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邱生见陆青盯着段淮宁边上的那个女人,面露垂涎之色,不禁心中冷笑,暗嘲了一句,也当是一番忠告,便径直朝傅恺庭走了过去。
李小曼穿了一条浅紫色露肩小洋裙,头发被绾在脑后,虽是大病初愈,却也是明媚动人,贤淑端庄的模样,只是与段淮宁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着莫念凝。
这也不怪她,谁让莫念凝“抢”了她的位置呢?
在莫念凝出现之前,但凡出席什么酒会,段淮宁的女伴,从来都是她,可现今,段淮宁已经带着这个女人接连参加了两次重大活动,何况,还有传闻说,这个女人就住在段家。
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可段淮宁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李小曼的不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套话,尤其是在瞧见陆青的目光时,嘴角一勾,直接俯身凑在莫念凝的耳边笑道:“鱼咬钩了。”
见此亲昵的举动,李小曼自然是尴尬不已,心生退意,可扭过头去,却见父亲正与傅恺庭交谈,剩下的,除了段淮宁外的唯一与她比较亲近的傅书朗,也被人围在了中间。
“这样的宴会,尽是些商人政客,颇有些无聊,难得今天李小姐也来了,淮宁,你不请人跳支舞吗?”阿凝轻轻松开了挽着段淮宁的手,朝李小曼友好一笑,便退到了一边。
段淮宁也是这才意识到,刚刚冷落了李小曼,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行了个绅士礼后,便与李小曼一同滑入了舞池。
李小曼是李邱生的掌上明珠,讨好了李小曼,就等于向李邱生又迈进了一大步,商人也好,政客也罢,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都想从李邱生那讨到一些好处。
不过,近段时间下来,李小曼都没和段淮宁待一起,不知情者,便以为是段淮宁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两人分道扬镳了,可现在一看,两人在舞池中间配合默契,郎才女貌,倒不像是那个意思。
宴会的目光,被他们两个吸引了大半,有羡慕嫉妒的,也有单纯欣赏这支热情的双人舞的。
陆青从人群后面绕过,坐在了莫念凝边上,斜着眼睛,从上至下地扫视着她,长眉连娟,双瞳剪水,双唇如雪中红梅一般,却又多了一分娇嫩,白皙细长的脖子,与那垂在肩上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修身紧俏的旗袍,将她的一对酥胸包裹得严严实实,叫人愈发想要一探究竟,盈盈细腰之下,修长的腿隐隐若现。
陆青的右手拇指来回摩挲着桌上的高脚杯杯身,圆片眼镜底下的目光,将她来回扫了好几遍,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
“陆老板要看到什么时候?”
莫念凝的声音一下惊醒了陆青,怔了一下,陆青才佯装正经道:“陆某见小姐的这对耳环实在是漂亮……小姐认识陆某?”
“认识,陆老板财大气粗的,怎么会没听过?”说话间,转过身子,正对着陆青坐着,上身微微斜倚在吧台边上,笑了一声,“陆老板觉得,是耳环漂亮,还是人漂亮?”
陆青只觉得心里一颤,热情的探戈舞曲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悸动:“耳环漂亮,不过,人更漂亮。”
“陆老板倒是懂得怎么哄女人欢心。”
“陆某只是说了实话。”陆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推了推圆片眼镜,试图掩盖心里的恶念,“小姐认识陆某?”
“认识,自然认识,陆老板财大气粗,名声在外,要是连陆老板都不认识,可不就是我太孤陋寡闻了?”说话间低笑了一声,拈起吧台上的红酒,晃了几下,轻抿了一口。
陆青面有呆色地瞧着,听见阿凝这么说自己,自信更是涨了一大层,猛地灌了一大口的红酒,自以为很帅气地勾了勾嘴角:“陆某平日里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藏一些珠宝首饰,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随陆某去鉴赏鉴赏?”
“就看陆老板舍不舍得,让我取个一两件把玩把玩了。”阿凝低低地笑着,很是自然地挽上了陆青的手臂,趁陆青不注意,给了舞池中间的段淮宁一个眼神——这条胖头鱼,已经是瓮中之物了。
收到眼神,段淮宁的笑意更浓了,按照计划,下一步,他该引开李邱生的注意了。
“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两个人尚且穿行在人群中,陆青便明目张胆摸着阿凝的手,仅仅只是这样的肌肤触碰,便让他有了酥麻的感觉。
莫念凝强忍着心中的嫌恶,才没一掌拍过去,假笑道:“既是逢场作戏,陆老板这么认真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换个夫人不成?”
陆青这个人,一怕死,二怕没钱,三嘛,就是怕他的那个夫人,谅他也不敢招惹那位陆夫人。
“诶,这可不行!”一听见夫人这两个字,陆青立刻浑身打了个颤,明天早上,夫人就到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他鬼混,非扒了他的皮,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呵呵呵呵……”阿凝低低地笑着,“陆老板,你怕了?”
“怕?我怕什么?我是不想被家里的婆娘闹得心烦。”走到会场入口处的时候,瞧见了跟来的下人,陆青立刻让阿凝想待在了一边,换了副脸色,“你们都先回去,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明天夫人要是问起来,都不要乱说话。”
见陆青打发走了那群下人,莫念凝才倚在墙边冷笑:“陆老板这是想把我带去哪呢?”
“当然是比这里安静的地方,放心,首饰珠宝,少不了你的。”从陆青的角度看,莫念凝的这个冷笑,都似乎是充满了风情的。
这会儿的他,是彻底没了提防的心,更是把李邱生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当自己今儿运气不错,撞上了这么一个艳遇。
陆青的离场,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尤其是李邱生,根本没有闲暇去管这个酒囊饭袋,只因他的女儿李小曼,突然在会场中消失了,连带着段淮宁这小子也一起没了踪影。
他刚刚只顾着跟傅恺庭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是他大意了!
这个姓段的小子,要是敢对小曼做什么,他绝对不会轻饶!
“陆老板会跳舞吗?”
酒店的留声机里传出来热情的舞曲,莫念凝一个错步,松开了陆青的手臂,身体跟着节奏灵动地扭着,修长白皙的大腿在灯下若隐若现。
在陆青眼中,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在邀请。
天生尤物,妖媚多情,而这样一个女人,今夜就是他陆青的所有物。
陆青迫不及待地脱去了外衣,几步并做一步,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莫念凝的手腕,他虽体态臃肿,可在乐声的律动下,却也灵活得很。
手上一用力,便将莫念凝揽进了怀里,那盈盈细腰,仿佛稍稍一用劲,就会掐断。可还不到一秒,莫念凝的手掌便在他胸前一推,转了一圈,错步出去,继续与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这样欲拒还迎的把戏,却让陆青愈发地痴迷起来。
趁这拉开距离的一瞬间,莫念凝一眼就瞥见了,陆青扔在一边的外套口袋里,那半本账簿的影子。
李邱生有这样的合作对手,还真是他的悲哀。
舞曲接近尾声,越发热情高涨起来,莫念凝嘴角一勾,脚下的舞步随着节奏更加灵动起来,转身的一瞬间,手掌中间突然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小刀,顺着转圈的弧度,便在陆青的脖子上留下了致命的一击。
陆青还没来得及发出半点的声音,肥硕的身体便应声倒地,脖子上的伤口很细,却很深,很久才隐隐渗出血来,犹如一条红色的小蛇,紧紧地缠绕在那,带着妖异的美感。
莫念凝拿走了那半本账簿,便离开了酒店,消失在灯红酒绿、热闹喧吵的夜市人群之中。
虽说目的只是账簿,但陆青非死不可,留下来,只会给段淮宁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也算是计划中的一环,解决了陆青,拿到了账簿,这下李邱生总该慌了吧?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头,段年已经成功潜入了陆家,翻找账簿的时候,倒是没被陆家的家丁发现,反倒是撞上了另一班争夺账簿的人马。
对方有两个人,是一对合作无间的搭档,同样潜入了陆青的房间。
才刚瞧见了那半本账簿,就听见外面有响动,段年立刻关了微型手电,迅速躲在了书桌底下,手里除了那本账簿,没有任何能够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
本以为是陆家的下人,或者说是陆青回来了,没想到是除他之外的另外两个小贼,一溜进来就偷偷摸摸地分头找东西,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
其中一人走到了书桌前,发现了段年,没等那人出声,段年便坐在书桌底下,迅速使了个剪刀腿,又在另外一人赶过来之前,就地一滚,翻身而立,抓起床上的枕头被子就一通扔了过去。
手电滚到一边,一时间,三个人就在黑暗中混战了起来。
在看不清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反而对段年是有优势,但凡是个人,都是他的对手,无需顾忌。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对方是默契已久的搭档,这样的黑暗,或许根本就不是多大的阻挠。
不多时,段年就被左右夹击,一条被子从上至下将他包了起来,顿时就是一阵如同暴雨一般的拳打脚踢,段年除了跳起来四处乱撞,试图挣脱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别打了,快找账簿!”
账簿?他们的目的也是账簿?!
段年抓了抓口袋中的账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起死来。
没多久,就听见另一个声音说道:“没有啊,那一半会不会也被带出去了?”
“再找找!说了在这里,就一定不会弄错!”
这两个人大概是急了,其中一个踹了一脚被被子裹着的段年,见没反应,便也过去四处翻找。
账簿早就被段年拿了,他们还能找到个屁!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就没有再和他们缠斗下去的道理,趁他们都还没有注意到,段年偷偷露出个脑袋,朝着窗户,不动声色地悄悄挪过去。
“怎么办?真没有!是不是搞错了?”
另一个人暗骂了一声后,一脚踩到了被子,才发现被裹在被子里的人不见了,一个箭步冲向窗户边的人影,一拳头还没打出去,就被段年反身一脚,整个没站稳,就飞了起来,落下的时候撞到了书桌,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这一声可不得了,陆家的那些家丁一时间全都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段年自知动静闹大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一个回身就想从窗台跳下去,可上身才刚扑出去,就被人揪住了衣服。
“把账簿交出来!”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陆青今天会带走一半的账簿,与李邱生做交易,另一半就留在陆青的房内,可他们翻来找去都无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先他们之前就到这里的段年,目标也是账簿,而且已经得手了。
楼下奔走的声音已经愈发急促起来,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冲上来。
段年反手一拳,就跟那人扭打起来,期间还要护着胸前口袋里的账簿,吃了段年一脚的人也舞着拳头,举着台灯就扑了上来。
“我去你奶奶的!”
段年身后的窗户外面突然“飞”进来一个人,一脚飞踢,正中那人的腮帮子,那人在空中转了两圈才落下,手里的台灯也撞飞在一边。
是黑叔!
他本是负责策应,可待在楼下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段年的影子,心里料想一定是出事了。
才刚这么想,就听见楼上的房里传来了打斗声,紧接着就是整个陆家慌乱的家丁,这才忙顺着墙檐爬了上来,谁晓得,刚爬上来,就瞧见是两个人跟段年打起来了。
“走!”外面的家丁已经在撞门了,黑叔跳进来,不由分说,抓着段年就要往楼下跳,回头瞧见死死拽着段年衣服的人,又骂了一声,狠狠踹了上去。
这一踹可了不得,那人因为死拽着段年,这下是直接把段年的外衣给撕烂了,账簿从段年的身前直接掉了出来。
段年心里一惊,刚弯下身来,还没来得及捡,就被黑叔一把提起后领,从窗户跳了下去,一路飞跑出了陆家。
“黑叔!你快让我回去!”
“你小子不要命了?!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一个能打几十个?!”何况,那群家丁也不是等闲之辈,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