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拿到的这张名单,胧月猜错的居然只有三人,只要是被她觉得沧溟会认为有威胁的,都赫然在列!
而且半点不出意外,沧沐的大名就在其中!
看见了沧沐的名字,胧月忍不住嘴角露出丝狡黠的微笑戏谑道::
“藏拙差点把自己藏成祭品,希望你知道真相后,心情不错。”
既然有了老熟人,那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海天穹的颜色渐渐暗了下来之后,胧月就带着章家三姐妹,悄悄地摸去了“沧沐”的营帐。
不知道是沧溟为了安抚这些远道而来的龙子龙孙,还是觉得将死之人应该安顿地舒适些,好让他们了无牵挂。
总之,在胧月探听到的消息中,安顿九名阵眼的营帐,不但面积极大,而且舒适程度比之龙皇宫中都毫不逊色。
别的时间,沧溟对这九名阵眼的生活起居,都以“保密”之名严防死守,坚决杜绝他们跟外人有任何接触,所以胧月还在饭点见到了沧谪。
胧月见到沧谪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随手翻看着几卷不知道什么书籍,见到来送饭的胧月几人,也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吩咐道:
“放在那边吧。”
把装满美食的提盒,按照沧谪的要求,在案几上摆放完毕后,胧月轻笑着调侃道:
“多年不见,沧谪殿下风姿如旧,让人好生羡慕啊。”
许多年不曾被叫过的名字,突然再被人唤起,沧谪手中的书卷都吓得差点飞了出去。
手忙脚乱地接在手中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所谓的“宫人”,居然是老熟人——胧月!
在沧谪心里,“胧月”二字基本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一反应过来,就忍不住扶额哀叹:
“你?!你又有什么事儿啊?”
按照目前的进度,沧溟大约再用五天左右,就能把九绝寂雷阵完全布好。
时间紧急,胧月也没什么情绪和沧谪兜圈子,就毫不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殿下怎么死的。”
若是别人说这话,沧谪是必然暴怒,但胧月说出这话,想起这丫头曾经的神奇之处,他完全不敢不当回事,瞬间语气变得有些怯怯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同一件事情,即便别人说的,和自己理解出来的是同一个意思,也总是更相信自己理解出来内容。
基于这个理由,胧月没有直接回答沧谪的话,而是凉凉地丢下一句:
“殿下听到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喽。”
胧月的态度,给沧谪弄得更抓狂了:
我听到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的是你个死丫头咒我要死了!
等等……这两句话连起来,岂不是这丫头在暗示我就要死了?
这些年沧谪韬光养晦与藏拙,不就是为了好好苟着,能活得更安逸更舒服吗?
现在一听胧月明里暗里说自己要死了,立马急了眼,“噌”地一下,瞬移似的窜到胧月面前,盯着那完全陌生的面孔,急吼吼地追问道: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沧谪这幅焦急的模样,让胧月很是满意,自顾自地走到案几边坐下,取过一副碗筷,边吃边问道:
“殿下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吗?”
事情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沧谪不敢拿乔,也来到案几边,在胧月对面坐下后,很是迅速地回答:
“我收到调函,是让我来助沧溟布置法阵,一举歼灭魔刹贼逆。”
胧月早就猜测沧溟不会对九名阵眼说实话,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心里冷笑着嘲讽了一下沧溟的阴损,淡淡地问沧谪道:
“那……殿下知道是布什么阵吗?”
龙皇子孙这种借调征战,算是很常态的事情,所以沧谪之前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被胧月提起,这心中的疑惑与不详,就仿佛在发酵的面团,止不住地膨胀起来。
越想,沧谪就觉得此行疑点越多,额上的冷汗更是层层叠叠。
尽管思索许久,却因为信息缺失太多,沧谪完全无法理顺这当中的关节,只能颓然地回答胧月:
“……不知,说是要保密。”
胧月从怀中摸出张字条,递到沧谪面前,语气轻松地说道:
“殿下自己看看吧,希望您能心情愉快。”
纸条上写的字不多,只简单介绍了一下九绝寂雷阵的运作机制,以及九名阵眼的作用。
先前,沧谪就对胧月的话信了七成,现在看见这个,更是打消了他最后的疑虑。
只是沧溟打算献祭九名同族这事儿,实在有点惊世骇俗,沧谪还想再跟胧月确认一下:
“你……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消息哪儿来的?
这当中的牵扯实在是太多了,明面上的涿昀,暗地里的幻族、刑澈就不说了,单从沧溟那里得到消息的手段,就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所以,面对沧谪的问题,胧月只是喝酒吃菜,看着他盈盈地笑着,却一言不发。
沧谪不是笨人,胧月这幅做派他看的很明白:
我有我的办法,但我就不告诉你!
既然问不出来,沧谪也不再问,只认真地跟胧月做着最后的确认:
“行,我不问了,你确定这消息绝对属实,对吗?”
对于这个问题,胧月依然笑而不语,却点了点头。
看见胧月点头,沧谪直接起身,钻进后帐叮呤咣啷地翻腾起来。
不多时,就换了身行头出来,还准备往帐外走去。
看到沧谪这般做法,胧月依然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问了句:
“殿下想要做什么?”
“回白龙族属地去。”
沧谪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现在属实有点心慌。
很多东西,胧月能想得到,他也能想得到,甚至比胧月想得更深更远:
这种军文调函的借调,是要在龙族内部备案的,也就是经过龙皇御览了的。
别人不知道法阵的内情,龙皇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依然同意了沧溟的做法!
这当中的细节,根本就是细思极恐,沧谪哪里还敢在这里待下去?
胧月来找沧谪,是为了让他帮忙的,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地让他跑掉?
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美眸盯着沧谪,胧月笑意盈盈地问道:
“殿下可有证据,证明沧溟要用你等来献祭法阵?”
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向胧月,沧谪晃晃手中那张纸条,满眼嫌弃地答道:
“这不就是……”
他还没嫌弃完,最后“证据”二字还未出口,手中那张字条就“轰”地一下着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化为乌有,只有一两丝黑色的灰烬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
满意地收回引诀的左手,看着被风吹散的灰烬,胧月玩味地笑着问道:
“殿下又不曾见过我,哪儿来的证据?”
胧月冷不丁来了这么一手,让沧谪有点懵,站在那里愣了片刻。
到了这会儿,联想起胧月以前行事的风格,沧谪已经明白了:
这丫头来找我,确实是念在老交情上救我一命,但这命不能白救,我肯定还得帮她做些她自己不方便出面,或者做不了的事情。
想通了的沧谪,回到案几边坐下,光棍地问道:
“你既然来找我,就是有事要我做,直说!”
胧月可以请求沧谪帮忙,也可以以性命威胁沧谪做些事情,但这都不如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效果好。
所以,进帐后的所有言行做派,胧月就是在玩一手“欲擒故纵”,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沧谪自己做出了选择。
现在已经达成了目的,胧月就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自己的夸奖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