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战离开的时候,萧鱼还是有些疑惑。他们萧家女眷和郭老夫人张氏发生矛盾,他真的会站在她这边吗?萧鱼蹙着眉头,看着外面的紫竹。
站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萧家女眷都去了御花园的戏楼看戏,只有罗氏还在。萧鱼过去,罗氏才关切的问她:“那皇上可有说你什么?”
萧鱼摇摇头:“母亲放心便是,今日本就是那张氏理亏,欺人太甚。”若是旁人,哪里只是赔个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这郭老夫人张氏是郭安泰的母亲,总是要顾忌三分的。
罗氏也点头。
她静静瞧着萧鱼的面容,想起刚才那气质逼人的帝王,总觉得萧鱼在宫中颇为艰难。罗氏却缓缓的说:“年年,你尚年轻,不大懂夫妻相处之道。皇上娶你虽是因为萧家,可方才瞧着,母亲觉得,他对你未必没有真正的夫妻情谊。”
萧淮心中如何打算,罗氏清楚,而萧鱼如何看待那新帝,她也是知晓的,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那样对皇上说话。
萧鱼眼神一顿,低声问:“母亲?”
罗氏说:“母亲知晓入宫是委屈了你,不过既然已在深宫,总是要顺着帝王,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母亲只是一介女流,所以你父亲想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他,只是……对你而言,这宫中是步步艰难的。今日那张氏的确是欺人在先,我们萧家是要讨回公道的,可适才你以维护之姿站在萧家人的面前,却将皇上推到了郭家人那边去。虽然最后皇上按着你的意思让张氏赔了不是,可皇上心里,对你的举止,怕是有些不满的。”
顿了顿,罗氏继续道:“年年,你可知母亲这话是何意?”
萧鱼望着罗氏姣好温婉的脸,自然是明白的。她颔首,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男人大概都希望自己的女人依附于他。帝王也是如此。
……
张氏活了大半辈子,唯有自己欺负旁人的份儿,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小丫头不尊敬长辈在先,还要她这老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赔不是。张氏一张脸阴沉沉的。
身旁的郭素宜要扶她,她也猛然甩手将她推开,朝着她大声说道:“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呢,不用你扶。”
郭素宜双手握了握,她知母亲生气,便说:“只是赔个不是罢了,今日之事,已算是庆幸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堂姐,可不是乡野间的普通村妇,岂是谁的气势足、嗓门大就能占上风的?
在张氏看来,若是平日,那皇上念着昔日的情分,定然会为她做主的。而如今,皇上娶了那萧家女,那萧家女小小年纪便生得一脸的狐媚样儿,哪有半分为媳的端庄温婉?如此的咄咄逼人,这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旁的未学着,仗势欺人却是学得一等一的好。
张氏心中不服气。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郭安泰,说:“安泰,皇上素来把你视作兄弟,今日这事儿,你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郭安泰步子缓慢,面上表情淡淡,虽一路无言,可心里却是对这母亲很是无奈。
这回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如此……
郭安泰步子一顿,说:“母亲,素宜说得没错,今日之事,皇后娘娘对咱们郭家算是客气了。您下回见着护国公府的人,定要言辞和悦些,莫要再起冲突了。”
张氏不以为然。
护国公府鼎盛之期已过,待日后皇上帝位稳固,自是兔死狗烹,那萧皇后又算得了什么?便是皇上念着情分饶她一命,她可还有脸活着?可他们郭家却是不一样的,他们郭家有从龙之功,会越来越好。
只是……一双儿女都这般,半点都不像自己。
张氏恨铁不成钢,待看到不远处帝王的英姿后,才弯唇一笑,步履急急走了过去。
澄瑞亭位于御花园北面,各色卵石铺成的路面,边上缀以春日杜鹃、清雅山茶,红得似火,白得如雪。薛战有些烦闷,欲在亭中静心片刻,便听得身侧的何朝恩禀告道:“皇上,是郭老夫人。”
薛战一看,果真见那张氏朝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的是郭安泰和郭素宜。薛战俊脸淡然,入鬓浓眉略略一敛,待那张氏走到自己的面前,行礼后,薛战才低低应了一声。
张氏抬头看着面前的帝王,心里那口气是完全咽不下去。
郭安泰欲阻止,可还张氏还是开了口。
她委屈的说道:“适才让皇上为难,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民妇知晓那国公府的夫人小姐身份尊贵,若当时皇上向着民妇,定然惹得皇后娘娘不满。今日这事儿,民妇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张氏说着,便看到面前的帝王锦靴轻轻踩在了娇红的落花之上,停下了步子。
张氏去看他。
见他眉宇淡淡,启唇喃喃道:“不计较?”
张氏毕竟是个妇人,登时被面前的帝王气度怔住了,她反应过来,才恍惚的点了点头:“此事……”
薛战居高临下望着面前的张氏。
他眸色凛然,启唇说道:“就如皇后所言,今日之事,是你无理在先,得寸进尺。你做错事,赔不是乃是天经地义的。你应该明白,皇后只要你认错,是看在了郭大人的面子上,更是看在了朕的面子上,是她不想让朕为难。倘若方才皇后不说,此事要朕亲自处理,可不单单只是赔不是这么简单……”他皱起眉头,“今日是皇后生辰,你那一巴掌,不单单是打皇后娘家的脸,更是在打朕的脸。”
“……张氏,今日是皇后仁慈大度,轻饶了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郭安泰与郭素宜早已下跪替张氏求情。
而张氏,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后低头,静静看着前面的帝王锦靴。
终于明白,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乡间男子……
……
将张氏扶走后,郭素宜心下忐忑,复又回去寻了帝王。薛战还在那凉亭之中,春日融融,他往那处一站,那男子的阳刚之气便轻松了压住了这满园的春光。
郭素宜缓缓行了礼。
见帝王面色不悦,知晓她母亲之事,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便低声说:“皇上,家母性子粗俗,今日她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快,虽已赔不是,可素宜心下还是有些歉疚,想再向皇上表示歉意。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如此大喜之日,皇上莫要因为家母影响了心情……皇后娘娘的仁慈善良,素宜心中明白,下回相见,素宜定会好好向娘娘赔个不是。”
郭素宜穿了条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身量高挑纤细,微风吹过,裙角轻轻掀动,露出一双干净素净的绣鞋来。
她站在一旁,端庄温婉,与她母亲张氏的气度截然不同。
说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英伟高大的男子,小声的说:“还望皇上……莫要生气了。”
“娘娘,咱们……”春茗端着手中的茶水点心,见前面萧鱼的步子停了下来,小声的问。
萧鱼静静立着,望着远处的澄瑞亭。
先前见那郭素宜,觉得她只是容貌清秀,举止太过温顺,偏偏又藏不住一些小心思,她虽然不喜,可念着她是薛战所好,便也只能尽力接受。她好生安排,却是会错了他的意,如今却又……其实这般看去,这郭素宜的容貌也不差,且贤惠体贴,勤俭持家。村花配牛粪,与乡野汉子再是合适不过了。
她主动给他,他不要,不给了,他又偷偷的要。
萧鱼瞧着那郭素宜,想着若是日后要为薛战选妃,出身村野的应当优先,身子结实些,生孩子也容易,省得整天在他耳畔嚷嚷着要儿子。到时候那些个乡野出身的女子,三年抱俩,一口气给他生个十个八个的,乐死他算了!
春茗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娘娘?咱们……还过去吗?”
萧鱼道:“不必了。”她瞧着春茗端着的精致糕点和茶水,说,“反正他也吃不出什么门道来,兴许还不如一碟羊肉包子来的实在。”
春茗有些云里雾里,眼儿巴巴的望着萧鱼,然后说:“那……这点心……”
“拿去喂狗。”萧鱼想也不想的说道。
啊?春茗睁大了眼睛,愣了愣,才道:“哦……奴婢遵命。”
可是……这宫里没有狗啊。春茗端着托盘一筹莫展,很是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乡下汉子、蛮汉、薛大牛、薛野兽、薛牛粪……你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