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看出了沧谪心里难受。
虽说施恩不望报吧,但被人恩将仇报,绝对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几件事情之一。
能否顺利地逆转九绝寂雷阵,沧谪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基于此种原因,胧月决定好心地开导一下他:
“而且,你没注意到他是怎么称呼沧溟的吗?”
“沧溟殿下……”
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沧谪,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刚一出口他就明白哪里不对了!
要么有把柄被捏在手上,要么干脆就是主从关系,不然同为龙子龙孙,沧继还高沧溟一辈,犯得着这么伏低做小吗?
见沧谪已经想明白了,胧月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地上被捆成粽子的沧继说道:
“好了,别纠结了,有没有问题,弄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尽管一进帐篷,胧月就随手设下了隔音结界。
但这地方终究是沧继的营帐,万一审问的时候被谁冒冒失失撞破,那所有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所以,恢复了往昔冷静睿智的沧谪,很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
“在这里?”
胧月拿出当初霈恬给的那个盒子,把地上的沧继收入其中,淡淡地回答了沧谪的问题:
“这里不太方便,而且我的刑讯高手也没跟来,带走吧。”
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确保不留下半点痕迹后,一行四人离开了沧继的营帐。
到了晚间休息,负责送饭的杂役们,都是各自回自己的营帐休息的。
所以即便他们悄摸摸地回了鲛族营地,也没有人发现少了四个杂役。
再说,就是真的发现了,四个杂役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忙活了几乎一天,几个人也饿了,把沧继交给章廷带去“玩耍”,胧月安排厨房做了一桌吃的。
这边刚吃了一半,章廷就把沧继给带回来了。
所有交到章廷手上的人,都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沧继也不例外。
把人在角落里放下后,胧月吩咐添双碗筷,让章廷过来边吃边说。
对于胧月自己的班底来说,这种做法很习以为常,但看在沧谪眼中,却多了几分莫名。
章廷边吃着,边说出了他在沧继那里都问出了些什么:
“这家伙是个法阵狂热爱好者,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搜罗和研究各种法阵。”
“这次的九绝寂雷阵,他曾经偶然弄到部分残卷,虽然不能窥其全貌,却知道这个法阵要牺牲九名阵眼。”
“来到天涿大营后,他悄悄地趁夜去了沧溟营帐,本来是想让沧溟放他一马,谁想却被人反制住了。”
这沧继能知道九绝寂雷阵并不稀奇,但他去威胁别人却被反制……这就让听的几人有些尴尬了,异口同声地问道:
“反制?”
稍有点同情地看了角落里的沧继一眼,章廷满是唏嘘地说出来沧继被反制的内情:
“对的,沧溟为了防止九名阵眼背叛,在征调函发出后,就派人去私下抓捕与阵眼关系亲密的人。”
“这沧继有个小妾,是他的青梅竹马,但因为出身仆族地位太低,只能委屈做了小妾,位份虽低,却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疼的。”
按照沧溟素来做事的德行,根本连想都没想,胧月就笃定地问:
“这小妾被抓来了?”
章廷脸上露出些许怜悯,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沧继做的更多事情,并不太值得同情:
“对,沧溟威胁沧继,不许把此事告诉他人,还许诺如果他能暗中协助,抓住其它意图破坏法阵的人,就另找个人把他换下来。”
“难怪呢……”
胧月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但今天去见了沧继的人都听明白了。
有把柄在沧溟手上,他不得不听命于人。
自己不想死,还想保住青梅竹马,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出卖沧谪也是情理之中。
就算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沧继背叛带来的麻烦,依然没有解决,沧谪神色凝重地低声问道:
“现在怎么办?”
对于胧月来说,修为、能力……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
有哥哥菘蓝在那儿垫着,真想折腾,生生用丹药堆出个高手,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但忠心!
这东西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基于此种原因,沧继的问题怎么处理,在沧谪询问之前,其实胧月就已经有了定论: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这沧继明显是不能用了,先关着吧。”
“明天去联络下你说的其它四个人,有结果了,再讨论第六个人怎么办。”
扫了眼依然瑟缩在角落里的沧继,沧谪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这沧继,在所有人选当中,是沧谪当初最看好的一个,偏偏就是他出状况掉链子了。
无奈之下,沧谪恹恹地答道:
“也只能这样了。”
一夜休息无话。
第二天,四人又假扮成送饭的仆从,去找沧谪定下来的其他人选。
中午去的是双胞胎那里,基本来说进行地很顺利,一听说九绝寂雷阵要以他们的性命献祭,两兄弟立时同意与沧谪一道抢夺法阵的主导权。
下午的沧澹那里,就稍微麻烦了“亿点点”!
沧谪所说的……这哥们跟沧溟有旧怨是真的,而且他因为旧怨,而变得疑神疑鬼也是真的。
简而言之,这个名叫沧澹的龙皇之孙,已经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了。
即便胧月、沧谪轮番上阵,好话歹话说尽,他都认为胧月俩人是沧溟派来试探和坑害他的!
这就让拉他一起逆转九绝寂雷阵的事儿,变成了一个死结。
因为和沧溟有仇,所以沧澹认为所有和沧溟有关的事情,都是沧溟派人来想要弄死自己。
而眼下这九绝寂雷阵,沧溟是主阵人,不管说起任何事情,都绕不过去他。
最终,对话陷入了古怪的死循环:
“沧溟这次布置法阵,是想要献祭你做阵眼。”
“你们是沧溟派来害我的!”
“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打算怎么救我?”
“只要我们联合在一起,跟沧溟抢夺法阵的控制权,就都能活下来。”
“你们是沧溟派来害我的!”
“…………”
接连循环了十七八遍依然是这个结果,搞到最后,沧谪都让他带进沟里去了,居然开始自我怀疑,暴跳如雷地指着沧澹狂呼怒吼:
“你不是认为我是来弄死你的吗?我现在就弄死你,让你梦想成真!”
要不是胧月拦着,沧谪估计立马就能让沧澹的“被害妄想症”变成现实!
眼见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有结果,胧月决定直接问沧澹: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们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害你的呢?”
也不知道这沧澹和沧溟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胧月问话以后,他居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低声嘶吼起来:
“杀了沧溟!”
这个说法,除了让胧月翻白眼外,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
要是能弄死沧溟,我早就这么干了……
就是不想给夫君师尊惹麻烦,我才大费周章地想要逆转法阵!
一念及此,胧月答话也很不客气:
“说点实际的。”
尽管被害妄想症很严重,但沧澹的思路还是很清晰地,张口就换了个要求:
“让我退出这次征调。”
被沧澹气到的沧谪,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了,毫无顾忌地开始冷嘲热讽:
“能退出还轮得到你?做梦也有个限度……”
虽然很不客气,但沧谪说的确实是实情,胧月赞同地点点头,示意沧澹再换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