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搞什么鬼?”路过黎塘的身后,莫念凝压低了声音,秀眉倒竖,眼中尽是责怪。
黎塘倒好,被当着众人讽刺,却权当没听见,一手伸过去,就揽住了她的细腰,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的各位却都能听得见:“当然是接你回家。”
刚刚的“为夫”两个字,已经把莫念凝惊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在黎塘的手碰到她腰间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地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要闪开,却被禁锢得更紧了。
有外人在,莫念凝自然是不好发作。
“那段先生,人我就带走了,他日再来拜访。”没等莫念凝开口说什么,黎塘就兀自地跟段淮宁打了招呼,作势就要把她带走。
“等等!”莫念凝这会是真急了,这青天白日的,实在弄不懂,黎塘又是在发什么人来疯,在戚五爷的场子上打架闹事就算了,这才多久,风头还没过去,他就又跑到段家来抢人,“谁说我要走了?”
莫念凝一把将黎塘的手甩开,退了几步,跟他保持着距离,恨恨地瞪着他。
“你不跟我走,是想留在这?”
“是。”
莫念凝短短一个字,落地有声,简练却伤人,谁都能发现黎塘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尤其是露出来的那对眸子里,更是染上了一层怒意。
“阿凝。”段淮宁再一次地出来打着圆场,在秋倌开口向莫念凝叫嚣之前,先叫住了她,“你还是跟琴老板回去,夫妻俩哪有两地分居的道理?”
“我跟他不是……”
“琴老板。”莫念凝急着解释,想要跟黎塘撇清关系,但段淮宁却不给她半点机会,矛头又指向了黎塘,“你要领阿凝回去,总也得等她把东西收拾了吧?”
莫念凝不知道段淮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到段年也同样投来要她噤声的眼神,只好不再多话。
黎塘看了莫念凝一眼,点了点头,允了下来。
本来,他是打算,不由分说,直接把她从段家接走的,可既然段淮宁这个契主都主动帮着他,他自然也得有一些让步,何况,作为契主,临别时,总会有话想交代她一番。
段年陪着秋倌和黎塘坐在楼下,看着那个小厮一点点从楼上搬下行李来,只是段淮宁和莫念凝却迟迟没有出现。
“段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淮宁看着莫念凝顿时空下来的房间,心里不由一阵感叹:“我不管你跟琴浅生究竟是不是夫妻,但是前天的事情闹这么大,就是做戏,那你们也得做足了。”
“只是为了让我做这么一场戏?”依段淮宁的城府,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你要替我盯好琴浅生。”
盯好黎塘?!
莫念凝心里一惊,黎塘现在是梨花苑的角儿,旁人看来,他再厉害,那也是背后的靠山厉害。
段淮宁的目标是李邱生,可黎塘跟李邱生之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关系,他怎么就突然盯上黎塘了呢?
“为什么?盯着他,是为了什么?”
段淮宁负手而立,背对着莫念凝,似乎是担心被人从眼神里看出些端倪来:“不为什么,既然我是你的契主,你只要听我的做事就够了,至于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记住,琴浅生的一切动向,你都要看好了。”
“好。”想了想,莫念凝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段先生,如果我发现你要我盯紧琴浅生,跟契约的目的没有关系,那你应该要知道后果。”
段淮宁愣了一下,才发笑道:“你们灵魂当铺做事,都这么抱令守律?”
“不是拘泥固执、不知变通,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能得到的,和他付出的代价,都是相呼应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那一套。”段淮宁回过头,抬手打断了莫念凝,“既然琴浅生认定你是他妻子,一定要带你走,那你就走,记住,一定要盯好他。”
段淮宁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其实,他不是想让莫念凝替他监视黎塘,而是想通过莫念凝,多了解一些黎塘,希望莫念凝能替他照顾好这个弟弟。
他现在的身份,于公于私,多不能跟黎塘有过深的私交,只能如此了。
黑叔起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厮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下面段年边上坐着的,可不就是梨花苑的那两位名角儿吗?!
“阿年,这……这干什么?谁要搬走?”转眼又瞥了一眼黎塘,说句实在的,他黑叔实在是不喜欢这小子,就算戏唱的好,他也不待见,“他们来干嘛来了?”
“自然是来接我们浅生的媳妇儿回家了,还能来干嘛?”秋倌说话阴阳怪气的,说起来,他也确实该气。
黎塘昨天才被那成这样,要换了一般人,非得趴着十天半个月的,他倒好,这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了,跑来段家“抢”人。
好在这个段淮宁是个通事理的,不跟着瞎闹。
饶是黑叔,也听出秋倌的话里带着带着刺,加上听说阿凝这丫头要走,免不了心里一阵烦躁:“我还以为您二位过来府上唱堂会哩!”
“哼。”秋倌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黑叔趁机拉过段年:“阿年,他们说的是真的?阿凝这丫头要搬走?”
“是真的。”黑叔下手没个轻重,捏着段年的骨头,就差没把段年的骨头给捏断了,“诶诶,黑叔,你快撒手,我还指望这手吃饭呢,你可别捏断了!”
“丫头人呢?”黑叔也不理会,急促追问。
段年心中暗叹,这怎么不管他的事,苦的也还是他呢?
“跟我打个在楼上呢!”
黑叔这松了手,瞪了一眼黎塘,飞速地往楼上跑了过去,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自己开了,段淮宁和莫念凝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丫头,你真要跟那小子走?”黑叔瞥了一眼莫念凝的房里——空了,真的空了!看来谁都没说谎。
“黑叔,那天你也听见了,他是我的丈夫,我跟他走,也是理所当然。”
此话出口,声音不大,可坐在楼下的黎塘却听见了,嘴角莫名一勾,不管怎么样,能听见她跟别人承认他们的关系,他便是受用得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