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在一边儿瞧见了,惊呼:“姑娘!”
舒以歌和骆卿皆回过头看去,就见骆如烟正往池塘里栽去。
骆卿见状,赶忙伸手去拉人,好在她有些功夫底子,拉着人转了一圈,总算是将骆如烟给拉回来了,但她没估量自己的气力,倒是将自己给甩进池塘里去了。
她可不会水啊。
她栽进池塘里后,双手奋力地挣扎起来:“救命啊……”
舒以歌见状,也反应过来了,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而这时候成景已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骆如烟惊魂甫定就瞧见了这一幕,是恨得牙痒痒,这本是她一石二鸟之计。
但现下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脚翻过回廊栏杆,嘴里喊着:“五妹妹,你别怕,姐姐这就来救你。”
采菊见状,忙拉住了她:“姑娘,你不会水啊。”
舒以歌也拉着她道:“对啊,你不会水啊,小侯爷已经下去了,你要是再出事,小侯爷也救不过来啊。”
这池塘说不上多高,但淹过骆卿是没问题的,好在骆卿素日里爱练些功夫强身健体,这会子还能扑腾,没力竭一头摔进水里,只是她还是吃进了不少水进嘴里。
她脑子是愈发迷糊,无意识地喊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哥哥,哥哥,救命啊……”
成景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边,用手穿过她腋下带着她往池塘那边游去。
舒以歌见状,带着丫鬟就往池塘边去等着,骆如烟也赶忙带着采菊过去,而这会子,文竹园有不少人已经循声而来。
不大会儿,成景就将人给救上了岸,可骆卿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哥哥,哥哥……”
边说着,边颤着身子,看着是好不可怜。
成景抱着人,小心翼翼地要将人放到地上。
舒以歌先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了地上,成景就将人放在了披风上。
他见骆卿的样子不大好,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就要上手去按压骆卿的胸脯,想让她将肚里的水都给吐出来。
骆如烟见状,忙阻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小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成景蹙着眉,道:“她吃了不少水进肚里,须得按压胸脯,让她将水吐出来。”
“怕是不成啊,男女有别。”骆如烟伸手拦着成景,“要是我妹妹醒来以后,您这样该让她如何啊?”
成景有些恼了:“哪里有这般迂腐?这是救人!”
青杏方才本是在外面放风的,听见动静也过来了,忙道:“小侯爷,还是奴婢来吧,奴婢会。还请各位公子散开些。”
骆如烟咬咬唇,放下了手,让青杏方便动作。
成景浑身湿哒哒地站了起来:“男子都回避一下吧。”
万康也赶了过来,见骆卿这副模样,有些担心:“我留下来吧,我是大夫,没什么不方便的。”
一道男声自他们身后响起:“你也走。”
舒以歌回头,是刘霄!
“哥哥。”
青杏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兀自给骆卿按压了起来,好在骆卿没整个人彻底沉在水里,吃进去的水不算太多,不大会儿就歪着脖子吐了出来。
但她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就觉着自己的手被人拿了起来。
好半晌,她才虚弱地唤道:“刘大哥……”
刘霄把了脉,将她的手给放了下来,又让青杏将还挂在她脖子上的厚毛披风给取了,见舒以歌的披风也差不多湿了,忙将自己的披风给解了下来,将骆卿密密实实地裹住了。
“我来将她抱回去。”
青杏知晓这人于骆卿算是半个师父,当下便点了点头。
可只是在不远处背过身去的成景当下就转过头来阻了刘霄的去路:“你这样大喇喇地出去,她一个女子的清誉岂不毁了?”
成景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这般话,明明他方才还理直气壮地说骆如烟迂腐的。
刘霄眼睛闪了闪,品出了些味道,面无表情道:“方才已经引了很多文竹园的男子来了。况,命重要还是什么清誉重要,本就没什么,总不能奢望着几个女子将人给带回去吧。”
成景心头也不知怎地,就是无端端有股子火,只好看向方才一直阻着自己动作的骆如烟。
骆如烟试探道:“要不……我试着背一背妹妹?”
刘霄勾唇一笑:“不必,小骆儿虽轻巧,但你也背不起她。”
说完,他也不顾成景青白交加的脸色走了。
骆如烟落在最后,正欲出言安抚成景一二,可成景什么也没说兀自走了。
她咬了咬唇,忍了忍,只好摆起担忧的面孔打算去追前面儿的舒以歌他们,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瞧见了方才骆卿躺着的地方有一支钗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只见那钗子钗身是银制的,钗头是朵含苞待放的粉白色梨花,样式好不精巧。
她记得这钗子是骆卿的,她日日都戴着,怕是个珍视物件。
她勾唇一笑,将钗子捡了起来,这才往定心园那边去。
出得池中书屋,刘霄就让舒以歌去寻马车,他得带人回隔壁舒宅去。
这数九寒天的,人是醒过来了,就怕她发寒生病,要她真有个好歹只怕那瞎子是饶不了自己了!
思及此,他就觉着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小骆儿哦,你可争点气,别染风寒啊,不然我就要被你哥哥祭天了。”
青杏在一边儿听得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该笑,这人还有心思玩笑?看样子姑娘身子是没甚大碍了。
一到舒宅,他将人安置在了一处厢房就遣人去熬姜汤了,又吩咐人燃了炭火,待身子慢慢暖起来骆卿就幽幽转醒了。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青杏扑到床边看着骆卿,眼中竟还存了些泪花,“可还有哪里不适?”
骆卿见了,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我……”
她看了看眼前陌生的陈设:“这是哪里啊?”
“这是舒宅。”青杏话音甫一落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她忙去开了门,就见刘霄端着姜汤,忙接了过来。
刘霄直接进了屋,坐到了一边儿的凳子上:“你可算是醒了,要是被你哥哥知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了,怕得扒我一层皮!”
骆卿咯咯地笑了起来:“哥哥最是温柔了,才不会!”
“那是在你面前!”刘霄倒了杯茶喝了起来,“你随便去问问这京城中人,谁人不知他……”
骆卿已经被青杏扶了起来,听得刘霄没将话说完,便好奇问道:“哥哥怎么?”
刘霄吞了屯唾沫,他这嘴上没把门儿的,差点又说漏嘴了,只能掩饰地摆摆手:“罢了,不提了,你快将姜汤喝了,我配了点药在里面,一起喝了,更易好。”
骆卿知晓这又是哥哥的秘密,她虽失落不能得知,但也没再多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将姜汤拿来喝了。
待她又歇了会儿就打算回去了,刘霄却是摇了摇头,阻了她。
“我娘已经同你父亲传信去了,该是会有人来接你。”
骆卿很有些为难,但又觉着这一切好像是理所应当,此事闹得如此之大,舒夫子和刘夫子必然知晓,他们是不可能瞒着她父亲的。
只是回去怕是又免不得一顿罚。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怀里抱着汤婆子忧心忡忡地窝在被子里发呆。
刘霄人虽看着不靠谱了些,但其实做事还算是靠谱,道:“别想了,这大户人家就是这样那样的规矩多,所以我才不喜欢呆在京城。”
骆卿勉强笑了笑:“会给家族蒙羞,哥哥……哥哥的身份也不一般吧,你说他知晓了,会不会也觉着我……不知礼啊……哥哥让我来,本就是让我见世面的,我却总也闯祸……”
刘霄失笑:“你觉着你哥哥是会介意这等小事的人吗?他只会担忧你过得是否顺遂,可有好好爱惜自己。你说说你,怎么跟以前一样,爱逞强啊?”
骆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不然哥哥也不会催着刘大哥回来了。”
“你知晓就好,别想那般多了。”刘霄想了想,又道,“你哥哥没给信给你你也不要多想,他只是不大方便。”
骆卿怔了怔,复又笑道:“我知晓。”
刘霄知晓男女有别,他虽说算是骆卿的半个师父,但也不好多逗留,又叮嘱了骆卿一番就打算离开,可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步子。
“你是五月的生辰是吧?也快了,再熬一熬,你哥哥应该……”会在你及笄之后就来接你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他可是迫不及待地要手书一封信给顾淮呢,同他好好说道说道,他家小骆儿可是有人盯上了。
想想他就觉着顾淮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听青杏说父亲亲自来接自己的时候骆卿愣了愣,又为父亲这难得释放的关怀而感动。
只是上了马车后,这低沉的氛围让骆卿有些难受。
她小心翼翼道:“父亲……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
“你既也知晓是错的为何还要这般做?你这是晓得自己错了,但还是照样要犯!”骆文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你被男子抱回来这事儿我就不说了,我听说了,那人算是你半个师父,但那是文竹园啊!男子读书的地儿,你说说你为何会掉进那边的池塘去而不是这边的池塘?还有那些个传言,你要是没半点错处,会传出这种谣言来吗?”
骆卿双手放在身前,安静地听完骆文的话,沉默半晌才开口问道:“父亲对骆卿就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吗?”
句句都是怪罪,句句都是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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