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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与子偕老(1 / 1)

我到工部找薛文亦帮忙要他做一些斧柄薛文亦满口答应。只是他说现在工部人手缺乏木府上下大多去船厂了不能太快。

走出工部衙门时天已薄暮街上人来人往似乎都已忘了城外就有蛇人的大军。虽然因为蛇人围城使得城中的货物急剧减少但对于百姓而言日子还得过。也许他们会觉得蛇人围城也无非和当初苍月公叛乱是一回事无非是一个改朝换代的信号。

我跳上飞羽正要催马回营这时突然听得有人叫道:“楚将军!”

叫我的是个中年人。这人带着几个随从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象是有官职的人却有些面熟。我正想不起这是谁这人已到我跟前跳下马来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小人陈航当初您回城来时见过我的。”

是小王子的那个管家!我猛地想起了当初刚逃回帝都时的事了。就是在那时冲撞了小王子我差点被太子下令杀掉也正是从那时文侯对我青眼有加让我在军中一步步提升。这陈航那时对我不屑一顾甚至对我颇有恶感现在却对我如此恭顺。

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但他这么有礼数我也不好对他太过失礼。我在马上向他行了一礼道:“我正是楚休红。陈管家请问有事么?”

陈航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道:“楚将军家主让小请将军前去小人到了你营中听说您到工部来了赶紧过来。楚将军请你随我过去吧。”

又是安乐王么?我猜也猜得到因为今天救了小王子安乐王对我的观感也一定大大改善说不定已属意我做他的乘龙快婿了。安乐王的那个郡主我虽然没有什么恶感但也没有太大有好感那次她与唐郡主一同出来唐郡主杀人不眨眼她也置若罔闻在心底我总也将她归到唐郡主那一类了是个被娇惯太过的千金小姐。不过今天她到城头来亲自派包子衣着朴素态度端正多少也让我有些好感了可是要我象牲口一样任他们挑选我心中实是不愿。

陈航大概也看到我有些不愿低声下气地道:“楚将军文侯大人也已在家主处就等将军您了。营中我已传过文侯大人之令让他们自行安排楚将军不必担心。”

文侯也在了?我本来正想找个理由推托但这陈航果然是个当管家的做得面面俱到我都没法子再抵赖了。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请陈管家带路。”

我还没去过安乐王府一直不知道王府是什么样子在我想象中顶多比旁人的房子大一些。真正到时我才大吃一惊。安乐王府占地也不是太大但里面亭台楼阁造得错落有致一进大院中我几乎要疑心自己会迷路。

陈航把我带到院中后道:“楚将军请稍候在那边的石椅上坐一会吧小人去禀告家主后马上过来。”

他说完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转身便走了。看到他的笑意我的心底不由有些毛总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个圈套了。只是我也想不通安乐王为什么要陷害我才勉强让自己定下神来。

这个院子也并不太大但设计得极是精巧陈航让我坐的是一个石椅石椅虽是平常的石头做的但竟然是天然生成不露一丝斧凿痕恐怕是从山中取来而且一对同样大小大是难得。当中一张石桌也是同此除了桌面磨光过其余一仍天然。这张天生的桌子也极是难得下面竟然有个天生的桌肚以能四条腿我直想不到当初是怎么找到这样一块石头的单单这三块石头就已是稀世之物了怪不得安乐王可以私帑犒赏全军。我坐了下来这时天已暗了下来周围也看不清楚我见桌面上似乎刻着些什么用手摸了摸才明白那是刻着副棋枰。

我的棋艺很糟无非是当初在军校中下过几局不过这棋枰如此别致当真让我大开眼界。安乐王看上去庸庸碌碌没想到居然如此风雅当真令人意外。我的手不由得在棋枰上摸了摸正在想着这棋枰上用的棋子是什么样的手在那石桌的桌肚里一碰觉得里面似乎有东西伸手一摸才现里面竟然是个圆圆的陶罐。我好奇心起拿出来看了看原来就是一罐子棋子。这是白子好象是天然的卵石倒也不是难得之物难得的是一百八十颗卵石全都一般大小一般模样如果不是人工雕琢过那份搜集的精力也花得大了。

我抓起几颗棋子指尖触到棋子时只觉一股冰凉在寒意中却又透着点温润。这样的棋具不用说下了便是拿在手里把玩也是种享受。我眯起眼拈着颗棋子放在指尖正想着敲在桌面上的那种清越之音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将军原来也深通弈理真是文武双全。”

我睁开了眼却见郡主正站在我跟前也不知是从哪儿出来的我刚才居然没有现。我不由心中一凛起身离座跪下道:“末将失礼请郡主治罪。”

郡主坐在了我对面的石椅上也拿出了一个陶罐道:“楚将军不必拘礼就当这儿是你的家吧。”

我的家么?我心中不由苦笑也有些吃惊。我没想到郡主竟然说得如此大方直白心中那种被挑选的屈辱之感也更浓了一些。如果我不是因为被文侯看重郡主会对我客气么?可能在她眼里我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小兵而已。

我心头苦涩说了声:“谢郡主。”站了起来却不坐下。郡主打开那盒子从中抓了几颗黑子见我仍不坐下道:“楚将军怎不坐下?”

她说着突然咳嗽了两声。我心中仍是惴惴不安道:“郡主石椅夜凉……”

我的意思是让她快点回去吧。她这么突然出现实在让我很局促但郡主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把一颗白子在手中把玩着忽然敲在那棋枰上。“啪”一声清响那颗棋子稳稳地沾在了桌面她道:“楚将军我们下一局吧。”

我有些不安实在没心思在这儿下棋但郡主这么说我却实不敢违坐下后道:“郡主万金之体当心中了夜寒……”

郡主脸上闪过一丝绯红眼里也似乎有点狡黠笑道:“楚将军听说你在军中与路恭行将军曾并称为‘龙锋双将’不过婆婆妈妈的名声更响看来倒是不假。”

我就算脸皮再厚这时也有点脸红了。我有妇人之仁的名声的确已经也和我的武勇之名差不多有些捉狭的士兵甚至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泥将军”幸好郡主没有提这个不太好听的绰号。我讪笑道:“郡主取笑了末将弈术不精定不是郡主对手。”但手也拈了个棋子往那棋枰东北的四三上放去。棋子快放到棋枰上时忽然觉有手上一沉那颗棋子自己落了下去似乎从下面传来一股吸力。

我吃了一惊只道自己手上的劲力拿捏有误。这种失误看似小事但如果在阵上用力失误但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我正在寻思郡主又笑道:“楚将军你没用过这副铁玉珍枰吧?这张石桌里其实含有一块磁石。”

我拿了一颗棋子道:“这棋子中只怕也含有铁的吧?真是难得。”

郡主又是一笑道:“自然有铁。不过若是找天生含铁的卵石但太难了这些棋子实是在背面琢了个小洞往里灌了一滴铁水外面看不出来而已。”

原来如此。我这才恍然大悟。那棋子十分小巧要琢个小洞往里灌入一滴铁水不知有多么困难安乐王在这些小小的玩物上也用如此之心真是穷奢极欲。我心中已有些不快脸上仍平静如常但我马上听得郡主叹了口气道:“这副胆石玄素子是七十多年前上代苍月公的贡品先帝因为知道家父好弈才转赐家父。小小玩物如此精雕细琢实在是劳民伤财。”

我没想到郡主居然说出这种话脱口道:“是啊……”马上便又省悟过来连忙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幸好郡主也不曾觉察我的失言仍在道:“一粥一饭民之辛劳。蒙童凡时的课本上就写了这两句话只是真个知道的倒也少之又少。”

她是故意在说这些话迎合我吧。我默默地想着不论郡主是什么居心她能说出这种话来至少没有唐郡主那股骄奢淫逸之气我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低声道:“是郡主说得是。”

郡主轻轻敲了敲棋子又下了一子我也落子如飞。只是我的棋艺比她差得太远了更是无心下棋只不过十几手便大落下风。我拿了个白子游移不定想了想放回陶罐中道:“郡主棋道精深末将甘拜下风。郡主石椅上久坐于身子有损请郡主珍重万金之体。”

郡主抬起头看了看眼睛里忽然又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楚休红你是不愿与我交谈么?”

我确是有些不愿但又不敢明说。可是在不知不觉间我突然现自己也并不是真个如此讨厌郡主如果她是个平民家的女子象她这样的聪慧与美丽只怕我是求之不得。那个梦破了郡主会是接下去的一个梦么?

我有些迷惘地道:“郡主说笑了。郡主如深谷幽兰末将一介武人亦知远馨。”

郡主“扑哧”一声笑了道:“甄叔叔说你如今读书日多已不下于士人果然说话也不象别的军官那么粗鲁。”

我不知她的话是取笑还是赞美脸上不由又微微一红道:“郡主真会说笑话末将略识之无这两年读的书也尽是些兵书战册哪里敢说比肩士人。”

郡主站起身来婷婷地立着。夜雾渐起朦胧如烟她仿佛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楚将军。”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的话居然如此直截竟会这般正面表白正不知如何回答她拿起两个棋子放回陶罐又道:“世上事也果然非凡人所能测。磁石引铁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我松了口气但心中也不免有些失望。如果那句话是表白我会觉得不安但知道了不是我同样有些不安。我默默地也将棋子收好放回了桌肚里。这石桌也当真妙不可言那两个陶罐放在里面风雨不透外面都看不出来。

郡主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耽搁了你这么久实在抱歉。”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上了中天虽然我一直坐立不安但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个陈航一直没有来叫来看来他临走时那诡秘的微笑果真是个圈套只不过这个圈套倒也不可厌。我也向郡主跪下行了一礼此时心中却已隐隐有些空落落的。

郡主转身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道:“楚将军你可懂音律?”

我一阵茫然。对于音律我实在一窍不通只得道:“郡主末将不懂。”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笛子道:“唐叔叔和甄叔叔都是吹笛名家你要想有朝一日成为他们的后继者最好也学一点。音律亦如兵法可以养性亦可以一泄杀机。”

她拿出的那支笛子黑黝黝的将她的雪白的手掌横界为二。我接过来只觉入手沉重竟也是枝铁笛。我又行了一礼道:“多谢郡主。”

郡主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我怔怔地握着那支铁笛铁笛上还留着她的一些体温但马上又散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我突然有种想要叫她的冲动只是现在她只怕已经回到内室便是叫她也不会应了。

我一直觉得这些宗室子弟不学无术以武侯之能生个女儿空有一副好皮囊娇纵到如此狂悖更是让我对这些显贵没半分好感。但是郡主这一席话让我大出意外她虽是女子却英爽娇媚兼而有之知道她看中我时我总有些觉得委屈自己但不知不觉地我已经有了些自惭形秽。

她是再也看不到了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办?难道独身一世么?我茫然地望向天空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冷冷的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楚将军。”

陈航的声音突然从暗中响起我吃了一惊将那支铁笛放进怀中道:“陈管家。”

陈航一脸惶惑比方才更恭顺了到我跟前他居然跪下来行了个大礼道:“楚将军家主与文侯大人正在饮酒楚将军随我来吧。”

※※※

我跟着他转过几个回廊前面有一个小池一座小阁临池而建一半伸出在水面上。里面灯火通明隔得老远就可以看到坐着文侯和安乐王两人小王子站在安乐王跟前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陈航走到门口垂手道:“王爷大人楚将军来了。”

文侯正拿着一杯酒听得陈航的声音他放下杯子笑道:“楚将军快进来。”

我走了进去跪下道:“王爷大人末将有礼。”

安乐王笑咪咪地道:“起来吧楚将军少年英俊前途无量啊哈哈。”他心情看来甚好多半是小王子方才说他姐姐对我颇为满意吧。

我坐到了他们下安乐王又看了看我对文侯道:“甄侯这个冰人看来是非大人不可了。”

文侯也微微一笑道:“王爷放心楚将军等若我的子侄。此事自然担在下官身上。”

他们说的是我和郡主的婚事吧?我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烦躁这虽然是件让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我仍然有些不愿意。他们似乎根本不来问一下我的意思好象一切都可以为我做主一般。

安乐王从身边拿出一封红色的帛书交给文侯道:“甄侯这是小女的生辰请甄侯过目不妨便在此下聘书便是。”

文侯微笑着接过了对我道:“楚休红还不谢过王爷。”

我站了起来正要向安乐王跪下去心中忽然一酸文侯笑道:“还不跪下哈哈楚休红你难道还嫌弃王爷的掌珠不成?”

如果他不说我也顺势跪下了但文侯这般一说我抬起头道:“王爷如此厚爱末将感激莫名。但如今大敌当前蛇人兵临城下妖兽未灭何以家为还请王爷三思。”

安乐王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文侯脸色也变了变马上笑道:“你说得也是不过天理亦不外人情婚姻之事亦是人伦纲常岂可因战事便因噎废食。”

我知道我这般拒绝一定会惹恼文侯和安乐王的但是我心中越来越烦躁一时也不顾一切道:“大人所言虽是但末将一介武夫在战场之上朝不何夕若有个意外岂不误了郡主终身?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这已经近乎气话了。此时我只觉得自己象是个木偶般任人摆布连婚姻都被人安排了心中实有些气不过这话冲口而出都没想到后果。安乐王的脸已沉了下来小王子看看我又看了看他有些惊疑不定气氛登时僵了起来。

文侯忽然笑道:“楚将军果然是栋梁之材时刻不忘报国。王爷楚将军此言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妨等击退蛇人楚将军立下大功后再行下聘也省得有意外王爷你说可好?”

他说的意外是指万一我在此战中战死吧。我心中倒来覆去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安乐王脸上仍是很不好看小王子忽道:“父王楚将军所言也是。等战事已了楚将军立下大功加官晋爵后岂不更好?”

安乐王的脸色定了定又展开一丝笑意道:“这般也好既然楚将军意下如此不妨从缓便是。”

他大概是顾着文侯的面子吧如果是我一个人在此大概他马上要将我赶出去了。文侯也察觉他的心事站起来道:“王爷下官先行告退哈哈这杯喜酒还请王爷准备好。”

安乐王哼了一声站起来道:“甄侯不送走好。”

他这样子已相当失礼只怕心中也恼怒异常。他一定觉得寻常人得以尚主必定要感激涕零而我居然会拒绝简直是不识抬举之极他没有当场翻脸就已经算极为谦和了。

文侯带着我出了门我正要跳上我的座骑文侯忽然沉声道:“楚休红你陪我回府再行回营吧。”

他的话里也不闻喜怒我有些惴惴不安跟着他进了车。刚坐下文侯仍是沉着脸哼都不哼一声。在安乐王府中他谈笑风声此时却似换了个人。

我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文侯忽然道:“楚休红上次你坐我的车时曾说什么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上一次二太子叫了徐蒙出来挑战我不顾文侯反对出面应战。虽然未能取胜但因为武昭老师帮了我一手让人觉得我还是胜了。事后文侯也很不高兴那次他就跟我说过以后不得自行其事我也答应了。但这次并不是军中事务而是我的终生大事难道这样的事我仍然自己无法表示自己的看法么?可是我也不敢这么去反驳只是道:“是末将太过冲动。”

文侯道:“你这么倔的性子或再如此不计后果终有吃苦头的一天。”

我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我暗自想着在拒绝安乐王时我没有多想但此时一定下神来一想到以后可能永远都见不到郡主我的心中就在隐隐作痛。文侯叹了口气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轻声道:“也真是象。”

他说得很轻似乎并非跟我说的只是自言自语。他是说我的性格和甄以宁很象吧其实我知道我和甄以宁并不相象但大概他的倔也和我有类似处。文侯曾经想让他娶唐郡主甄以宁死活不愿现在我拒绝了安乐王大概让他想到甄以宁了。在一个父亲眼中儿子总是过一切的。

我默然无语文侯坐了一会儿忽然道:“楚休红你是在让前锋营练斧么?”

我没想到他突然说起了这事他能不再说安乐王招婿的事就是上上大吉连忙道:“禀大人正是。我部下有个将官叫曹闻道他提出此议因为蛇人力量太大用巨斧才能克制末将以为此计可行。”

文侯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此计颇为可行。本来还在担心能不能有一支强兵从正面顶住蛇人的攻击你既然要练成斧队那正好由你担当。”

一说起与蛇人的战事我便大为兴奋。听文侯的意思全军出击已是迫在眉睫了我小声道:“大人只要有用我之处末将万死不辞。”

文侯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此战干系帝国存亡而前锋营又要担当最紧要之责。楚休红你若战死那安乐王之议也不必考虑但若能凯旋而归你可不要再推三阻四了。”

我脸上微微一红。其实我也并不是真个不愿成为安乐王之婿只是觉得他们丝毫不顾我的意思便给我做主心中极是不快而已。郡主今夜与我那一番交谈使得我对她的印象极好得妇如此夫复何求何况能成为安乐王的女婿那我也就成了宗室一员日后的升迁也更有了保障。

正想着我脑海中突然又闪过那个黄衫女子的身影不禁一凛。我方才在想些什么啊!我感到了一丝羞惭不禁低下了头。

失去的终究已经失去了还能想些什么?我趁势跪下道:“是一切听大人吩咐。”

文侯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这安乐王居然生了这般高明的一子一女真让人吃惊。楚休红你不必多想娶了她不会委屈你的当初以宁说要……”说到这儿他突然又停住了话似乎自觉失言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当初甄以宁喜欢的是郡主!我吃了一惊但马上又释然了。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时文侯可能觉得与握有军权的武侯联姻比与空有王爵的安乐王联姻更为有利所以才非要甄以宁娶唐郡主吧。文侯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只是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文侯可能在我身上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甄以宁的影子所以才如此牵就我吧只是我不是甄以宁我也不愿意活在他的影子里。

我是我自己!

车子到了一个岔路口文侯示意车夫停下道:“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天随时会动总攻你要早做准备。”

我向文侯行了一礼下了车看着他的马车驶去。文侯和我说过等勤王军到齐兵力足够时他计划要与蛇人进行决战现在已交五月这一天也已经快到了吧。

第二天薛文亦拿了五十支装好了的斧头过来。由于这种兵器以前一直没人用过我和曹闻道、钱文义两人切磋了一番觉得以取刀法中那种力劈的招数化入更为合用。我们编了十来个招数这些招数简洁明了全是大砍大杀我试了试后只觉手臂也有些软。巨斧的重量比大刀还有重得好几倍要用这种兵器的人非得是大力士不可前锋营虽然精锐要使得动这种巨斧的仍然不多我们只勉强挑了五十个再想多挑点就极是困难了。这五十人单独组队操练按曹文道的说法专门取了个名号叫“巨斧队”那五十个士兵便被称为是巨斧武士了。

这五十个人如果单独行动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威力但是与长枪配合起来以两个长枪兵架住敌人巨斧武士则趁机砍落这样威力大增再加入八阵图的防御力我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至少也是胜算大增。若是对付轻骑大概效果也不大可是对付不乘马的蛇人这种战术实在是恰如其份虽然还没有投入实战我也想象得到他们的威力。文侯对这队巨斧武士也寄予厚望无论如何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只是斧柄加长威力虽然大了挥舞起来也大为吃力那些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可算得上是大力士也颇为吃力。

操练了半天正练得满头是汗营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我皱了皱眉还没斥责出来便听得路恭行的声音传来:“楚将军原来你在这儿。”

我将手中的长柄斧搁到一边上前行了一礼道:“路将军末将有礼。”

路恭行骑在马上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士兵当中还夹着一辆大车。我有些莫名其妙路恭行跳下马笑道:“楚将军听说你在练巨斧武士是么?”

路恭行的消息也真个灵通我真的要佩服他了。我点了点头道:“刚开始呢。”

路恭行向后扬了扬手道:“这是我从各营中选出来的力士从今日起便补充到你前锋营中。另外楚将军”他突然有些神秘地笑了笑“有个人想要见你。”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极其精壮前锋营现在有五千人五千人只只能选出五十人那真算得上百里挑一而路恭行带来的大约也有五十个更是千里挑一了。我正有些担心五十个巨斧武士会不会不够有这些生力军巨斧武士达到百人之众这支小队可以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军中第一强了。

我兴奋莫名向路恭行深施一礼道:“多谢路将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道:“对了路将军邢将军部下有一个百夫长叫陈忠原先也曾在前锋营不知有没有带来。”

路恭行笑了笑道:“这人是陈开道之后如今已是邢将军的爱将邢将军不舍得放他出来。”

我不禁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是。陈忠这等神力之士实是百年不遇的强将邢铁风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名将但识人之能还是有的陈忠在他手下定已崭露头角也不肯再放出来了。陈忠这个人敦厚质朴值得信任上次我被二太子押到帝都一路受他照顾甚多我一直很想将他带到麾下却一直失之交臂。

路恭行道:“楚将军别想着那陈忠了今天还有个人要见你呢。”

我有点奇怪顺口道:“谁啊?”话音刚落从那马车上跳下一个人道:“楚将军!”

那是小王子。我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心中也感到一丝快意。小王子虽然也有点宗室子弟惯常的蛮不讲理但还是个纯真少年总给我一种阳光灿烂之感。我不知道他来见我有什么事但也猜得到多半是关于郡主的。小王子似乎很想要我做他的姐夫在安乐王跟前大概为我说了不少好话了。

我走上前去正要行礼小王子已抢着道:“楚将军我姐姐要见你。”

我吃了一惊。自从拒绝了安乐王我有些不敢再见她了现在也时常在后悔不该拒绝得那么快没想到她居然会过来。我道:“郡主在哪儿?”

小王子咧开嘴笑了笑指指车里道:“在车里。”

我抢上前去跪在车前道:“郡主大人末将楚休红有失远迎。”

我跪下来时看见小王子撇了撇嘴大概觉得我这么做太没英雄气概了。他不知道我心中其实很是内疚此时觉得拒绝安乐王很对不起她。其实我也并不想真个拒绝她吧只是对安乐王与文侯不顾我的感受就这么安排有些不满现在我想的只是希望她能不要怪罪我。

车帘挑开了走出来的是两个侍女。和那天到城头来时的朴素装扮不同今天这两个侍女也是身着白纱长裙走出来时飘飘欲仙边上那些士兵都惊讶得“啊”了一声。如今正在征战军纪也严了许多他们很少能有机会看到年轻女子看到美丽的女子时在这些年轻士兵心中激起的不啻是万丈波澜。

那两个侍女一出来从车中又伸出了一条白皙的手臂。天气已经很热这手臂上只笼了一层轻纱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上几乎带有光泽也仿佛是透明的。

我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起来。郡主是来责怪我还是有别的事?如果是责怪我那大概还好一点我最怕的是她对我不假颜色当我不存在。

郡主慢慢地走出来当我看到她踏上营中的地上时呼吸一时间也停住了。郡主今天打扮得极其华丽一身白绡长裙勾勒出她纤细修长的身材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觉得为了她便是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

我只觉嘴里干干的一滴唾沫也没有。使劲咽了一口我道:“郡主末将楚休红失礼请郡主见谅。”

这话其实是在向她赔礼了我不知道郡主肯不肯原谅我正在惴惴不安郡主忽然一笑道:“楚将军戎马倥偬你辛苦了不要多礼。”

她的声音脆薄如春冰似乎喘气喘得重一些都会化成轻烟。我不敢再抬头站起身站在一边大概脸都红了起来。

她这话很客气我听不出有怪我的意思。但也因为太客气了又显得很生份。在拒绝安乐王时我也没多想但现在只觉得自己实在笨得不可救药。

郡主似乎要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来又咳了一声。边上一个侍女马上扶着她她拿出一块丝巾抹了抹嘴唇道:“楚将军听说你在练斧兵我请路将军选派了五十个力士来补充前锋营楚将军请不要怪我一介女流妄干军务。”

是郡主的意思!我登时释然了。我对路恭行虽然不敢失了礼数但自从东平城的事我一直对他不敢再推心置腹这次他带了五十个士兵来我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他派来打入前锋营的内应以窥测前锋营的底细。如果是郡主的意思那多半可以相信了。我道:“多谢郡主末将正在担心人手不够。”

郡主忽然道:“楚将军外面风沙甚大你不请我上你军营中歇一歇么?”

我如梦方醒连忙又跪了下来行了一礼道:“郡主请。只是……”

郡主掩住嘴笑了笑道:“只是什么?”

“末将营中也不收拾很是杂乱请郡主不要见笑。”

郡主又笑了笑道:“请楚将军带路吧。”

“是。”我站起身来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领着郡主向我的营中走去我先行在前让护兵赶紧打扫一下他们还没动手郡主已经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又抿嘴一笑道:“是很乱。”

军中原本都还比较整洁但我这营房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曹闻道和钱文义两人时常要来议事曹闻道有时还要拿瓶酒来跟我对酌自然不会太整齐了。我脸上又是一红道:“郡主见笑了。”

郡主扫视了周围一眼对她的两个侍女道:“你们出去吧。”那两个侍女答应一声便向外走去。

现在营帐中只剩我和郡主两个人了。我大为局促这可是在前锋营中连路恭行也在我和她两人单独在营帐里不知他们会怎么想。我慌忙跪下道:“郡主那末将也出去了。”

郡主眉头一扬道:“为什么?”

我看了看身后。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但前锋营的士兵都在外面说不定他们正在猜测我们做什么呢。我嚅嚅地道:“郡主金枝玉叶末将不敢亵渎。”

郡主象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马上又咳了两声。她将纱巾蒙在嘴边我站在一边看着她又是担心又不敢上前。她咳了几下才道:“楚将军天生万民每个人都应该是平等的没有人生而高贵也没有人生而低贱。”

我惊呆了。郡主说的话岂不是与当初共和军宣扬的信条如出一辙?我做梦也想不到从一定宗室嘴里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郡主年纪不大比我大约要小个三四岁与甄以宁同年吧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我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郡主了。

郡主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转过身低声道:“以前家父时常带我们去山庄避暑有一年适逢大旱饥民都围在路上家父虽然马上开仓放赈但也有不少人饿毙路旁。我自幼锦衣玉食从没见过这等惨象那年舍弟只有五岁我在饥民中看到一个小男孩与他长得极为相象但那个男孩面黄饥瘦已死在母亲怀中他的母亲哭天抢地痛不欲生我不忍再看。那时家父为我请的西席可娜老师跟我说这仅仅是因为他生在贫民家中。那时我便想同样是人为何一个在天一个却在地?”

我已惊得浑身都在颤抖。郡主竟是个追随共和军的人?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话虽然轻柔但却如一阵狂风。如果是某个士兵说出的听到这样的话我大概会想都不想立刻斥责他一番共和军号称以人为本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帝**并无二致我们围攻高鹫城时他们仍然杀女子杀老弱食人肉维生把“以人为本”的口号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我最厌恶这样子的虚伪但有时想想这句口号本身并没有错人生来的确应该人人平等帝王将相也绝不会比乞丐高贵。这种想法一向只是想想而已从不敢对人说生怕别人觉得我是同情共和叛匪有时也自觉自己这么想有失一个帝**军官的立场大概是种不可原谅的错误没想到居然会从郡主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一言不陷入了沉思恍惚中只觉郡主握住了我的右手。她的手柔软光洁而我的手因为常年舞刀弄枪长满了老茧。当她握住我的手时我浑身都是一震抬起头看着她。郡主站在我身前目光迷离似是两口深不可测的古井。

我低低地道:“郡……郡主难道你是共和军?”

她淡淡地笑了笑:“为什么非要是共和军?楚将军这个绵延数百年的帝国就象一个沉疴缠身的老人共和军是一剂方药的话却也不是唯一的药。我们要做的是让这帝国重新焕活力”

我脑中猛的一亮。的确共和军号称以人为本这话的确没错。但以人为本不一定只有共和军才能做到帝国一样可以。只有天下百姓得以安宁即使是帝制又有什么大碍?即使当时共和军推翻了帝制苍月公做了共和国的脑从实质上来说这个共和国又能和帝国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我道:“郡主你是说……”

“我要在帝国建立一整套完备的法律让所有帝国的子民都能安居乐业人人能有饭吃人人都有书读。楚将军你愿意为这新的世界出一分力么?”

郡主的眼中开始亮我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郡主大概还不满二十吧在这个少女身上难道真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么?如果她说的真能实现那帝国会真正成为一片人间乐土。

可是我不相信她能做到大概这个时代永远都不会来吧。在心底我有些觉得郡主的这种想法有些狂妄可笑但又实在不忍说出来。我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刚点了点头眼前突然一花一股淡淡的铃兰花香涌了过来郡主极快地在我嘴边吻了一下。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她已退出了几步脸颊涨得通红。我猛地跪了下去道:“末将该死!”

郡主抿嘴一笑转身道:“小慧小莹。”

那两个侍女撩开门帘进来了郡主道:“我们该回去了。”

两个侍女扶着她走出门去。在门口时郡主又回头来笑了笑道:“楚将军那支笛子你练过了么?希望打退了蛇人能够早一日能见识到你的笛技。”

那支笛子我还放在怀中根本没摸过。我也知道郡主的意思她是希望我能在胜利后与她成婚到时能够施展一下笛技吧。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对音律实是一窍不通真有这一天的话顶多也不献丑便是了。我低下头道:“是。”

她走了出去。我也站了起来跟着出去了却只是想着她的那一席话。等送走了郡主路恭行过来笑咪咪地道:“楚将军恭喜恭喜你这杯喜酒我是一定要叨扰的。”

我脸皮不算太薄但此时也有点红了笑道:“路将军不要取笑我了。”

路恭行叹了口气道:“我可不是取笑。安乐王这位郡主人材品貌都可称上上之选她年纪虽轻在帝君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

我又吃了一惊。对于宗室我向来也不甚了解偶尔看到的也都是些庸庸碌碌的纨绔子弟没想到郡主居然真有这么大的力量。一时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送走了路恭行将他带来的那五十个士兵也编入巨斧队。这五十个士兵果然都经过精挑细选个个都是力士巨斧队一下增加了一倍力量自然大增。

巨斧队现在主要由曹闻道在负责。他本身就是个力士由他训练事半功倍。今天是轮到前锋营晚上轮值巨斧队因为白天操练辛苦我让他们歇息去了自己带队上城驻守。

上了城头和换防的军官交接过将令。我顺口道:“蛇人今天没有异动么?”

蛇人如果攻城的话我们早就会因为紧急将令上城助守了。今天没有命令下来那蛇人自然没有行动这倒是难得的事。可是那军官却苦着脸道:“蛇人似乎有异常举措你看。”

他指着城外。我走到城边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由吃了一惊。在距城三十丈开外蛇人扎了一个营正对着大门。看过去它们正在堆一个土台大概是今天刚堆起来只有丈许高昨天还没有。我道:“他们要做什么?”

“还猜不透。我已向屠爵爷报告爵爷说已向文侯大人禀报请求定夺。”他看着那个土台喃喃道:“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着那土台一时仍是捉摸不透。蛇人目不能视远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因此它们从来不用弓箭。也正因为蛇人有这个弱点我们还一直能够支撑。如果蛇人也象我们一样有强弓硬弩远近皆能我想我们大概早就一败涂地根本不用再打了。可是按攻城上来说筑土台一般都是为了在台上放箭攻击蛇人筑起这高台来的话也是为了放箭么?

帝都的城墙大约有二十余丈高蛇人如果要射箭的话也起码得和城墙平齐。一天一丈多那么可能会筑二十天如果蛇人进程加快有可能十来天就行了。

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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