多日,她暂时不知从何处下手,便想起了阿希。
阿希去过很多地方,对大聿地貌多有了解,不知她是否能提供一些关于万向之路的线索。
甄文君立即启程前往阿希的老家,前海关边上的小小县城,榴县。
“万向之路?”找到阿希时,阿希正坐在村口端着碗热汤饼吃得欢。她边吃边看两位阿翁下棋,直到一方被将军了她才抽出空来搭理甄文君,听到甄文君提及万向之路时,立即将汤饼呼啦吃完,放下碗严肃道,“不可去不可去,那是一条通往鬼门关的路。”
“鬼门关?”甄文君更好奇了,“你是说流火国吗?”
阿希将她拉到小巷子里,悄悄道:“你觉得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历代天子们都没能再将万向之路重开?谁都知道南边富庶,除了大聿现在最稀缺的粮食之外,香料、珠宝、各种见也没见过的动物植物应有尽有,更有中原人想都没想过的机械机巧。中原的丝绸和陶瓷在南边各个胡国那边特别稀罕,能够卖上大价钱。你说,咱们都知道的事情朝廷那些大官们,天子们能不知道么?前朝天子打通万向之路前后用了五十多年,派了三位使者前往开路,结果呢,直到最后一位才勉强算是把道路打通。前前后后耗了无数的人力财力,万向路上伏尸百万,最后因战事爆发财政吃紧,迫不得已中断了。前朝正值盛世才有财力折腾开路,现在大聿什么光景啊,百姓都吃不饱了,女帝能答应吗?”
“不用天子知道,我自己带人去。”
“你?”阿希想了想道,“文君你嘛的确有领兵才能,可是这万向之路上诸多妖魔异族,更有数不清的盗贼蛮子,恐怕连你也难以应付。更不用说流火国了。流火国地处沙漠之中,白昼热如火炉夜晚寒冷如冰,想要穿越沙漠找到这个国度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和他们做生意了。前朝的使臣也是走了狗屎运找到了流火国,不过对于这点的真实性我还心存怀疑。你说谁会将自己的城池建立在沙漠之上呢?这个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前朝使臣是真的抵达了流火国还是说根本没到达只是随便杜撰了些见闻就回去复命了,谁也不知道。我和我阿父还真的走过古老的万向之路,想从这路上找些赚钱的法子,可是没办法,根本走不下去。文君,我劝你也趁早放弃吧,没有万向之路的地图,别说流火国了,你出了大聿国境往南走根本走不出千里地就会葬身野外。”
“阿希,当初你走过万向之路,肯定有地图吧?”甄文君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和我一块儿去。”
阿希立即后退三步要和她撇清关系:“莫说这种胡话!我怎么可能跟你去!”
“所以你真的有地图了?”
阿希:“……你诓我!”
甄文君哈哈笑:“我也没想诓你,谁知你一诓即中。”
阿希转身就要走,被甄文君拉了回来:“别走啊阿希,难道你不想要解开流火国的秘密吗?”
“不想。”阿希回头将她甩开,坚定道,“我对流火国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你想去送死就自己去吧,别拉上我。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什么流火国有什么秘密,这和我无关!”
从认识阿希开始,甄文君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即便当初前海关被克,随后孟梁持续大半年的战役,阿希身处其中断了一条腿也没见她有多慌张,每次装尸体躲车底轻松逃过一劫。阿希身上有种大智若愚之质。甄文君早就发现了这点。阿希在乱战中得以存活并不只是幸运,而是种游刃有余。
“阿希,你阿父根本不是樵夫对不对?”甄文君问道,“你当初参加女部也不只是因为前海关被攻克,你只是想要增加军旅阅历而已,对吗?重走万向之路不会只是单纯找些生钱之道,你们有更深的谋划。你和你阿父不是普通人。”
甄文君一语之后阿希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阿希走回去,将棋盘上的碗拿起来,回屋里重新给自己捞了碗汤饼,跪到又小又破的木案几之后默默地吃汤饼。甄文君跪坐她对面,也不催问,就安静地等着。
阿希一连吃了三碗,实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碗箸,看着窗棂透进的阳光,肃然道:
“我们冢氏祖上是非常有名的纵横家。当时春秋战国群雄并起,除了诸多圣人游走列国传播自己的学派,还有我们冢氏先祖纵横捭阖,在各个诸侯之间游说献计,联合制衡。自从前朝统一中原之后,我们冢氏便没落了。无数世家大族的崛起更是将我们挤到了边缘。冢氏从此一蹶不振,可我阿父还是没有放弃冢氏的骨气。他告诉我,身为纵横家的后裔,必须走遍山川五岳行万里路,这才不枉费活这一辈子。他向往万向之路上一切神秘之事,在我阿父心里,流火国是最最神秘的地方,而我,就是在万向之路的古道上出生的。”
甄文君想到了阿希和万向之路有些关联,却没想到关联竟这么深。
“我阿父在古犀国和一位娘子相遇,两人情投意合便生下了我。生下我之后古犀国的人杀来,要带我阿母回去。他们这个国家的所有女性都必须嫁给国中的男子,绝不可与肮脏的异乡人结合。一旦有人这么做,整个古犀国都将受到神灵的惩罚,唯有罪人的鲜血能够洗涤这一切。一开始我阿父并不知道这件事,就让我阿母回去了,等了她多日也不见回来,便乔装进入古犀国,发现我阿母早就死了。她被抽干了鲜血丢在山上,山鹰将她的尸体啃噬得面目全非。我阿父拼死将她的尸首抢了回来,带回了他的故土安葬,在前海关将我抚养长大,等我懂事之后跟我说了这件事。这就是万向之路路上的一个小小的国家,他们没有任何人性可言。像这样的蛮族在万向之路上到处都是。”
“然后呢?”
“然后?”阿希冷一声道,“他回去了。回到万向之路上,要继续往前走。古犀绝不是他的目的地,他想抵达的地方正是流火国。我曾经跟他走过一段,一路上的种种遭遇绝非正常人能够忍受,他为了前进竟不管我的死活,我也懒得再管他,自己回来了。”
甄文君听明白了阿希话中的玄机:“所以,流火国的确真实存在,而且它有极大的诱惑性,对吗?你阿父正是掌握了流火国的消息才不管遇到什么险阻一心要将它挖出来。”甄文君说着也颇兴奋,“流火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通商之后真的能带来巨大的财富吗?”
阿希也靠近她,两人四目相对了半晌,阿希忽然笑咯咯地笑了。
“他们的地下,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和珠宝。”
甄文君眼神一利。
“你信吗?”阿希如入魔怔般,带着诡异的笑问甄文君。
没想到甄文君比她更入迷:“我信!”
阿希猛然站了起来,差点将案几给掀翻。
“我是不会去的,我也没有地图。你想要去送命的话就去吧。”阿希丢下这句便走了。
阿希一定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能够将甄文君吓退,可自小听惯了阿母睡前恐怖故事的甄文君对于什么抽筋扒皮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被阿希所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惹得浑身鸡皮疙瘩。这就是子卓所要的东西,乃是天子改革的最大助力。
甄文君为的就是这个!
阿希所说埋藏在地下的宝藏,应该是丰富的矿产。既然是黄金的话,有可能有矿山以及古老河床冲积层。难怪前朝的天子们千方百计要打通这条路,通向流火国的乃是一条致富大道!
甄文君越想越兴奋,连夜赶回汝宁,想要直接找卫庭煦说这件事。走到卫庭煦卧室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卫庭煦和她是一样的人,绝对会因此亢奋。本来她就想要跟着去,好不容易强行按下来了,自己主动将这件事又挑起来可不是聪明人能干的事儿。
甄文君忍着没敲门,转头去找了左堃达,问他是否能一块儿去万向之路。
听到甄文君居然想征服万向之路,左堃达兴致也颇高,非常想要去。可是如今他有官职在身不可随意离开汝宁,相当遗憾。
左堃达的话提醒了甄文君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没有卫庭煦拨人给她以及帮她在李延意那头要人的话,她只能单枪匹马出征。想要谈生意,肯定得携带一些大聿独有的商品过去,丝绸陶瓷和茶叶都得带几车样品,她一个人不可能看得过来。倒是可以花钱雇人前去,只不过雇来的人素质参差不齐,能不能搭把手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走到半路万一出了些危险人一哄而散全跑了,那她更是傻眼。武艺高强的能者倒是也能找得到,只是人家根本看不上甄文君手里这点儿小钱。
最好小花还能一路同行,肩能扛手能拎还会功夫,这些都不说,只要小花这魁梧的身材往车马前一站,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送死?
小花跟着她一块儿执行任务其实合情合理,若是灵璧还在的话,灵璧留在汝宁照顾卫庭煦,小花便能空出来跟她走了。
可惜……
左思右想甄文君还是得找卫庭煦。
走回到卫庭煦的书房门口,甄文君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才敲门。
以她对卫庭煦的了解,卫庭煦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肯定会帮她的忙,招募壮士陪她南下,可也绝对不会给好脸色,甚至挖了沟沟壑壑等着将她踹下去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撅起屁股随便让卫庭煦踹了。
卫庭煦将门一开,李延意竟在里面。
“参见陛下!”甄文君急忙伏地行礼,李延意笑道:
“文君快快起来吧,听说你又要立功了。”
甄文君走进书房,小花将门关了起来,只留她们三人在屋内密谋。
甄文君将今日找阿希所谈之事和自己的揣测统统告诉她们,李延意这个穷怕的天子感叹道:
“若是真能将万向之路重新打通的话,对大聿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文君,你想要谁随行,想要怎样的车马尽管跟寡人说,寡人一定满足你!”
甄文君看了看卫庭煦,油灯之下卫庭煦简单束着长发,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草,淡淡的笑意之下不太确定她此时是什么情绪,完完全全变回让甄文君参不透的卫子卓了。
“陛下垂爱文君感激在心。陛下,我需要各种款式质地的丝绸、各大窑烧出的精品陶瓷,还有顶尖的茶叶,这些各五十车。金银器、铜镜和各式手工艺品最好都能有样品。丝绸陶瓷和茶叶可以换回沿路损耗,能多赚些当然是最好了,其他的便让南蛮们开开眼界,能够当场签订契约的话待我回来便能大批量产出。壮士五百,随从一千,其他的我自行准备便可。”
李延意相当爽快地答应了甄文君所有的要求。其实甄文君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完全是站在李延意的立场上,站在大聿现在的国力上尽可能地帮天子节省了,不然的话她肯定要组建一批庞大的商队,还要纠集五千轻骑开路。
李延意离开卫府之前给了甄文君一卷羊皮卷。
“这是寡人让人收集来的关于万向之路和流火国的相关线索,还有几片残破的地图,全都是前朝机密。现在全都给你了。文君,你是子卓的左膀右臂,便是寡人的心腹。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小心。寡人等着你功成归来!”
甄文君伏在地上谢恩,李延意在几个女子的护送下离开了,甄文君看护着李延意的这几个人脚下没有声响,下盘稳健,应该是高手。
“这几个人就是‘追月军’?”甄文君问卫庭煦。
“是,如今追月军已成为天子禁军,取代了黄门內侍。这件事还引发了群臣抗议,不过陛下下手也十分狠绝。”
“嗯?”
“陛下将那不自量力企图勾引陛下的阉人带上了朝堂,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勾引陛下交待清楚。那阉人有何办法?只好将他做过的没做过的陛下想让他承认的全都说了。这么一来群臣哑然,万分尴尬,那阉人被凌迟,追月军也顺利替下了内侍。”
甄文君听完这事儿心里有些微微的摇摆,似乎现在登上帝位的李延意在慢慢变化,慢慢变成了一个会使用恶劣手段达成目的的人。也或许是她多虑了,可能李延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甄文君不了解这一代女帝。
眼见李延意的銮驾离消失在视野之中,卫庭煦就要开口,甄文君抢先一步道:
“说了不可以哦,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刚才我说的那些子卓你有听到对吧,这一路的艰险会超出我们的预料。我不可能让你去的。”
卫庭煦眨眨眼,不以为意道:“哦,我不去。我想跟你说,小花今晚做了鱼片汤,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碗,趁还热着快去喝吧。”说罢卫庭煦就率先独自回屋去了。
甄文君到了庖厨,果然木桌上放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端起来都费劲,她怀疑这根本不是碗,就是个盆。
幸好不是个小碗,否则真不够她吃的。
小花的手艺一向精湛,甄文君在外奔波几日吃睡都不好,也饿了,迅速将鱼片汤扫完后拿了浴衣去池子里沐浴。
她实在太喜欢这个池子了,特别是落雪的季节泡在极热的热泉之中看着雪花一片片地落在头顶,便是最幸福的事。
她喜欢卫家,卫家的每个细节都让她喜欢,这儿有卫庭煦小时候的痕迹,充满了卫庭煦的气味。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有自己的家,属于她和卫庭煦两个人的家,这个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或许这次顺利从万向之路回来,卫庭煦入仕之后,凭借她的才能一定能够迅速高升,到时候陛下会为她开府吧。那时她便跟着卫庭煦,照顾她也当她的谋士,两人一起闯荡朝堂,与各个派系斗争,想想便其乐无穷。
从浴池中出来穿了浴衣回房,惦记着这几日她不在府中卫庭煦有没有按时浸药浴,又有谁来给她揉寒团按摩腰间。
小花吗?
想了想那画面,甄文君有点儿不太乐意,加快脚步去卫庭煦的卧室。才离开几天就想得不行,有很多话要跟卫庭煦说,真不知这一趟去万向之路多久才能回来,一定要在离开之前把该说的全说完了才是。就算卫庭煦摆点儿脸色挖几个陷阱都没关系,她一定笑脸相迎,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没想到卫庭煦比她料想的要大度多了。
不仅没有给脸色挖陷阱,甚至主动为她宽下浴衣,让甄文君受宠若惊。
“别别别,姐……”一激动差点又喊她“姐姐”,只怪以前叫得太顺,甄文君急忙改口,“子卓,我自己来就好。你今日可有药浴?”
卫庭煦点头道:“我让小花帮我灌好了药汁,只是还未用寒团。”
“正好正好,我来帮你。”甄文君将浴袍重新挂回身上,去盒子拿寒团。
帮卫庭煦揉按之时卫庭煦细致交待了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吃穿住用行全都念叨了一遍。以前没见她这么啰嗦过,看来这回不让她跟着去的确令她难过了。
“子卓……”甄文君从后背抱住她,“其实我也舍不得,但我必须去。这件事关系到咱们的未来,大聿的未来,有多重要我们都知道。”
“我明白。”卫庭煦已经认命了,她双臂交叠在下巴之下,回过头用额头蹭了蹭甄文君的脸侧,“所以我也没说什么。我就在汝宁等着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花你留下。”甄文君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一步说道。
“小花跟着你我才放心。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便闭嘴再也不多说。”
卫庭煦干脆利落到甄文君没法拒绝她,就连个“可是”都说不出口。
她粗略算过,这趟南下一来一往最少要六个月,还不算上遇上各种情况可能会耽误大量的时间。
“我觉得我会想死你的……”甄文君像个婴儿一般依偎在卫庭煦的怀中,完全不舍得放开她。
卫庭煦反过来安慰她:“半年不过一眨眼,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一开始卫庭煦想要一块儿去而不得的时候,甄文君拒绝她的心情很坚定。现在卫庭煦已经接受自己不能去的事实,甄文君反而有些在意有些难过起来。
今夜她要好好地嗅卫庭煦的香味,吞下她美味的一切细节。
卫庭煦也十分配合,尽管现在的她体会不到除了痛以外的其他感觉。
从第一次行房之后,卫庭煦和甄文君同时发现了卫庭煦身体的异样。
先前她的腿疾不止是双腿没有知觉,腰部以下都无法挪动。现在能够勉强站立却依旧不能坚持太长时间,没想到的是竟会影响到玄圃甚至丹穴的感受。
第一次敦伦之时甄文君有点儿激动过头,卫庭煦的眼泪更是让她忘乎所以,对于房事她早也从越氏阿椒那儿学到不少,所谓“媚术”不仅能诱惑,还能服侍。整个过程中甄文君都十分小心,毕竟卫庭煦身子伤病太多,她也不忍大动干戈。小心之外她亦暗暗运用了不少技巧,在她看来卫庭煦肯定是舒服的,眼泪也是因为情之所至,不然的话越氏阿椒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卫庭煦什么也没说,直到大汗淋漓地结束后甄文君耍着赖撒着娇询问卫庭煦的感觉,有哪儿需要改进的一定要说出来。卫庭煦被她逼问得实在没办法才说出了一个让甄文君目瞪口呆的结果。
除了痛之外,没有任何感觉。眼泪也是因为忍痛而流。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卫庭煦跟她说了自己的猜测,大抵是腰腿伤牵累。酒窖内甄文君只攻赤珠,卫庭煦依旧毫无感觉。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喜欢接吻,甚至喜欢甄文君稍微施力的啃咬。
所以临行前夜甄文君的亲昵只流连于肌肤之上。第二日甄文君要启程时卫庭煦还在熟睡,甄文君不忍心叫醒她,便悄悄离开了。
小花已经将车马全部备齐,长长的马队里的商品甄文君已经一一检查过了。
她跨上云中飞雪响亮一挥鞭,又是千山万水路迢迢,独自看夕阳。
马车队很快出了汝宁,在官道上徐徐前行。行至黄昏停在小县城城外暂顿。
帐篷搭好,生火煮饭。
甄文君看士兵们将一大袋米倒入大铁锅内,用巨大的勺子搅动,一群人围着往里面丢菜叶和肉末。
甄文君看着他们说笑,自己没胃口。
才离开一天就满心想念,剩下的一百多个日夜该如何是好?
甄文君什么也没吃早早去帐篷睡了。
开辟商道和打仗不同。若是处于战争阶段即便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常常做梦敌方偷袭。这会儿还没出大聿境内,连紧张的情绪都还没有,甄文君看着漆黑的棚顶,手臂间空空荡荡的,仿佛丢了身体重要的一部分。
不知道子卓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否有好好吃饭好好泡药浴。家中的其他家奴是否会因为寒团太冷而偷懒,不给她好好揉摁?
辗转反侧许久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梦里她闻到了卫庭煦的香味。她伸手想要拥抱这香味,没想到真的抱到了。
张开酸涩的眼睛,清晨的第一道浅浅的光透进帐篷之中,甄文君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一机灵差点跳起来,这谁啊居然偷偷跑到人家帐篷里!她们就这样睡了一整晚?这事儿要是子卓知道了那还了得?
昏暗的帐篷内甄文君正要将怀里的人推开,那人却靠得更近,甚至钻进她的怀里。
“你,不可!”甄文君抓着此人的肩膀差点将她拎起来。
“疼。”
她毫不留情地一抓弄疼了怀中人,听到声音甄文君“咦?”了一声。
“子卓?!”
靠在她怀里笑得得意之人,不是卫庭煦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