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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出去(1 / 1)

纹身贴中含了很多颜料还有重金属,经常贴对身体不好。

但有时,为了展示更美的舞台,安之不得不贴。

通常情况下,她都只是在上舞台之前贴,下舞台卸妆的时候,会把纹身贴也一起卸掉。

这一次,是纹身贴在她身上停留的最久的一次。

背后的皮肤娇嫩敏感,长久掩盖在纹身贴下的皮肤,从昨晚开始就微微有些刺痛红肿。

今天白天一直很痒,但还好有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可到了深夜,安静下来,又疼又痒的感觉愈发难熬。

被折腾的睡不着,安之咬牙忍住不敢动,生怕吵醒时怀瑾。

直到半夜,实在忍不住了,她才偷偷下床,想去浴室试着处理一下。

浴室里面贴着一面很大的镜子,安之背过身,能很清晰的看到背后的纹身。

宁歌专门定制的纹身贴质量太好,就算她之前用温水用力擦洗过,两天过去了,还是完完整整,和新的一样。

安之将头发挽起,打开了淋浴头,对着纹身贴搓洗了一番,依旧于事无补。

倒是瘙痒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不过只要她停下水,难受的感觉只多不少。

镜子看得清清楚楚,可有些地方手根本碰不到,背后的皮肤越来越红肿,渐渐的,安之有些崩溃……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恍惚之间,安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时怀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需要帮忙吗?”

黑夜之中,混着淅淅的水声入耳,分外清晰。

安之动作一顿,回头,视线穿过浓浓的黑投向浴室门,手无意识搭在水龙头的开关上往下一压。

水声停了。

聚集在淋浴头上的水滴滴落,“嗒”,砸在她额头上。

高处滴落的水珠带着一点力度,将她的神砸了回来。

下一秒,“咔哒”一声轻响,天花板上的灯骤然亮起,浴室一片大亮。

灯被门外的时怀瑾打开。

……

上升的雾气触及冷冷的墙面,凝成水滴往下流,磨砂的玻璃门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点影像。

水声停了,四周格外安静。

浴室内久久没有回应,察觉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不妥,时怀瑾敛下眉眼,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转身欲走。

刚迈出第一步,背后传来清脆的开锁的声音。

随后,一阵沉闷的”沙沙”声,门被推开。

“需要。”

她的声音很小。

时怀瑾回首,安之披着他的白色浴袍立在门边,白皙的天鹅颈露在外面。

挽在头顶的头发微湿,凌乱的发丝黏在额间,水从美人尖流下,染湿了睫毛,顺着脸颊,自下巴处缓缓滴落。

微湿的卷翘长睫颤栗着,脸颊红润,似一朵出水芙蓉,晶莹剔透,粉粉嫩嫩。

夜深人静之时,美人出浴,格外让人心动,足以唤醒心中的野兽。

几乎是瞬间,时怀瑾就后悔了。

他不该过来的,可他又做不到看她这么难受下去。

心跳快了几分,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烫,时怀瑾滚动了下喉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那扇半开的门似深渊的入口,他浑身抗拒。

安之咬着唇,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心型唇轻启,“需要你帮忙,你别走。”

背后瘙痒带来的难受盖过了害羞,就算只是一纸协议,这个男人现在也是自己的丈夫,更是自己最相信的人,那就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只要他想,安之觉得自己其实是愿意的。

十几年没动过心无波无澜,如今一动心,便掀起翻天巨浪,怎么也压不住。

她再一次在他面前主动到胆大包天,所有曾经不敢做的事,只要他在,她都敢。

对上她的眼,霎那间,星辰失色。

双腿似被灌了铅,有千斤重。

时怀瑾驻足。

是他主动要求要帮忙的,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安之有些紧张地紧咬着下唇,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他进来。

时怀瑾盯着她安之没动,良久,他收回视线,终于抬脚走进了浴室。

最后一脚踏入,他反手拉上深渊的门,自封退路。

玻璃和底部的金属摩擦,“沙沙”声异常清晰。

浴室内,雾气未消,玫瑰的香弥漫开来。

时怀瑾握紧花洒,面无表情地瞄了一旁的浴缸一眼,沉声道:“坐上去。”

“好。”安之点点头,挪到浴缸边,背对着时怀瑾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时怀瑾打开了花洒,调试了下温度。

“淅淅”的水声响起,听到讯号,安之会意。

她紧抿着唇,抬手捏住浴袍的领口,抖着手指将浴袍慢慢往下拉。

春光渐露,藤蔓完全展露在时怀瑾眼皮子底下,近景的视觉效果比那天在舞台上更震撼。

白色的浴袍松松地挂在腰间,青灰色藤蔓自腰窝处缠绕而上,将娇嫩的皮肤肆虐成一片红色,微微有些肿,和肩膀出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的景象,非但没让心中的旖旎消失,反而更浓了几分。

时怀瑾眼底一沉,墨色的眸子浓到发紫。

他握着花洒的手更紧了几分,指尖用力到发白。

安之屏息等待了很久,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

声音异常喑哑好听。

每个音节都敲击在心口,麻麻痒痒,安之心尖一颤,舔了下唇瓣。

越安静,越尴尬。

安之随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哦。”

话题结束,安之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时怀瑾敛下心神,凝眸盯着安之背后的纹身,不敢看向其它的地方。

他用水淋湿毛巾,而后将毛巾敷于安之的背上。

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安之狠狠一颤。

时怀瑾手心的温度好像透过厚厚的毛巾,直接触在背上。

视线从安之通红的耳朵上扫过,时怀瑾手上用了点力度,平静地问:“怕吗?”

安之无声摇头。

时怀瑾收回视线,继续擦了两下。

眼底的皮肤更红了,可纹身还是完完整整,时怀瑾沉思片刻,而后放下毛巾,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安之不明所已,可也不敢回头,只能紧紧拽着浴袍等着。

很快,时怀瑾回来了,下一秒,背上的触感变了。

是他的手,有点滑。

他像是再给她抹油。

安之又是狠狠一颤,控制不住的浑身发软,而后晃晃脑袋甩开胡思乱想,笔直地坐好。

感觉到安之的背脊格外紧绷,时怀瑾动作一顿,“时穆之前也贴过纹身,用温水擦不掉,只能用橄榄油。”

说着,他将手重新覆在她的背上,“介意吗?”

安之摇头。

时怀瑾继续给她抹油。

浴室里越来越热,时怀瑾额头布布上了一层薄汗。

安之的皮肤红肿,可触感极其柔滑。

眼底的风景是魔鬼,勾起人藏在最深处的欲望,总想着将人拽了深渊之中。

时怀瑾紧紧闭上了眼,有些隐忍地问道:“可以关灯吗?”

安之一愣,随即点头,“随你。”

得到许可,时怀瑾立刻关了灯,浴室陷入一片黑暗。

安之尽力使自己放松下来,也松开了近拽着浴袍的手。

反正谁都看不见。

没了视觉,听觉变得格外敏感,狭小的室内,两人的呼吸声十分明显。

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也不知道是谁的。

……

黑暗中,时怀瑾凭着记忆给安之抹好了油,而后用温热的毛巾细细擦去。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遍后,时怀瑾扔开了毛巾,转身开了灯。

安之被突然的光线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上了浴袍。

时怀瑾微眯着眼适应了下光,而后将花洒放回原处,低头认真地拧着橄榄油的盖子,“看看,还有吗?”

安之这才从浴缸上起身,走到镜子面前。

她先是回头觑了时怀瑾一眼,而后侧过身,缓缓褪下了浴袍。

镜子里,背后的纹身不在,只有微微的红肿。

安之抿唇一笑,“没有了。”

“嗯。”时怀瑾抬起头,视线一滞,马上闭了眼。

他刻意避开,却忽视了金属的花洒开关会反光。

它如一面小小的镜子,将他刻意避开的景色全数反射入他的眼中。

“出去。”

时怀瑾撑着墙沉声道,呼吸明显又急促了几分。

野兽把牢笼撞得嘭嘭响,在欲、望即将凌驾于理智之上之前,他选择远离诱惑。

格外严肃的声音让安之愣了愣,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她垂眸想了想,而后将浴袍整理好,赤着脚,鼓起勇气向时怀瑾靠近。

鼻尖玫瑰花香渐浓,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怀瑾浑身紧绷,抬手摸到灯的开关用力往下一压。

浴室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出去!”

时怀瑾话音未落,一双手突然缠上腰间,“阿瑾,你是不是很难受?”

时怀瑾的家人都叫他“阿瑾”,安之在老宅待了两天,也学他们叫。

几次之后,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喊出来了。

时怀瑾皱着眉头,僵硬着身体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我可以……”

猜到安之想说什么,时怀瑾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出去!”

他对她,似乎只剩下这句话可以说。

安之有些难堪地咬住唇角。

她可以理解他拒绝自己,可依旧觉得有点难过。

安之没有出去,反而收紧了手,“阿瑾……”

下一秒,察觉到时怀瑾的动作,她的声音声音顿住了。

时怀瑾闭上了眼,抬手覆在安之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一字一顿道:“我说了,出去。”

“瑜安之,守好你的心。”

他的声音很淡,极其冷静。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与其说是在说给安之听,不如说是在警告他自己。

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被警告。

安之眼底一烫,有什么东西压不住的往眼睛外涌。

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可时怀瑾再次拒绝。

是她单方面的依赖他,把他在他人面前对她的温柔当了真。

害怕离开他,控制不住地动了心。

可是在时怀瑾的眼中,这桩婚姻大抵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纸契约。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时怀瑾困扰。

“安之,”时怀瑾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协议里没有包括这一步,你不需要牺牲……”

“你别说了。”安之用力吸了下鼻子,放开了手,“对不起。”

说完,她迅速转身,埋头大步朝浴室外走去。

时怀瑾睁开了眼,看向安之离开的方向。

她如自己所愿,可他心里却觉得好像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悄然崩塌。

“砰”,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灯没有开,安之不像自己,对她来说,黑暗就是黑暗,不小心就会撞到什么。

时怀瑾眉心一蹙,下意识就想往外走,可刚踏出一步,他有逼着自己收回了脚。

重新站在淋浴头下,时怀瑾将开关掰到最右边。

冰冷的水自头顶流下,衣服未脱,哗哗地往下淌水。

仰着头,一闭上眼,就是刚刚的安之,还有她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

时怀瑾低头扫了一眼,苦笑了一声。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卑鄙,他一边像个正人君子般拒绝安之的一切诱惑,可身体却又在叫嚣着想要。

情、欲、情、欲,对他而言,有情才有欲。

本来无一物,是他自己偏偏要去惹尘埃。

时怀瑾很明白,对安之,他并不是无动与衷。

可他不想像他父亲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母亲,庇佑了他母亲大半辈子,可他的母亲却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而他的父亲选择谅解,独自承受往后的所有孤独岁月。

得不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后的失去。

安之的情况,就像他的母亲。

所以他可以为安之提供所有,保她衣食无忧,让她在她的领域一番风顺,却不敢轻易动心。

……

再出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时怀瑾没去床上睡,半躺在沙发上,盯着床的方向,无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时怀瑾从沙发上起身,轻轻走到床边。

安之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姿格外乖巧。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时怀瑾心里一紧。

酸酸涩涩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缓缓在床边走下,盯着这张小脸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虚虚放在安之的眼睛上方,轻声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

安之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拉上被子盖过了头。

……

下午三点多,时怀瑾提前下了班,去画廊接了时修一起回老宅。

下了车,两人穿过庭院往里走。

“阿瑾,网上的那段视频是你找出来的吧?”

时怀瑾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时和梁可以故意拍照片,截取某些片断混淆视听,乱带节奏,他也可以。

咖啡厅的视频很好找,短短的半分钟视频,他只要运用得当,就会变成时家表兄弟的明争暗斗。

明眼人都能看出之前的舆论是谁引导的。

一个是外戚旁支,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一个是当红网红,一个是著名芭蕾舞艺术家,谁输谁赢不言而喻。

输的人,自然会不甘,会嫉妒。

“想敲打时和梁?”时修追问。

“不,”时怀瑾摇摇头,“是断他后路。”

他不知道时和梁和楚瑾行的联系到了哪一步,但只要这视频一出,时和梁的这条路就算断了一半。

时修已经退休,忙着画廊的事,对商场的事很少过问。

时怀瑾是他教出来的儿子,他自然百分百相信的。

但他觉得,应该不止于此。

“最近和安之怎么样?”时修偏头看了眼时怀瑾。

日光发白,照射在时怀瑾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

“怎么了?”时修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时怀瑾摇摇头,觉得头脑格外昏沉,浑身无力,于是心情更差了几分。

他正想说什么,前边传来一声欢笑:

“之之,动了,动了,抓紧,快提竿别放手。”

“有了,爷爷,我的鱼比你的大。”

……

转过柳林,视野变得明朗。

小池塘边放着两个小板凳,安之陪着老爷子坐在板凳上钓鱼,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脑中紧绷着一根线,太阳穴隐隐作痛,时怀瑾抿直了唇,沉默地看着,没出声。

时修回头看了时怀瑾一眼,拉着他朝池塘边走去,笑着和时老爷子打招呼,“爸。”

老爷子闻声回头,呵呵一笑,从板凳上起身,“之之啊,阿瑾爸爸来了,快叫人。”

安之放下鱼竿,擦擦手站了起来,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爸。”

时怀瑾的视线一直落在安之的脸上。

她的唇瓣被她咬得格外红润。

他能看出安之的紧张,可安之没有和之前一样,怯怯地躲在他的背后,向他寻求帮助。

蓦的,时怀瑾心尖一疼,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心中烦闷,视线也变得模糊。

时修因为之前的事对安之有点偏见,但看着眼前格外乖巧的女孩,也没了脾气

他对安之温润一笑,点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上前扶住了老爷子,“爸,太晒了,我们回去吧。”

“好。”时老爷子点点头,回头了眼时怀瑾,意味深长道:

“阿瑾,桶里有水,重得狠,之之哪提得动?你还不快接过去。”

“不要吵点小架,就欺负你媳妇。”

他早上就看出来了,时怀瑾的情绪很不对,安之也怪怪的,强颜欢笑的一整天了。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小夫妻俩吵架了。

时怀瑾应了一声,接过了安之手上的桶。

安之也没拒绝,收回手的时候指腹无意间从时怀瑾手背上擦过。

好烫。

安之愣了一下,忙抓住了时怀瑾的手,“你发烧了?”

说着,她又掂起脚尖抬手探向时怀瑾的额头,“好烫。”

她的声音焦急,仰着头看着时怀瑾,眼中满是关心。

时怀瑾皱着眉头,垂眸看着她,心情复杂。

过于强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头顶,头越发的晕了,时怀瑾手一松,无力地往下倒。

桶掉在地上,斜斜的滚了两圈。

两尾鱼顺着水游了出来,在地上扑腾着。

安之撑不住时怀瑾的体重,跟着一起倒在草地上。

看着昏过去的时怀瑾,她忙回头大喊,“爷爷,爷爷,阿瑾晕过去了……”

声音焦急,带着哭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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