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胧月却瞬间感觉到帅帐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鲨族族老宣布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抽签。
他不满地扫视一圈后,指着缩在队伍最末端的一个年轻男子命令说:
“从你开始,按顺序一个接一个来!”
那年轻男子不知道哪个族的统领,一被鲨族族老点名,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可他又不敢违逆鲨族族老的意思,只能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
站在旁边的其他统领,看见那年轻男子站在桌前,两条腿根本不受控制,在那里抖个不停。
“抽!”
鲨族族老一声暴喝,吓得那男子一个激灵,用颤抖的手伸进木箱上的洞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张纸条。
刚打开纸条,那青年男子脸色顿时变成绝望的死灰,瞄了瞄眼前的鲨族族老,惨嚎一声:
“我不去,我不要去送死!”
就连滚带爬地向着帐外冲去。
“哼!”
鲨族族老见到年轻男子如此做法,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右手在拄着的拐杖上微微按动,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从拐杖顶端的鲨鱼口中喷吐而出,笔直地追着那青年男子飞去。
那道青白色的光芒在飞行途中,逐渐变粗,等到了男子身后,已经变成只饥饿的巨鲨,毫不留情地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啊!!!”
年轻男子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光芒巨鲨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崩散成璀璨的光雨,把他刺得千疮百孔!
只一瞬间,那年轻男子扑倒在地,没了气息,摊开的手掌中,是张红色纸签。
也不见鲸族族老如何动作,那张红色纸签“嗖”的一声飞回了他的掌心。
把那张纸签放回木箱后,鲸族族老冲着鲨族族老点了点头,示意抽签继续。
“继续!”
在鲨族族老苍老的声音宣布下,抽签继续了下去。
这次,没有人敢再肆意妄为,不管是抽到红签或是白签。
最后结果出来了,胧月基本都不认识,只是很可惜没有常柔那恶毒的女人,但是幸运的是也没有她和霈恬。
抽中签的人,被留下来交代任务,其它的统领沉默地回各自营地去了。
去探路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的,胧月并不知道。
只知道在抽签后的第十天,整个天涿大营紧急召集了各族统领。
帅帐内气氛异常压抑,陆陆续续进来的各族统领,居然都没有彼此交谈的。
等人来齐了之后,上次那个鲨族族老,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来了,这次他气色明显不太好,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哑涩而沉痛:
“上次派出去探路的队伍,今天得到了消息,全军覆没!”
虽然早就料到探路的结果可能不太理想,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惨烈到这个地步——全军覆没!
要知道,上次抽中红签的人里,可是有鲨族年青一代的翘楚——沙宏泰!
也是秃头鲨族族老的长子。
连他都没能脱身,雾瘴之内的情况到底有多凶险,由此可见一斑。
众人没有议论,准确说是不敢议论。
上次抽签,在场的这些统领,可是已经见识过这秃头鲨族族老的凶威了。
老年丧子,让这位族老难以承受,他只上来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坐在上首主座上的沧溟,此时面色有点古怪,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三分不满,与四分惆怅。
只一眼,胧月就看明白了这渣男的心思:
越过我自作主张,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这是幸灾乐祸。
自作主张还把事情搞砸了,真是一群老废物!
这是不满。
他们搞砸了,我该怎么办?
这是惆怅。
总而言之,渣男心里五味杂陈,外带一筹莫展!
虽然胧月挺想嘲讽他两句的,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此时的帅帐之内,安静如死,就好像这百多号人都不存在似的。
谁都不傻。
这会儿出半点声音,都有可能被逮去探路,又不是都活得太久嫌命长了,上赶着触这霉头。
下面的死寂,让沧溟更是心头无比烦闷,他突然心头灵光一闪:
就算探不成路,能送你一程,也好!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跟春日里的小草蓬勃生长似的,再也无法遏制。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沧溟甚至连最起码的遮掩都不屑去做了,故意堆出满脸期许的笑意看向胧月道:
“上次探路,宏泰兄战力卓著,依然未能全身而退,想必是福祉不够深厚。”
“胧月公主身为上神首徒,想必福源深厚,不知可愿替本殿下走一遭?”
胧月素来知道沧溟不要脸,但她真没想到过他能这么不要脸!
探路靠福缘深厚?
这个理由还能更牵强一点吗?
我怎么就不知道福缘深厚还能有助于打探敌情了?
咋地,靠脸探路吗?
把敌人美死吗?
尽管胧月心里已经把沧溟这混蛋骂成了一坨狗屎,但她嘴上什么都不能说!
说什么?
夫君师尊不强?夫君师尊福源不够深厚?
这样的话,哪怕打死胧月,她也不可能说出口!
既然不能拒绝,那总得让自己的安全有点保障,再顺手捞点好处吧?
再说了,不就是漂亮话吗?
你会说,难道我就不会说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胧月排众而出上前几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朗声答道:
“胧月虽生于小小鲛族,却也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今日,能得到沧溟殿下赏识,为两界大战效力,这是胧月的荣幸。”
听到胧月这个答复,沧溟心里简直得意上天了:
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
她答应了!!!
和胧月交锋多次,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胜利的曙光离他是如此的近,唾手可得!
胧月说这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得到,周围的人整齐划一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以为没你们的事儿了?
天真了,孩子们!
心里这两个念头闪过,胧月笑得温婉贤良地接着对沧溟说道:
“虽然胧月有心独立,但奈何独木难支,恐怕还需要殿下增援几位强力的助手。”
刚刚松懈了的众人,听见胧月这个说法,整体氛围又是一变,能隐隐感觉出莫名扩散的恐慌。
对于沧溟来说:
只要能把胧月弄去探路,要是能在探路的过程弄死,那无疑是件让我特别愉悦的事情。
当然,如果这不识抬举的女人,愿意为了小命幡然悔悟,来我脚下跪地求饶,从此百依百顺地任我摆布,就是件更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有了这样两个想法,沧溟此刻的脸上,隐隐透着得意的笑容绽放地那么浓烈,就好像秋日里的黄菊。
但这些心思是绝对不可宣之于口的,沧溟深知其中的道理,所以他用自认温润帅气的笑脸面向胧月,摆出副明主模样亲切和蔼地问:
“胧月公主果然识大体,有何需要,但说无妨,本帅都会尽力满足你。”
强忍住往那恶心嘴脸上锤两拳的冲动,胧月笑意盈盈地看着沧溟,柔声答道:
“据胧月所知,罗刹族那包裹营盘的雾瘴,种类繁多,且多有剧毒。”
“鲛族素来不善应对毒物,所以胧月斗胆,请主帅派遣精通毒物一道的蛇族常柔公主同行。”
说完这话,胧月就不再吭声,用秋水繁星般的眸子,以期许的目光盯着沧溟,等待这他的答复。
可实际上,胧月心里却是在暗暗咒骂:
叫你这渣男算计我!
叫你这毒妇在我刚来的时候刁难我!
我不舒服,你们也别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