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闹腾下来,这一夜几人几乎都没睡成,直到天色泛白才眯着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胧月是被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的。
急三火四地冲进自己原本的房间,胧月看见了不忍直视的一幕:
刑澈满身绷带,裹着被子满脸怨愤地坐在床上。
阏灞举着板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面前是被砍碎成渣的桌椅。
活脱脱就是个“酒后乱性、次日翻脸”现场!
阏灞看见胧月进来,特别委屈地嚷嚷:
“恩人呐,俺昨晚帮他又是洗,又是包,折腾了大半夜,还一直守着他。”
“可他今儿一醒来,就拿桌子椅子砸俺!”
头痛地冲着阏灞摆摆手,示意他把斧子放下后,胧月走到床前无所顾忌地冷嘲热讽:
“虽然你身材不错,也还是先把被子盖好吧。”
刑澈刚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暴怒掀飞桌椅砸向阏灞的。
这会儿被胧月提醒,赶忙拽过被子把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脑袋。
阏灞今儿倒是很有眼色,麻溜地从别屋找了个凳子过来:
“恩人呐,你坐……”
悠哉悠哉地坐下,看着跟被那啥的小姑娘般,瑟缩在被窝里的刑澈,胧月废了好大劲儿才憋住了笑意:
“先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再说说……开两界通道,你是打算干什么?”
听到这两句问话,再回想下阏灞那眼熟的巨无霸身段与手中的圆斧,刑澈算是彻底明白眼前这些人都是谁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晕过去算了:
刑澈你真是猪脑子,居然都没想想为什么这间宿栈没人搜查?
辛辛苦苦一路逃亡,最后……自投罗网栽到敌人手心里来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胧月才没心情照顾刑澈的情绪,只冷冰冰地丢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么……我把你就这样带出去,游街后交给来提人的龙皇使者。”
从胧月绝美的眼眸中,刑澈没有看出任何其它的情绪。
屋内的气氛有点压抑。
胧月也不急,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刑澈。
一盏茶的时间到了,胧月起身吩咐阏灞:
“去通知沧沐殿下,安排游街和提人。”
阏灞还没答话,刑澈急切且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
“我说!”
刑澈不敢赌!
这样近乎赤身裸体地被拖出去游街,哪怕是在没人认识他的天涿大陆,也还不如干脆去死!
神色间没有太多的变化,胧月坐回了凳子上,等着他的答案。
“刑澈。”
“建立据点,进而攻占三界六道。”
回答很简洁。
能独立出动操办这样的事情,还修为高深,应该身份不低。
带着这个念头,胧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的身份。”
反正已经开口,刑澈也不打算再隐瞒:
“罗刹界幽澈王。”
王级!
刑澈回答的轻轻松松,胧月却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罗刹界仅次于皇族的王级!这是逮住了条大鱼啊!
心中虽然有了番别的计较,胧月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问着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祭坛在哪里?”
被伏击的刑澈心里总归多少有些不爽,就觉得胧月这问题明知故问,极不耐烦地甩回来一句:
“就在那儿。”
胧月当然知道祭坛在那里,但就是找不到才问:
“准确位置。”
听这话,刑澈就以为胧月是打算去拆了,自身难保的他,也没抱指望能保住那东西:
“断渊崖壁向下五百米的洞里。”
这个地点,让胧月有点无语:
我……为什么当时没下去看看?
好好地骂了自己一通,胧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准备什么时候进攻?”
现在这事儿在刑澈的定义中是已经完蛋了,所以时间还有什么重要:
“两年后。”
“挺乖的,你先安心养伤,伤好了咱们再谈其它的。”
想知道的问得差不多了,胧月也没打算继续为难刑澈,叮嘱一句就准备离开。
问话这么容易就结束了,这让刑澈很意外。
可这次问话却让他心中疑团重重:
她居然不问我祭坛细节,更不问我具体计划……
这些不应该才是最主要的东西吗?
眼见胧月要走,刑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不是要把我交上去吗?”
这话一出口,刑澈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刑澈你脑袋被打傻了吧!巴不得人家把你交上去?
饶有兴味地回头看着他,胧月眼中满含笑意却没回话,娉娉婷婷地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阏灞回来了,把个包裹丢在床上,气呼呼地又出去了。
刑澈打开来看,是三四套换洗的衣裳,居然还照顾了他的习惯,全都是黑色的。
穿衣服的时候,刑澈发现了那五个水环。
不用想他都知道那些环是什么作用,只能装作看不见,苦笑着把衣服穿戴整齐。
刑澈穿戴好没一会儿功夫,胧月就又过来了。
要不是份数敌对,这皮相还真是长得不错。
嗯……比师尊差远了!
心里给出这个评价后,胧月挥手张开了个结界,丢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不把你交给龙皇……”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久居高位的刑澈还不至于那么天真,很自觉地问: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比划出两根手指,胧月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给我当两年跟班,两年后我放你走,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口气平静到没有任何起伏,但也没有商量的意思。
放下两根手指,没有等刑澈回答,胧月又说出了让他难以相信的一件事:
“顺道说一下,法阵我没打算破坏,不管是上层还是下层!”
胧月的口气自始至终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但现在这种坚定让刑澈又惊又怕又懵:
祭坛是我一个人负责的,连其它七大王将,都不知道法阵有上下两层,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她去探察出祭坛法阵的秘密……
在胧月手中吃尽苦头的刑澈,根本不敢再把她当做个普普通通的低等鳞族,有点底气不足地问:
“我凭什么信你?”
胧月看向刑澈的眸光淡淡的,语声中带着洞彻人心的坚定,驳回了他的说法: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个说法,让刑澈很气!
可他现在除了气气,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赌气似的反问:
“你修为不如我,放我在身边你不怕吗?”
听到这句话,胧月清楚刑澈已经接受了她的条件,只不过还想再争取点权利什么的。
所以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她根本不当回事:
“这就要看在你心中,是你的计划重要,还是杀我泄愤更重要了。”
半点好处没给,胧月就把刑澈的话给怼了回去,还不忘指指他脖子上露出的水环说:
“而且……那玩意,除非你即将突破上神巅峰,否则还是别想着挣开了。”
这下刑澈算是认命了,问出了最后一个纯粹算是满足好奇心的问题:
“你现在跟我谈的条件,等同于背叛整个天涿大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果然不愧是久居高位,不太好糊弄呢。
不过……我不是背叛哦,我只是不阻止必然的事情发生而已……
反正结局已经注定,没差啦。
心里小小地夸了刑澈一句后,胧月漂亮纤细的食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后,说了句不知道算不算威胁的话:
“知道太多,容易早死……”
该谈的都谈差不多了,胧月收了结界就准备离去,却被刑澈在身后喊住了:
“管我衣食住行!”
说完又好像觉得口气太生硬,又弱弱地解释了一句:
“我没你们这边的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