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口。
手里举着“欢迎园田茂先生莅临指导”的牌子,伏黑甚尔浑身被低气压笼罩。
旁的来接机的人自发远离这个不好惹的男人,宁可挤作一团。
于是伏黑甚尔的周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时,园田茂带着两个人从门里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举牌子等的不耐烦的伏黑甚尔,“伏黑君?真是难为你来接我了。”
园田茂眯眼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和善中年男人。
“工作内容罢了。不过也要感谢你,让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既然要接的人已经到了,伏黑甚尔随手把接待牌扔进旁边的垃圾箱。
“伏黑君说笑了。”园田茂额上的肉瘤微动,“要知道不仅是报酬,我还给你准备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可惜最后离事成只差一步。”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棒读,“教祖大人慷慨、千秋万代。”
园田茂嘴角微抽,很快就恢复了,“中途出了一些意外,只能推迟回来的时间。这两天委屈伏黑君了。”
为了盘星教的发展,他会吸收一些高官的亲属做教徒,这次也是一样,但是没有想到这次阴沟里翻了船,被狠狠地咬下了一口,摆脱那些人花了不少时间。
“不知道伏黑君有没有兴趣再接一单?酬劳是上一次的三倍。有你的相助,我相信事情一定会变得简单很多。”
“三倍?”伏黑甚尔似乎来了兴趣,“事后一次性付清吗?”
园田茂琢磨了一下伏黑甚尔的表情,“我相信伏黑君的人品,把五分之一作为定金如何?而且,比起家养犬,孤狼的生活更适合伏黑君。”
他必须尽快重新掌握盘星教,避免夜长梦多。他具体没有说订单的内容,但两个人心照不宣。
五分之一?伏黑甚尔勉勉强强地应下。
他看见园田茂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一个光头、一道伤疤从太阳穴贯穿到另一边的下巴,穿着黑西装,比起保镖、更像混黑的。
还有一个也穿黑西装,但要良家许多,也许是太过良家了,一头长发用绳子松松扎起,搭在胸前,与柔美的五官配合,更显得贤惠。
见伏黑甚尔盯着他们看,两个人微微颔首当作打招呼。
园田茂爽快地直接把钱打到伏黑甚尔的卡上。
伏黑甚尔低头看手机上发来的银行信息,很干脆地道谢,“谢谢老板。”
“合作愉快,伏黑君。”园田茂说。
一行人出了机场,走过停车场。
园田茂终于忍不住了,“……伏黑君,停车场在那里,我们走过头了。”
伏黑甚尔点点头,脚下的动作仍不停,“知道,我不会开车,是坐公交车来的。为了我们未竟的事业,先委屈一下吧,教祖大人。”
园田茂:“……”
他就直说了,公交车这种玩意儿……他还真他喵的没坐过!
夕阳红老年活动中心。
宫城阳子心事重重,“真没问题吗?”
盘星教原址因为一场斗殴惨遭毁灭,虽然她们已经请了建筑队重新加急建造。但由于面积太大,现在还只是处于刚起步的阶段。
工地上竖起两根钢筋,一块红色的横幅潦草地固定在上面。
“感谢园田茂先生为活动中心做出的贡献,欢迎回家!”
相泽梓两手背在身后,对着横幅满意地点点头,“你在担心什么?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宫城阳子一愣,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来了,我去看看。”相泽梓也不把宫城阳子逼得太紧。
……
园田茂一脚轻一脚重,轻飘飘的,差点不知道方向。
他运气好、但又不那么好。
错过上班高峰期,公交车里还特别空旷,不用人挤人挤人。但这个司机,不知道是哪路的开法,刚启动的时候、重重一脚油门,整个人被压在靠背上动弹不得。遇见红灯、或者行人,又是重重一脚刹车,“哐”的一声,他头狠狠砸在前座靠背上。
园田茂踉踉跄跄地跑去扶行道树,“呕——!!”
公交车站牌距离盘星教还有一小段路程要走。
伏黑甚尔径直往前走,声音懒懒散散,“教祖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加紧时间了。”
“我没事。”园田茂拦住光头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他面色难看地拿出手巾擦擦嘴角。
然后园田茂带着两个保镖一起跟上去。
…………
伏黑甚尔在经过相泽梓身边的时候,很敷衍的,“任务完成。”
相泽梓颔首,“辛苦你了。”
转而又向园田茂打招呼,“园田先生,远道而来,辛苦您了。”
园田茂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少女,一时无言。
原本气势恢宏的盘星教只剩下灰白的水泥工地,几根钢筋直挺挺地立在上面,时不时一阵风来,就能无限畅享干巴刺鼻的水泥灰。
他特地找人设计的“盘星教”门牌自然也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随意插在地里的小破招牌“夕阳红老年人活动中心建筑用地”。还有那个寒碜的横幅,感谢他对活动中心做出的贡献?
这是膈应他啊。
“年轻人不懂事情有可原。”园田茂理了理袖口,随即看向宫城阳子,“阳子,把事情都交给你,我一直都很放心。”
“但是这次……”他摇摇头,“你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联通外人一起谋窃我们的精神家园。”
因为相泽梓说,她变得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勇敢,宫城阳子一直在沉思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等终于想通了,回过神,园田茂的一番话又让她陷入深思——
这话,怎么就那么耳熟?
相泽梓提醒她,“阳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哦,是新田悠说过的,宫城阳子恍然大悟。
“教祖,哦不,园、田、先、生。”宫城阳子客气而又礼貌地道,“你知道上一个跟我这么讲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园田茂不知道。
宫城阳子下巴一抬,指向工地里带着黄色安全帽的新田悠,“在工地搬砖就是他的归宿。”
园田茂:“……”
新田悠这个家伙,明明在他还是老大的时候,就蠢蠢欲动想要上位,什么时候变成一只绵羊了?
不对,什么叫在他还是老大的时候,他现在也还是老大!差一点把自己带偏了。
“我最讨厌你们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施舍了。”宫城阳子说,“幸好,这样的错误没有持续太久,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园田先生。”
相泽梓默默后退两步,我是说你变了,但是你……似乎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园田茂久居高位,被一个小辈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再好的耐心也没了。
“宫城阳子,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当初是谁把狗一样的你捡回来的。”
“既然你不知悔改,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请吧。”宫城阳子硬气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情面。”
相泽梓偏头看躲在她身后的宫城阳子,如果你不站在我后面的话,这句话可能更有力度。
园田茂冷声,“崇造,良人。”
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走上前。
相泽梓挑挑眉,无声息地下了一个结界,在工地施工的人不少,不管是误伤,还是被人看见,都很麻烦。而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要是又毁了,她会毁灭世界的。
光头男人双手结印,脸上横贯的伤疤就像一只蛰伏的蜈蚣。建筑工地最不缺的就是沙子,此时,沙子在他的操控下化作一把把利刃,急冲相泽梓的面门。
但别说是面门了,利刃在一米开外就被拧成了一团麻花。
掉在地上,发出冷兵器之间摩擦,让人牙酸的声音。
相泽梓却是两眼一亮。
这是一个人才!
她又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另一个人。
良人打了一个冷战。
对面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严肃场合,为什么要用面试官打量应聘者的眼神看我?是错觉吗?
相泽梓亲切地问:“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良人:这不是错觉!!
他捋一捋垂在胸前的长发,霎时间,西装下肌肉鼓胀,崩坏了衣物,露出底下与他那张脸完全不相符合的块状肌肉。
脚尖一点,带起的飓风在结界内四窜,风沙不仅模糊了视线,还巧妙地掩藏了他的身影。
崇造和良人配合默契,趁乱用良人身边围绕的沙粒造出长锥,给他当做武器。
除此之外,崇造也没闲着,不停地用**、间杂着细如毫毛的针骚扰相泽梓。
长锥的尖头对准相泽梓的额头,狠狠地扎下去……
却不想,对方的手稳稳接住了他的长锥,良人诧异地低头。
“只有这点本事吗?”相泽梓失望道,“我以为你会更有用一点。”
防止风沙迷眼,遮住眼睛旁听的宫城阳子:!!!什么虎狼之词?
良人的眉头拧在一起,松开长锥,向后撤离,途中,他绑发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乌黑的长发似海藻一般蔓延开来,眨眼间布满结界。
他闭眼,唇瓣微启,“造梦。”
黑黢黢的密闭空间,可不就像是一个任人捏造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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