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平把细妹子送到罗家墩,便寻思再回去找王大胆和吴山羊喝酒。他倒不是有酒瘾,要知道王爱民是总场一把手的女婿,也是最器重自己的人。和他们在一起说话聊天,一来对自己前途有帮助,二来可以从他们话中长点见识。
但细妹子不让他去,搂着那虎背熊腰,贴在他身上使劲地去蹭他肚皮,装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屋子黑漆漆的没一个人,你忍心把我扔在这?万一有大灰狼进来怎么办?要是想喝酒我陪你,上次你妈买的两瓶酒还没动。”
她倒是想拿两团红玉去撩拨心上人的脸,那样会更增添留住男人的魅力。可惜她的个头不够高,足足矮了建平一个脑袋。按说她在女人中也算高挑,初中体检时就有一米六八,现在怎么也会多长几公分吧。怪只怪这男人太高,踮起脚尖都吻不到他的嘴,下次得把他的腿锯掉一截才好。
“好,我不走,今晚就搂着你睡。”话都说到这份上,刘建平没法开口拒绝,再说他也不想拒绝,血气方刚的他,心里同样对怀中的女人充满欲望。
细妹子高兴地叫起来:“我去洗澡,你把菜热了。”
等建平把菜热好,细妹子又支开他道:“你也去洗,我来摆桌子。”
建平心里有些紧张,虽然他已经和细妹子有过肌肤之亲,但毕竟没有明媒正娶,留下来过夜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关键是自己是否准备好要组建一个家?自己一事无成,家境又不是很好,会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冷静下来便思前想后,想着拿什么来迎娶细妹子,想着万一怀上孩子怎么办……许多别人根本不去考虑的稀奇古怪问题,他都要在脑中过滤一遍。这一过滤,得出一个结论: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
有了这个结论,顿生要逃跑的念头。可又觉得不妥,辜负了细妹子对自己的情义。此时石义林的话也时不时冒出,唉……男儿志在四方,何处黄土不埋人。她是很好的女人,如果这样逃跑,肯定会伤她的心……
刘建平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洗完澡,也下定决心用自己一生去呵护她,不让她遭受任何悲伤和苦痛。既然想通,人也坦然了,心也就愈发躁动。
“细妹子,你在哪?”堂屋空荡荡的没人,桌上也没菜。
“你把堂屋门关上,到我屋里来吃酒。”从细妹子闺房中传来盈盈笑声。
“屋里多热,还不如到院里去喝。”
“叫你来你就来,把门关上!”语气中含着一丝嗔怪。
刘建平暗自摇头,心道这女人就是个精怪,心思永远摸不透,喝个酒也整的神神秘秘。他把大门落栓,吹灭堂屋的油灯,就着闺房中漏出的红光摸过去。只见她头盖红布,穿着一身极喜气的锦衣坐在床边。那锦衣式样老旧,但花花绿绿的非常好看。
在床边还搁着一张小几子,摆着五、六盘荤菜。靠墙的衣柜面上放着两个空酒瓶,瓶身里插着雕龙刻凤的大红蜡烛。只是那蜡烛已经用过,还剩有大半截。热情的火焰在蜡烛上如精灵舞动,一伸一缩地吐出尺许长的红舌,绽放出艳丽的光芒,让这平静的黑夜充满了旖旎的风情。
刘建平奇道:“你又弄什么古怪?这身衣服倒挺好看。”
罗细妹掀开盖头一角:“楞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把它揭开。”
“你自己扯下来就是。”
细妹子没好气道:“亏你还读那么多书,连入洞房都不知道。盖头是要男人挑,只要你掀了它,我就是你的人。”
“你这样子还真好看,我都舍不得揭。”刘建平伸手挑开盖头,整个人也惊呆来。
这野丫头手脚太利索,就洗澡这会功夫,不仅把她的闺房整的跟婚房一样,还淡施脂粉,连两根乌黑的长辫也束发结簪,堆云彻雪的如同白天鹅戴上了乌金的皇冠。眉语目笑间,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在徐徐打开,一眼就能欣赏到那优雅温婉和娇艳姿媚完美结合所产生的既清纯又妖冶的美。
“傻看什么,快点,我都快热死了。”细妹子把建平从床上拖起来。
“快点做什么?”
“拜堂成亲啊。”她狡黠地娇笑道:“在我们乡下,男人跟女人睡之前要拜堂,告诉天上神仙他们是俩口子,然后才可以入洞房,这样神仙就会保佑他们长长久久。今晚咱们睡一块就是入洞房,所以要先拜堂,”
“结婚是大事,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哪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只要我们告诉神仙,就可以私下结婚,牛郎织女不也是这样做的。难道你嫌弃我?不然推三阻四干嘛。”细妹子竖起柳眉娇嗔。
“哪跟哪儿呀,我是说太简单委屈了你。结婚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怎么地也要坐坐花轿子,哪能这样草率。”
“不要紧,”罗细妹听出是为她好,立刻跟变色龙一样,笑眯眯地傍着建平胳膊说:“以后我们再让爸妈给咱们风风光光的成亲,现在先告诉神仙一声。回头你不能再找其她女人,我也不会去搭理别的男人。要是做不到,神仙就会把我们扔在油锅里炸。”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建平嬉笑道:“我们那结婚没有拜堂一说,只是年轻人闹闹新房。”
“我教你,你跟着我做就行。”罗细妹拿起酒瓶给酒盅倒上酒。然后推开窗子,高举酒杯,仰望夜空:“过往神仙见证,我细妹子今晚和刘建平成亲,以后对他永远永远的好,给他生很多很多小孩。”说完把酒泼向窗外。
“这简单,不就是发个誓嘛。过往神仙见证,今晚我和细妹子成亲,以后永远永远的爱她,哪怕海枯石烂,天老地荒,此心不变。”刘建平把发誓当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可细妹子是认真的,她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落地,她才真正感觉两人关系是牢靠的、安全的。喜滋滋地说:“这是拜天地,还要拜高堂,这个等正式成亲那天再拜他们。最后是夫妻对拜,我们面对面作个揖就行。”
“现在可以喝酒吧,再不吃又要拿去热。”刘建平嬉皮笑脸地对细妹子拜了一拜。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女人,你可要对我好点,要不然我用脚踹你,不准你上我的床。啊……可热死我了。”细妹子脱去一身冬衣,一手执扇,扇扇建平又扇扇自己。另一只手执瓶将两只酒杯倒满,古灵精怪道:“咱们来喝盅交杯酒。”
……
粉腻酥融娇欲滴,肌若凝脂遍体香。这妖妖艳艳的婀娜姿,那清波顾盼的春水眸,让这闺房中的酒食是如此香甜。红烛摇曳,流彩缤纷,一个是面如桃花颜似火,一位是关公温酒逞英雄。耳鬓厮磨间,直想着把那云雨偷尝。
沉寂的夜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一场甘雨。雨点淅淅沥沥打在屋顶的青瓦之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宛如一曲优美的音乐。
一头正在平原、山丘和森林中奔驰的饿狼,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立刻停止了他狂野和粗鲁,如同一只异常温顺的小猫,带着一点愧疚,羞涩道:“对不起,我这是第一次……”
“谁又不是第一次,”细妹子碎他满脸唾沫星子,赤红着脸娇嗔:“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好像我和别的男人好过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建平讪笑道:“你可以从那些大婶小媳妇们说的荤话中学习经验,但我却从没听过。咱俩得好好探讨探讨,研究研究……”
“研究你个头,你当是考试做功课啊……”
小帐挂轻纱,玉肌肤无点瑕,牡丹心浓似胭脂画,香馥馥堪夸,露津津爱煞,耳边厢细语低声骂,俏冤家,颠狂忒甚,揉碎鬓边花。
……
不知何时,一轮弯弯的月牙从云层中钻出,斜挂在窗棂之上,羞涩地偷窥闺房中一对爱恋中的精灵,温柔地给他们披上淡淡的光纱。
刘建平充满爱意地拥抱着他已经从心底里认定的妻子,从这融合的一刻开始,这位充满野性而又妖艳的女人,将是他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月光下的细妹子是那么美丽,通体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两个偷吃禁果的坏孩子,迈出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他们才十八、九岁,人生的路在他们面前刚刚铺开,他们还没有体会到人生的跌宕起伏,他们也没尝过人间酸甜苦辣。
值得庆幸的是,快乐让他们抛开一切虚伪的面纱,让他们感觉到彼此间的美妙,并深深沉醉其中,享受这永恒的美丽。那单一的世界也突然在他们眼前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原来两个人在一起的世界是如此美妙。他们用美好的愿望编织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梦,或许人类的延续和进步正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美梦来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