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楼梯颇为狭窄。
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魔龙,蜿蜒而下。
时御的手,心里经不住起了一层冷汗。
走到地下五米的时候,已经能够很明显的听到水流的声音了。
走到地下十米的时候,目之所及,是一个山洞。
“这里我来过。”
时御的声音非常的沙哑。
完全都不像他自己的了。
“为什么……”
为什么师傅卧房内的地下密室,和当初千城胤囚禁他的那个小黑屋那么相似?
他走下了最后一节阶梯。
看到了,光滑的山洞壁上镶嵌着一整排一整,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没有黑暗的感觉,反而亮如白昼。
“夜明珠……”
时御的心跳,急速的加剧,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类该有的范围。
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被关在这间黑暗山洞里的日子。
那晚,千城胤把这些夜明珠挂在了墙壁上,洒下了如雪如瀑布一样的银票,诱他上当。
“锁链环扣……”
时御走到了。左边的墙壁边上抬起手,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玄铁环扣那个位置,原本是连接着一条细细的银玉锁链。
触感一模一样!
冰冷似千年玄铁又有玉的温润。
“呵呵。”
时御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山洞壁十分湿冷,冒着水气。
没有他此刻的心冷。
“灵泉池……”
时御迈开了步子,走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
泉水依然清冽,灵气浓郁,翻滚着泡泡。
他伸出手,掬水一捧,无声的苦笑。
阿御脸色惨白,眼睛里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且阴沉了好几个度。
“你可真是骗的我好惨……”
时御都找不到语言来描述心情了。
他太熟悉这个地方了。
曾经在池子里泡了很多天。
曾经在这个黑山洞里被那个人狠狠的亲吻。
曾经他的脚踝上有锁链垫子上有铃铛,每跨出一步,就颓靡地叮当作响。
千城胤曾经在这里剥夺了他的自尊,又给予了他满腔浓烈偏执爱意。黑山洞里的他像一尾毒蛇,缠住自己,淋漓尽致的用蛇信子,在他身上制造火焰。
恨不得把他焚烧殆尽。
恨不得啃掉他的血肉和骨头。
恨不得吃掉他的骨髓。
那种疯狂有病态的爱意和占有,让他回想起来都经不住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师父……怎么能是师父呢?”
时御感觉自己接受不了,不住的摇头。
那个自己崇拜了许多年的院长大人,血衣人。
那个清冷如谪仙,对自己无微不至、关怀照顾的师尊。
那个对自己绝对包容,开导他,手把手教他修炼的师尊。
怎么就是千城胤呢?
他最崇拜的人怎么就是千城胤了呢?
师尊的温柔清冷形象,在他的心里轰然崩塌!
“假的……”
“全都是骗我的……”
时御很难过,也很气愤。
感觉自己的信仰被亵渎了。
感觉这一段时间来被那个男人当猴一样的戏耍!
那样华丽的洞府,那样清冷的师尊,竟然在卧室下藏着这样颓靡的一个山洞?!
千城胤可真会装啊!千城胤怎么就演的那么自然?两个身份切换的毫无痕迹?
时御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已经嗡嗡嗡的了。
他抱着头坐在灵泉池旁边。
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的崩塌,碎裂。
甚至于连有人靠近,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都没有察觉出来。
“乖徒儿,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清冷如雪山的声音,是那样熟悉,回荡在耳畔。
时御瞬间僵硬了。
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这一瞬间他的心底又漫过莫名的恐惧,甚至连回头都有些不敢了。
不!
不是他!
他自期欺人的在心中呐喊着……
师父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心,还有刚刚泡了澡的暖意:“阿御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凉,这里地下十几米,温度很低。”
还是那种熟悉的关切的语气。
一点儿都不慌张。
仿佛无事发生过。
仿佛掉马甲的根本不是他这个老涩批。
他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了徒弟的肩膀上。
带着一股暖意。
时御缓缓的抬起头。
脖子像是僵直了一样,以一个十分缓慢十分诡异的方式,扭过头去,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气愤难过!
还是那个师父。
还是带着那一张红色的般若面具。
还是体贴的语调。
他差点就信了啊!
你这老涩批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在这么个地方还能继续演下去的?
“千!城!胤!”
时御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院长大人没有反驳,反而是一声轻笑,声音低沉悦耳,性感极了,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一样。
时御更生气了。
颤抖着伸出手,十分粗鲁的把师尊脸上的红色般若面具,扯了下来!
露出一张俊美宛若神魔的面孔!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熟悉的唇。
昨天还被他亲过。
形状都一模一样!
“你还有什么话说?”
时御已经不仅仅是气的手发抖了,是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都红了。
“阿御哥哥……”
千城胤撒娇式的叫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猩红色的眸子里,弥漫着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兴奋,“你发现我了,我好高兴。”
“你骗我!”
时御低吼,愤怒的把那张面具丢在了千城胤的头上。
千城胤也不躲。
任由这张面具,把自己的脑袋干出了一个包。
阿御哥哥打的。
不疼。。
这是夫妻间的有爱互动,舒服。
“为夫没有啊,怎么舍得骗你?我爱你,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又怕你嫌我烦,总黏着你,只能换个身份靠近你。”
千城胤一脸真诚。
猩红的眸子里浮现出偏执和兴奋的表情,当身份被揭开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媳妇儿的愤怒和难过,可是他不愿意放手,他感觉自己就像那卑鄙又无耻的毒蛇,已经勒住了最爱的白蝴蝶,让白蝴蝶染上了自己的毒液,蛇信子把毒液涂满了白蝴蝶的翅膀,让他被自己污染,一同堕落。
他伸出大手捧住了妻子的脸颊。
近乎虔诚的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我是你的夫君,也是你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