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春光");
熄灯进帐篷时比较晚了,
已经将近凌晨,落地窗外的天地寂静无声,平房内的游客大多开始睡觉,
只有少数人是夜猫子,
有的两两私语,
有的还在熬夜看手机或平板,
轻微的响动还在持续。
帐篷的布是加厚的,
遮光性不错,里面铺了软垫和薄棉被,
帘门的对面放着两个枕头,
枕头上面还有一张小毯子。整体的空间不大,不过勉强算舒适的了,而且所有床上用品都是纯白色的,干净无异味,比好些酒店都强。
江绪躺下了,
没睡,
在捣鼓手机。
叶昔言侧身瞄了瞄,发现对方在看公益团队的群,
小声问:“邵云峰发明天的安排了?”
“早发了,
”江绪回道,“你自己看。”
叶昔言说:“行。”
随即就摸出手机翻群消息,
一手往上翻,一手反折到自个儿背上解扣。
江绪瞥见了,
当是没瞧见。
微信群里发了几条通知,全是十点半左右发的,有关帮扶大雁镇中心校的进度问题,还有明天的任务分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
比如补助和发放证书,比如活动背后的一家金主公司发了一则特别的消息,凡是为此次自驾游公益出过力的成员,不论台前幕后,以后若是愿意去该公司应聘,皆可免去笔试环节,另外该公司还会在活动结束后为所有人定做纪念周边和礼物。
这些都算是“回报”,既能顾及到众人的辛苦,不至于太形式化,也能为品牌积累口碑,两全其美的法子。
叶昔言对其不感兴趣,可群里的几个年轻人非常激动,因为那家公司确实还行,是国内的大企业。她重点看了任务分配那块,较为关注江绪。
邵云峰将接下来两天的安排全做了,不巧,她俩被隔开了,叶昔言被分到了贺姐那组,被派去做网上宣传,而江绪则跟邵云峰他们一组,将会一起处理后续事宜。过两天团队就要离开了大雁镇了,剩下的工作很是繁琐,要做的事情很多。
叶昔言不太想做宣传,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可迟疑半晌还是打住了换组的念头,不给团队添麻烦。她放下手机,与江绪胳膊挨胳膊,腿挨腿,故意说:“明天咱俩就不在一块儿了。”
江绪没群聊了,能感觉到腿上的滑溜暖乎。旁边这位不消停,动腿就跟鱼儿摆尾似的,总要往这边钻。江绪曲起膝盖,避开不让乱蹭,温声说:“知道。”
“可能要晚上才能见,”叶昔言说,下巴都快搁她肩上,“你们要去学校和镇**,中午是不是不一定回来?”
“领队没讲,不清楚。”江绪说。
叶昔言:“应该是。”
江绪不抬头,退出群聊后又回复其他人的消息,当着对方的面也不避讳。
或者说是不防备,不介意被看到。
叶昔言没想着偷窥江绪到底聊了些什么,或是跟谁聊,即使盯了两次屏幕,可压根不瞅那些文字内容,她是懒骨头,试探地靠上江绪的肩了,又慢慢继续挪,胸口都贴江绪手臂上了,硬是不害臊。
江绪垂着视线打字,似是不为所动。
叶昔言偏头枕上去。
江绪侧脸,“这个时候了,还不睡?”
“睡不着,”叶昔言压着声音说,伏在她耳畔,“还早,你不也没睡么。”
“我还有事。”
“什么事?”
江绪晃晃手机,“等消息。”
叶昔言不规矩,装乖地抱上她的胳膊,“谁的?”
江绪不瞒着,直说:“贺聿泽。”
那个朋友,男的,之前相互不了解那会儿,叶昔言挺在乎的那个。但现在不介意了,毕竟摸清了江医生的取向。
叶昔言“哦”了下,没刨根问底。
江绪不多解释,由叶昔言抱着自己,一会儿,似是不经意地用指尖碰叶昔言塞在被子里的手。
分不清是谁主动的,下一刻两人就交握住对方了,勾着摸着指节,像是在较劲。叶昔言的掌心热热的,与江绪手背上的微凉不同,她的坐姿是示弱的,可行径挺强势,几下就彻底抓住了江绪,牢牢控着。
与此同时,两人的腿也搭一处了,叶昔言用脚背磨了磨江绪的脚踝。
江绪脸上平静,另一只手很稳,颤一下都不曾。
贺聿泽在这时发来了消息,就三个字:「搞定了。」
她平稳地回复,不闲聊,两句话就结束。做完这些,她还保持着原样,等叶昔言跟自己十指相扣时,从容镇静地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叶昔言就那么看着,再靠过去一点,还用鼻尖蹭蹭江绪。
江绪向下滑动屏幕,拉到某条动态,低声问:“这是哪儿?”
是叶昔言参加比赛结束后的现场照。
叶昔言望向光亮,说:“马来西亚,雪邦。”
江绪指了指照片中的黑发外国男人,“他是谁?”
“我们老板。”叶昔言说,“德国人。”
“这个呢?”
“队长。”
江绪:“他俩长得有点像。”
“堂兄弟,”叶昔言解释,“一个家族出身,都是玩赛车起家的。”
江绪了然,再往后翻,大致翻了一页,“这是英国?”
“嗯,”叶昔言颔首,“银石赛道,听过吗?”
江绪摇头。
叶昔言简短介绍两句,趁这时环上了这人紧实纤细的腰,没完全抱住,只虚搂着,介绍完了,低声道:“当时不是去比赛的,只是到那儿瞎逛。”
江绪低眼看向腰间的手臂,“跟车队一起?”
“不是,跟我哥一起。”
说着,叶昔言松开了扣住江绪指节的那只手,滑了滑屏幕找到叶大哥,“这个,我亲哥,旁边那位是他老婆,我嫂子,他俩是同学,十几岁就谈恋爱了,一直到结婚。”
这条动态发的是大合照,里头好多人都在,周延、herbert……整个赛车队都齐了,还有叶家周家的人。叶昔言也将叶父叶母指给江绪看了,还有一些关系比较要好的熟人朋友。
“陈江潮你认识的,这个是他表姐。”
江绪如实说:“见过几次。”
叶昔言有点惊讶,“这里面还有认识的吗?”
“他,还有这个……”江绪点了其中几位,包括赛车队里一个跟陈江潮扯不上关系的队友,“我同学的弟弟。”
叶昔言说:“markus.”
江绪稍侧身,后靠些,自然而然地抵进她怀里,像是思忖又不像是地犹疑半晌,忽而说:“前几年我去德国学习,看过你的比赛。”
叶昔言愣了愣,“我?”
江绪嗯声,“本来是被markus邀请过去玩,跟他姐姐一起,正巧遇上了。”
叶昔言对此毫无印象,嘴皮子翕动,“你那时候就认识我啊?”
江绪说:“不认识,碰巧撞过面而已,markus跟我们讲的。”
叶昔言记不得这些了,边思索边把人搂住,问:“德国哪儿?”
“纽博格林赛道。”
那是叶昔言正式加入赛车队后的第一场比赛,正值二十岁的年纪,五六年前了。时间太久远,叶昔言记忆中只有自己参加比赛的经过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根本没江绪这个人。
她问:“就那一回?”
“好像有几次,”江绪说,“记不清了。”
两人就这一点聊了好一会儿,当时确实是不熟的,全然没交流。
帐篷与帐篷之间离得不远,周围有别的游客,她们的说话声都很轻,交谈起来像是相互呢喃低语。这样的氛围挺适合聊一些过往,似乎讲什么都行。
叶昔言觉得惊讶,随后又感觉不稀奇了,江绪都跟陈江潮熟呢,就算没有markus,偶然在哪儿见过自己也不奇怪。她们的圈子本就是有交际的,没融合到一处罢了。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带过,轻飘飘的。
不一会儿江绪又翻到了别的动态,叶昔言依旧小声介绍。
帐篷外的声响渐渐弱了,到后面就几乎没声儿了。
还有人在玩手机,从外面依稀能瞧见光亮。有的帐篷里无光,里面有轻微的被子摩擦的响动,但不会被听到。
深更半夜的,天上更黑沉了,团簇的云堆叠在上方。
不多时,江绪锁上屏幕,两人终于不聊了。
叶昔言还不松手,于昏暗中轻语,缓缓道:“江医生,你今天摸我了。”
热气擦过耳畔,江绪没应。
叶昔言摸摸她的脸,明知故问:“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江绪反问:“你觉得算什么关系?”
叶昔言装傻:“不知道。”
江绪偏头,险些对上这人湿热的唇。
叶昔言又去捉她的手,抓住了揉揉,捏手指,摸手背,不嫌烦地把玩。
许是连日的高温导致了近几日天气的突变,外边竟突然下起了雨,势头还不小,一落下就沙沙地响。
江绪望了望外面,可隔着帐篷布什么都瞧不见,眼前只有沉郁的黑色。
叶昔言倏尔亲她的脖子,再抬头,两瓣唇都快碰到她的耳朵,低低说:“是在谈对象吧?”
她回道:“嗯。”
“我都亲你好多次了,”叶昔言说,讨好地拱她一下,“总怕你生气。”
她回得干脆:“没有。”
“真的?”
“嗯。”
叶昔言:“前两次你总推我,还有点担心。”
江绪不解释,伸手就推这人肚子那里。
叶昔言不上当,直接压着人躺下,再将她勾怀里箍紧,白天的黏乎劲儿又上来了。
面前的柔软触感太真切,江绪招架不住,只能轻挠这位的小腹,“放开些,勒着我了。”
叶昔言受不住痒,立即哼唧一声,不仅不减力道,还在江绪锁骨那里嘬了一口,趴着轻弱地说:“那以后就是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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