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横滨地区起了大雾,浓烈且粘稠,对面都不能视人。
昭和岛,海滨别墅的二楼卧室,杜蔚国站在窗前,手里擎着一根烟,望着外面的大雾,思绪沉沉。
他在回忆昨晚的事情,高桥凉太言辞恳切,请求出手捣毁共济会在东瀛重新设立的秘密基地。
杜蔚国心里清楚,高桥凉太自然不是悲天悯人,一片公心,这孙子跟理查德同阵营,同立场,肯定也不希望共济会的武力过度膨胀。
事实上,共济会一直以来都使用怀柔的金元腐蚀策略,也是局限于武力这方面过于拉胯。
毕竟,他们强取豪夺而来的流氓主权,只是一个荒漠之中的弹丸小国,资源匮乏,武力孱弱,至少现在还不行,还不是“小霸王”。
另外那些被他们控制住经济命脉的局域势力,也大都是混乱蒙昧之地,烂泥扶不上墙。
平时小打小闹吓唬吓唬人还行,真遇到事,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就比如,在南美雨林被煞神众发飙打爆的那个巴系团,嘿。
所以,扶植培养超凡力量,就成了共济会的刚需,尤其跟兄弟会火并重创,又招惹了杜蔚国这个煞神之后,更加迫在眉睫。
除此之外,杜蔚国隐约有个猜测,高桥凉太是的野心勃勃之辈,或许还想尝试着扶植听命于自己的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并不是突然出现的,由来已久,早些时候也大都听命于朝廷,只不过到了近代。
这些能力者的想法越发活络,或者隐于市井,或者嚣张桀骜,总之就是不服于人。
至于扶植超凡力量,这到底是东瀛当局的意思,还是高桥凉太本人的意愿,暂时太不好猜。
不过总而言之,捣毁共济会的秘密基地,这是非常明显的借刀杀人,同时也是阳谋,杜蔚国无法拒绝。
能够削弱共济会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杜蔚国甚至怀疑,这也是理查德这老银币让菜菜子接触自己的初衷。
就算没出虎尾教这档子事,估计她也会找个相对合适的契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杜蔚国。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杜蔚国的思绪,松岛菜菜子在卧室外面轻声说道:
“卫斯理先生,早饭已经做好了,您可以下楼用餐了。”
“呵~”
杜蔚国弹飞烟头,自嘲的嘟囔道:
“该说不说,小爷现在这待遇是真提上来了,饭来张口,内务省的美女课长给我当贴身大丫鬟,啧,天皇那老小子也就这样了吧?”
杜蔚国拉开房门,松岛菜菜子俏生生的站在走廊里,眼圈发黑,应该是听见了他的自语,神色相当幽怨。
昨晚,高桥凉太离开之后,松岛菜菜子红着脸,不着寸缕的请杜蔚国帮她换药,结果,换完药之后,就被礼貌的请了出去。
我尼玛!这是人能干的事?简直禽兽不如
菜菜子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容貌焦虑折磨得她整夜都没睡着。
“怎么?菜菜子,你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杜蔚国臭不要脸的明知故问,菜菜子眼圈腾一下就红了,哀怨的无以复加:
“是,伤口还有点疼,有点发烧,所以没太睡好。”
杜蔚国这孙子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一脸正经的说:
“哦,行,一会吃完饭,我再帮你换次药,对了,伤在肩膀上,就不用脱裤子了。”
松岛菜菜子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眼圈里打着转转,杜蔚国之所以故意气她,也是在报复这小娘皮算计自己。
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杜蔚国扳起脸,扫了她一眼,粗着声音说道:
“不是说吃饭吗?”
松岛菜菜子毕竟是个职业特勤,连忙收敛情绪,飞快的抹了一下眼睛:
“是,饭已经准备好了。”
早饭是拉面,是用昨天火锅剩下的食材煮的打卤面,煎了荷包蛋,还特意加了辣椒跟胡椒,热呼呼的,味道相当不错。
杜蔚国一边狼吞虎咽的嘬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对了,那个被我打伤的夜鸦怎么样了?有没有开始审询?有什么线索吗?”
说到了正题,怨妇似的菜菜子连忙振作精神:
“是的,他醒了,高桥部长刚刚已经亲自去了安全屋,准备亲自审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杜蔚国咽下嘴里的食材,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
“高桥凉太亲自下场?啧,内务省特高课一脉相承的拷问手法啊,还真是有点好奇啊?安全屋距离远吗?”
菜菜子目光闪烁,语气有点尴尬:
“呃,我也不清楚安全屋的位置,这次清剿虎尾教,高桥部长率领的是他麾下直属的特别行动组,没有动用我的资源,如果您想去,我可以跟部长~~”
杜蔚国听出了她口中的推脱之意,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
“算了,不看也罢,无非就是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趁着有空,一会吃完饭,咱们去坂田加工厂看看,我订制的“饼干”,应该差不多了。”
菜菜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好的,先生。”
杜蔚国三两口扒拉完面条,点了根烟,打开放在脚边的军用背包,把那尊满是水锈的黄金不动明王像给掏了出来。
杜蔚国大喇喇的拍着金佛:
“菜菜子,昨天晚上,那个夜鸦就是为了这东西,才找上我的,你懂古玩了吗?”
“嗯?”
松岛菜菜子非常诧异的打量着餐桌上的水锈金佛:
“先生,你的意思是,夜鸦主动找到您,为了这尊佛像。”
杜蔚国点头:“嗯,没错。”
之所以把这件事主动提出来,是因为夜鸦留了活口,早晚也瞒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在桌面上。
反正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断然不敢从杜蔚国的手里往回要,自然有恃无恐。
松岛菜菜子皱着眉头,细细的端详着这尊佛像,语气迟疑:
“我不太懂古玩,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战国时期所独有的不动明王像,明王手里握着肋差,而不是降魔杵。”
扫了一眼佛像,确实如此,杜蔚国心中暗忖,丫的,这小娘皮的知识储备还挺广博。
呼出烟气,语气随意:
“佛像底座有铭文,好像是九州岛津家的东西,据说还是岛津贵久供奉的。”
“嗯?”
松岛菜菜子皱起眉头,马上把金佛倒置,看见底座的铭文,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是鬼石曼子供奉的不动明王像?”
杜蔚国皱眉:“鬼石曼子?这又是什么玩意?”
菜菜子轻声解释道:“鬼石曼子是九州岛大名,岛津贵久的外号。”
这外号可真特么难听,杜蔚国心中吐槽,嘴上敷衍的嗯了一声,菜菜子把佛像摆正,放回原位,轻声问道:
“先生,这尊佛像,您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杜蔚国挠了挠头皮:
“嗯~我昨天在中华街上闲逛,无意中遇见有人当街行骗,索性无事,就跟着过去看了一眼~~”
杜蔚国三言两句就把遇见健次他们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他还大喇喇的补了一句:
“哦,对了,那个外号叫花蛇的混混,应该是被我一脚踢死了。”
活生生的人命,如今在杜蔚国嘴里,仿佛只是无意中踩死了一只路边的蚂蚁,已经变得轻飘飘的,无足轻重,多多少少是有点视人命如草芥的意味了。
这也是必然的,手上握了过千条的人命之后,尤其还包括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自然而然的缺乏敬畏,漠视生命。
最离谱的是,松岛菜菜子对此也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态度,仿佛应该应分的一样。
而且,她关注的点根本就不在花蛇的身上:
“先生,那您有没有问问那个叫健次的家伙,这东西,他到底是从哪得来的?”
杜蔚国耸了耸肩膀:
“没有,那个怂包,当时被我吓尿了,浑身骚哄哄的,我心里腻歪,就把他给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