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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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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元若枝和元若灵到了国子监后,凭着元若柏妹妹的身份,顺利进了监内,在里头的小园子里等着。

国子监内山水如画,树林掩映。

小园子如同宅院的花园一样,有亭,有假山。

平日里若有家眷来访,也会挑此处闲叙。

丫鬟去学堂报了信。

元若枝与元若灵在亭子里等着。

没多久,元若柏和薛江意都打发了小书童过来,他们两个并不在同一个学堂内,元若柏约莫一两刻钟就能过来了,薛江意却还不知道要多久。

薛江意的小书童荣玲小子,衣着朴素,但瞧着就很机灵。

他一见亭内石桌上摆着两份糕点,便露出个讨巧的笑容,同元若枝道:“姑娘,可是我们家郎君能沾元大爷的福气,也讨得一份吃食?”

元若灵瞧着荣玲,问道:“你倒是有眼力见儿。托我哥哥的福,这一份是给你家郎君的。”

她拍了拍自己手边的那份食盒。

荣玲连忙笑眯眯回元若灵的话:“谢谢二位姑娘了。不过我家郎君吩咐了小的说一声,郎君还要许久才放学,别难为姑娘等。东西就给小的,先拿回郎君的寝室里吧!也省得招人眼。”

元若灵便问:“他寝室在哪里?”

荣玲往后一指:“监内学生都住那边,不过住所也有甲乙丙丁之分,我家郎君住的简陋,也更靠后一些。”

元若灵说:“现在这时候,寝室里都没有人吧?”

荣玲点头:“正是上课的时候,除了生病的,自然是没人的。”

元若灵想跟着去看看,她便央求地看着元若枝。

元若枝原是觉得这样不好,她做事便习惯性考虑到后果。

国子监不是私人府邸,私去男子寝居之处,若叫人发现了,于元若灵个人,于整个元家的名声而言,后果都很严重。

但是她在天书里却看到另一个时空的女子,她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不合适,便换下一个,哪怕是成了亲,生了孩子,也还能再度选择。

这是最令她咋舌之处。

如果在大业,这样的女子为家族蒙羞,早就被人唾弃死了。

除非是霍氏那种直接与霍氏一族断绝关系,又有元家肯接纳善待她,否则霍氏现在可能都被一条白绫给勒死了。

犹豫了一番之后,元若枝决定稍微放宽一点,就那么一点内心的桎梏。

她同元若灵说:“你既然想亲自给大哥送到寝室里,便带着你的两个丫鬟去吧,速去速回。”

元若灵满心欣喜,眨着眼重复了一遍:“那我就去给大哥送到寝室里啦,姐姐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的!”

元若灵刚带着丫鬟走,亭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魏锋程。

玉璧跟玉勾下意识拦下了魏锋程。

魏锋程急急地看着元若枝道:“枝姑娘,我只同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意思是,不说就不走了。

元若枝挥挥手,让她们两人稍稍退开。

玉璧和玉勾这才退到亭子外。

元若枝盯着魏锋程越来越近的脚步,又抬头看了看日头,虽然外面很晒,但是比起与魏锋程同亭,倒不如叫日头给晒黑了算了。

她道:“侯爷若再前进一步,这亭子就留给你一个人好了。”

魏锋程无奈地笑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他父亲早死,甚至都没来得及继承爵位,他的爵位是祖父直接传给他的。

他从几岁起就有爵位加身,自然很少在女人身上吃瘪,元若枝是头一个给他冷脸的人。

偏偏这个女人,差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却因为一点误会与他失之交臂,让他夜不能寐。

是遗憾,是悸动,让魏锋程纵使难以启齿,可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道:“枝姑娘,你相信我,我会想法子让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元若枝抬眸看过去,恢复原样?他还能让时间倒退不成?

痴人说梦。

即便是倒退了,她也不会再选他。

“侯爷别说浑话,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更改,你同我继姐好好过日子,你们白头偕老,便是老天对大业最大的眷顾。”

元若枝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诚恳,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带着真挚的期许。

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主宰了无辜人的性命。

她当过侯门主母,做事习惯性考虑全局。

为无数无辜的生命着想,她是真切地盼望他们两人死都死在一块儿。

魏锋程很触动,明明是元若枝在这件事里受了委屈,可她竟然还这么大方地规劝。

她的品性是那么的高洁,和她的脊梁骨一样端正清直。

这叫他越发不舍得委屈她了。

魏锋程压着声音道:“我发誓,我未曾碰过你继姐,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一切都还可以更改。请枝姑娘给我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元若枝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前一世魏锋程是不是也对元若娴说了同样的话?

真相往往叫人发笑。

所以并不是女人做的不够好。

只是在男人眼里,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

元若枝冷淡的眼神充斥着讥讽。

她正要开口用更加无情的话,将魏锋程斥走。

魏锋程居然提起石桌上的食盒,道:“待我实现诺言之时,一定带着信物来还你。”说罢,他提着食盒就跑了。

元若枝:“…………”

魏锋程到底是行伍之人,腿长步子大,三下两下就离开了亭子,玉璧跟玉勾追都来不及追。

元若柏刚好这时候赶来,与魏锋程擦肩而过。

两人匆忙打了个招呼,元若柏便往亭子里来,嘀咕一句:“妹夫怎么也在这里?”又满脸期待地笑着问元若枝:“枝姐儿,不是说给我做了青团么?正好我饿了,在哪儿?”

元若枝沉默地指了指魏锋程的背影。

元若柏皱着眉头看过去。

元若枝扯着嘴角说:“瞧见没有,他抢走的食盒里就是。”

元若柏:“……”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捏拳道:“这个昌平侯!他都、他都娶了娴姐儿,还来明着抢你做给我的吃食,他到底想干什么!”

元若柏是男人,有些龌龊心思,他一思量就知道了。

抢食盒是小事,元若柏担心的是,昌平侯闹更大的丑闻出来。

魏锋程为风流韵事丢得起这个人,他们元家,他家枝姐儿可没理由平白丢这个人。

他身为元家嫡长孙,理应出面掐掉这件事的苗头。

元若柏拔腿就跑着追上去了。

玉璧跑前去张望,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呀,都动起手来了!”

元若枝心道不好,大打出手叫人看见了,总会引人遐想。

还不等她使唤两个丫鬟上前去拉偏架,魏锋程扫了元若柏一腿,顺利脱了身,还把食盒也带走了。

元若柏一个文弱书生,差点跪在地上。

元若枝过去扶起元若柏,劝道:“大哥,先算了。三言两句绝不了他的念头,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侯府与元家的事,且容回家再说,家中长辈自有法子妥善处理。”

元若柏拧了拧眉头,方才拉扯之时,他都已经闻到了食盒里头的香甜味儿。

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膨胀到几寸长了。

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元若柏彻底将魏锋程给厌上了。

“咦,灵姐儿呢?她不是同你一起来的吗?”

元若柏终于想起来问了。

元若枝给玉璧使了个眼色,然后回答说:“灵姐儿方便去了,很快就回来的。”

元若灵领着丫鬟,同荣玲一起去了薛江意的寝室。

巧得很,薛江意也刚到寝室门口,正在开锁。

他也没想到,元若灵会一路跟到这里来。

两个人隔着石阶相望,眼神由淡转明,久久无语,笑意一点点浮上元若灵的面颊,还是薛江意先转身把门给推开,又回头说:“元姑娘可是来寻你兄长的?我回来拿点东西,若不嫌弃,可以在我屋里喝杯冷茶稍作歇息。”

元若灵自然是要去的。

她进门之前的脚步还很镇定,一进去就雀跃起来,四处走走看看,一时对他的笔墨纸砚好奇,一时又对他的寝居之处好奇。

但好奇心终究叫颜面给按捺住了,她只在他的书桌前坐着,并不往他寝居的床上看。

元若灵把食盒留下,说:“我要走了,做给你的青团,记得尝尝。”

薛江意收了食盒,说:“好。”又道:“改日我让若柏兄把食盒给你带回去。”

元若灵点点头,转身要走,但步子粘腻得很,挪不动似的。

她忍不住说:“要不你现在就尝尝吧?冷的不好吃,趁热吃。”

她眼睛闪着光似的,欢喜地等着他的夸赞。

薛江意打开食盒,捡了一个青团捏在手上,他问:“你是头一次做?”

元若灵忙不迭点头,“你怎么瞧出来的?”

薛江意认认真真盯着难以辨认的青团,他觉得……不难看出来厨子手艺的生涩。

元若灵抿了抿唇,说:“虽然卖相不好,味道应当还不错,我跟着我枝姐姐学的,手法一模一样,我尝了她做的,甜而不腻,很好吃。想来我的也没有差多远。”

薛江意尝了一口,手腕立刻顿住,口里的青团也没有马上吞下去。

他抬头,直直地看着元若灵。

手法当真一模一样?

……那不该是这个味儿吧。

元若灵一脸好奇:“不好吃?手法真的是一样的呀!”

但是她做得少,为了让薛江意多吃一个,她都没舍得尝尝自己的手艺。

薛江意放下青团,说:“味道还成,只是我不喜欢吃甜的。”

元若灵眼睛瞪住了,赌气地问:“你是不喜欢吃甜的,还是不喜欢、不喜欢……我。”说到后面,她声音越发小,脸颊也红了。

薛江意连忙解释:“我只是不喜欢吃甜的。”

元若灵觉得有点委屈,她很少下厨,这还是头一次完完整整做出个东西来,谁也没尝到,薛江意第一个尝到,他竟然还不喜欢吃。

委屈委屈着,忽然又生气起来。

旁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不爱吃就算了!下次可没有了!”

元若灵柳眉倒竖地把食盒抱走,还不忘把薛江意手里咬了一口的青团也塞进食盒。

既然不喜欢吃,那就别吃第二口了。

薛江意沉默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从她手里将食盒抢回来,藏在身后,又把元若灵给推了出去,关上门说:“快走吧,别叫人瞧见了。”

又隔着门低声补了一句:“下次让元姑娘尝尝我做的青团。我要换衣服,这次就不送你了。”

元若灵:“???”

他做的?

他还能下厨?

元若灵完全忘记了她可是被薛江意给赶出来的。

回到小亭子的路上,她整个胸腔都塞满了喜悦,帕子在她手里绕来绕去,都快绕出朵花儿来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每次见薛江意都那么高兴。

并且还很期待,下次见到他的时候。

元若灵到了亭子里,却发现元若枝的食盒没了,她茫然地问了一句:“大哥,你连食盒都一起吃了?”

元若柏肚子正饿着,苦不堪言,这厢见到了元若灵,他才道:“好了,你们两个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学堂里去了。”

元若灵和元若枝这才离开国子监,坐元家马车回了元家。

魏锋程回到昌平侯府的时候,元若娴派人去他身边人打听,一下子便知道他去了国子监,可巧了,元家的马车也在国子监。

元若娴用脚指头都知道,魏锋程去干了什么。

她的心慌乱得不行了,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吸引魏锋程的注意力,她会背的诗词,早在元家那会儿就背光了,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出可以让魏锋程惊艳的辞赋。

元若娴急急忙忙回了元家找霍氏。

没有办法,女人的婚姻是一场赌注,筹码越重,输的时候越惨。

霍氏前夫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与连家和离,有了天大的运气又费尽心机,才又嫁给了元永业,可以说霍氏改嫁的过程完全是死里逃生。

如果她从侯府和离,或者被魏锋程休弃回家,元若娴无法想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元若娴找霍氏要银子,要法子。

霍氏苦不堪言,不由得问道:“怎么又要银子?”

元若娴哭得不能自已:“魏家简直是无底洞,打探半点消息,下人都得狮子大张口,可是若不探听消息,女儿如何能立足?”

霍氏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你哥哥就快赴京了,他也没有多少盘缠,连家穷酸你知道的,再分给你,你哥哥赶考的银子我都拿不出来了。”

元若娴愣住了,伤心地问:“娘,哥哥跟了你多少年?我跟了你多少年?”

霍氏太为难了,她心如刀绞:“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看不得你哥哥风餐露宿啊!你哥哥县试府试都考得那样好,若、若秋闱也中了,他便是你最大的依靠,谁也不敢轻视你了!”

元若娴便只是哭,她知道,霍氏最受不得她哭。

霍氏的确心软了,她说:“你父亲手里还有几间铺子,你父亲又不怎么爱管铺子,早前我就想捏在我手里的,但是枝姐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接着你父亲对我的感情也变了,便一直没有同他要来。我现在正想法子从他手上拿过来。”

元若娴道:“娘,你不是说爹想升迁吗?事情如何了?我好歹也是侯府的正头夫人,我来帮父亲吧!”

霍氏笑着说:“这事儿我正要同你说的,不用你帮什么忙,你父亲已经派人去他上峰家送礼了。咱们只要让你父亲觉得,是咱们帮了忙,就成了。他耳根子软,我顺水推舟,就将他的铺子要过来。”

元若枝回到家的时候,正巧碰到元永业书房的丫鬟,拿着个东西往前院送。

看样子是要送出去的东西。

元若枝顺口叫住丫鬟,瞧了一眼。

这一看,她便发现了不妥。

这份礼物如果送出去,别说升迁了,钱家不疏远她爹才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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