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
“这哪能一样呢?差老鼻子远了。”
燕子川咋舌,咋感觉隐退后的祖父,越发的老不正经了。
将军府这边吵吵闹闹,宋家那边,却更是不消停,宋藏回府后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就被自己的姨母孟氏给叫了起来。
宋家本就子息单薄,自从宋家长辈出事,母亲也悲痛欲绝撒手人寰后,在偌大的宋侯府能称得上主子的就只有宋藏和他妹妹宋嫁了。
后来得知他姨母孟氏与夫家和离,孤寡一人也是孤苦伶仃,求告上门,宋藏便就收留了孟氏,勉强也算有个打理照外的妇人。
而孟氏早些年掌家掌的还是不错的,尤其这几年,越发地将自己当成了这宋家的女主子。
此番将宋藏叫起来,不为别的,便是为了他的婚事。
“阿藏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几年我给你定亲那个王家姑娘还记得不,你说这亲都订了,也不见你两家走动,不是上战场就是外出公干,忙的好当朝廷没了你就过不下去似的,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不如去王家走动走动,抽空,把这婚成了,你说你这做兄长的总不能让妹妹走在你前面吧。”
孟氏苦口婆心的劝着。
可见宋藏依旧一副迷迷糊糊,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她又难过仿若垂泪一般的道:“你看看这宋家,就你一个独苗苗了,你就当……给宋家留个种,你天天地在外忙,要是哪天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姨母我到了底下怎么跟姐姐姐夫交底啊。”
宋藏这才神色微微的动弹了一下。
其实他不是没睡醒,他可是刺客,且专门搞密探类工作的人,莫说快速睡醒,就是睡梦中,只要有一点点的异动他都瞬间睁开眼。
只是,如今,他实在不愿面对这现实。
当初他答应与那王家定亲,其实他心里比谁也明白,他这姨母孟氏实在不是一个精明能算的,就是被那王家的花言巧语给糊弄了,而王家的目的也很简单,不过是图他宋家的爵位罢了。
而他宋藏,娶高门也懒得折腾,也就一个要求了,好歹给宋家留个种,他也好出去展开手脚的继续追查宋家长辈被害的仇人。
但是如今……
他是一定不想跟王家结亲的,倒不是王家不好,王家的嘴脸一如昨日,就是为了宋家的侯爵……只是宋藏的心变了。
从他睡着以后做了好多的梦,都是那日在魔鬼山谷,半生半死之间,那个救了她的孤月派夏侯翩翩。
原以为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待他来日遇到,定是要涌泉相报的。
但如今,满脑子都是那绿衫女子。
所以,他可能是移情别恋了。
“咳咳……”宋藏咳嗽了一声,道:“姨母,不如与那王家姑娘退亲吧?”
“为什么?”
孟氏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这催婚不成,还给催崩了?
宋藏道:“这次出去公干,险象环生,想到若我成婚,岂非将来留人家一个人守活寡,实在……”
“她不怕守活寡的!”
孟氏微微拔高音调,因为王家要的就是侯爵,生下嫡子,你死了,人家高兴还来不及,以后宋家的家业就轻松落入了王家手里。
当然,这种思想,孟氏可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不怕也不行,我会死不安稳,你不能让我夜夜回来吧?”宋藏用被子蒙住了头。
孟氏却傻眼了,“你在瞎说什么呀,你们国师府不是有专门对付想回家的冤魂吗?我们也不怕的……”
宋藏:“……”
儿时的记忆中,姨母也是对他们很疼爱的,所以宋藏在知道他与夫家和离,孤苦无依后,也愿意接过来做伴。
但仿佛随着这些年的变化,姨母那慈善的样貌,竟是逐渐模糊了。
宋藏将被子拉下,定定的看着孟氏,眼前的孟氏一副无比焦急,可又不知该怒还是该骂的样子,眼底唯独没有看向他的光。
宋藏在国师府也算阅人无数,如今将那套阅人的本事用在最亲密的人身上,竟也格外实用。
“姨母,你到底收了王家多少好处,都还回去吧,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他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收好处,我都是为了你啊!”孟氏虚情假意地道。
宋藏也只能无奈,道:“既然姨母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也没办法,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刺杀密探,我想知道什么,没有是可以逃过耳目的。”
孟氏眼底的心虚更浓了,是啊,这些年宋藏对她的信任是全方面的,换句话说,就算她贪了账面上的银子,宋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宋藏和宋嫁这对兄妹,说白了,就是没了亲人,缺爱,就算知道她贪了银子,又能怎样?将她赶走了,谁管他们兄妹俩,宋藏日日在外奔波,家里就一个妹妹谁照顾?
谁给送温暖,还不是她,所以孟氏逐渐开始放肆了起来,哪怕如今被戳穿了。
大不了一抹眼泪,哭哭啼啼地道:“好呀好呀,你是翅膀硬了长本事要对付我了?忘了当初就剩下你们两个小可怜,是谁顾着你们,忘了你阿妹做噩梦睡不着,你这做哥哥的不好近身陪着,是谁成宿成宿的守着,抱着?咱们宋家产业也不少的,我贪图他们王家什么呀,就算收了好处,也是王家非要给我的,说以后都是亲家,这些迎来送往也都是很正常的呀。”
宋藏被说的心上一软,只能放松了口气,温和的,让她去退婚。
反正退婚的事情他是必须要做的。
“阿藏,你还是考虑两天吧?”
“不必了,我意已决,若是你不去,三日后我亲自去。”
孟氏傻了眼,做梦也想不明白宋藏这态度变得这么快,这些年她与王家的各种勾连,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让她怎么会退婚啊,这不是要她的命。
“姨母还有何为难的吗?”宋藏问。
“没有没有……”
孟氏与王家的事,她是断断不敢告诉宋藏的,也只能苦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