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陷阱,陆行楼却一意孤行。安陌一直以为他是愚忠,不顾自身的安危冲在前线,守着一个心怀鬼胎的君主和一大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他却忘记了,陆行楼不是一般人。
全程在一侧旁听,安陌一边感叹陆行楼的直觉敏锐,一边忍不住奇怪。
既然密报是准确的,那为什么原著中陆行楼会因为这条密报而被打上叛徒的头衔?
作为原著中的大反派,陆行楼的一生可谓是多姿多彩。
以艾尔斯为主角的视角里,陆行楼是杀人如麻的掠夺者,虽然抵御虫族有功,但是星河系在扩展领地的时候,他带领的军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所以希尔斯一直把陆行楼当成一生的目标,他想要做一个英明的君主,但同样也要有陆行楼那样的军事才能。
但是当自己最心爱的人鱼被秘密送给了对方之后,这种向往就变了质。他不再渴望达到陆行楼那样的高度,而是想要超越对方。
最后表面和谐的两个星系彻底决裂,希尔斯带兵拿下帝星,从此之后,两个星系归拢为一个星系。而令他完成大业的重要一环,就是没能与陆行楼正面一战。
——在两个星系正式开战之前,星河系的铁血元帅陆行楼以反叛帝星的罪名被伊阳大帝流放。在前往荒星的路途中,陆行楼精神力几近崩溃,在没有加大剂量的抑制剂的情况下,精神力暴走,炸毁了整艘飞船,陆行楼自此之后被判定已经死亡。
当时,希尔斯无比遗憾,他一直希望能与陆行楼正式地打一场。最初想要超越对方的理由,也因为身边早已有了心爱的胚胎人鱼,化为虚有。
安陌最初并没有想要一直跟在陆行楼身边,毕竟他作为礼物送给反派已经是不能反抗的事实。所以他才试图利用自身的优势来与陆行楼做交易,一方面可以紧跟剧情的步伐,另一方面又能释放天性,不需要继续做一条被人圈养在鱼缸里的‘宠物’。
后来在相处中,他发现陆行楼并不是传说中那般冷血无情。
——他对帝星的忠心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周若白没有避讳过他,起先可能只是觉得他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所以谈起有关伊阳大帝明里暗里试探怀疑陆行楼的消息时,讽刺意味十足。
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不管是周若白还是陆行楼,都知道伊阳大帝对十二区早有忌惮。
而陆行楼坚定不移的忠心也让安陌无语好久,每每回忆起当时他不善言辞却意志坚韧,表示自己一定会效忠帝星拥护大帝,安陌就像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
还说什么胚胎人鱼,你怕不是机器制成的陆行楼吧?脑子里只有效忠君主这一个指令!
最后的结局是被打上叛徒的标签,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没有臣民愿意感谢他,每每提起他,都只能响起叛徒两个字。
安陌呼吸一滞,想到原著中陆行楼那令人绝望的结局,他忍不住皱起眉。
恰好让陆行楼瞧见了。
“难受了?”几乎抛下了所有的公务,陆行楼直直地走到安陌身边,垂眸认真地询问他:“先不谈了,送你回去休息。”
‘休息’这个词就像是一个暗号,代表安陌需要补充水分了。
身体对水的渴求与饮水的感觉不一样,否则安陌也不会每天必须空出一段时间专门‘泡水’。
安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几个军官,正色道:“我没事,你们继续谈,不要耽误正事。”
陆行楼仍是不放松,“把你送回去我再回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安陌无奈地说。
不是小孩子,已经成年了。
回忆起之前在浴室里的场景,只见陆行楼脸色微僵,随即一抹浅淡的光闪过那黑浓如墨的眼眸中,“好,我尽快。”
接下来的会议中,陆行楼说话的次数要比之前多得多,有问题的地方他一语指出,原本漫长的会议很快结束。
有两个基本确认的重要讯息。
第一,第七区的探子是与第十二区的探子一同发现了虫族隐藏的痕迹,虽然他们至始至终没有看见真正的虫族,但是军务在身,他们在发现有虫族潜伏的可能性后立刻深入调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第十二区的探子被杀害。
第二,不管对方是虫族还是外星侵略者,发现他们的身份暴露后,第七区的探子立刻找到了a18星区的总元帅初浙,表明身份并将事情原委告知。与此同时,密报也通过秘密途经传递到了帝星,才有了例会上张元帅的质问。
初浙明白地告诉陆行楼,他加强了疑似又虫族存在痕迹的星球防范,里面的星球原著民和人类全都得到了保护。
“目前还没有民众伤亡事件。如果真的有虫族秘密入侵,那么极有可能在暗地里谋划什么。”
这是初浙在私下与陆行楼汇报时的原话。
如果按照当下的情况推断,安陌觉得确实有道理。可是偏偏原著中并非如此,a18一行几乎没有描写细节,重点就只是陆行楼叛变,被伊阳大帝流放荒星。
陆行楼准备亲自前往那颗小星球调查。
张润本来也说要一同前往,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即将出发的时候选择了守在济沙星,等待出兵的指令。
不过他很有诚意,让陆行楼带着两区兵力一同前往,他留在济沙星,等待号令分调本星兵力。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此次前往a18的兵力不少,两位元帅不能一同涉险。
安陌恨不得用自己的鱼尾砸在他那张老奸巨猾的脸上。
陆行楼从不理会他们的小心思,对于他来说,前方未知的危机更重要。
他的心里有一杆称,也能料想到最坏的结局,他永远做足了准备,就像这一次,他带着的兵力,足够让他与虫族恶战一场并凯旋而归。
出发前一晚,安陌正在往瓶子里装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安陌习以为常,一边接水一边说道:“还有两个小瓶子,装起来随身携带,可以喝。”
陆行楼垂眸,望着人鱼格外认真的模样,想要说的话徘徊在喉咙间,半晌,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一道声音。
虽然平时的他总是沉默着,但现在明显不对劲。安陌抬起头,看着他问:“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吧。”
“明天你留在这里,我安排了人照顾你。”
安陌愣了,“什么?”
陆行楼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你不需要跟我去密水星。”
一句话直接踩在安陌的底线上。
“给我一个理由。”人鱼的脸沉下来,紫色的双眼宛如灼烧到极致的火焰,充盈着浓烈的怒意。
这是人鱼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愤怒,比上一次例会结束后情绪波动得更猛烈。
陆行楼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连低沉的嗓音也变得嘶哑:“这是命令。”
“命令?”安陌冷笑一声:“你算好了一切,带兵的数量、物资、武器。张润那样心怀鬼胎的人可以留在这里,值得你信赖的初元帅你不带,现在就连我你也要扔掉吗?”
他的话听起来明明那么冷静,可是传进陆行楼的耳朵里,却笼罩着一层绝望。
陆行楼敛眸,依旧固执地说:“我很快回来。”
安陌彻底火了,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陆行楼的手腕,强迫他睁开眼与自己对视。
“陆行楼,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犹如寒风般冷冽,“我想去哪就去哪,我与你是合作关系,你命令不到我。”
“没有人会带你上飞船。”
“那我就自己开一艘。”安陌咬牙道:“我现学,学不会就带着飞船一起死。”
终于,陆行楼皱起眉头,呵斥道:“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明天就知道了。”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安陌后退一步,轻巧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转过身,仿佛当他不存在,依旧将剩下的空水瓶装满。
陆行楼没有立刻离开,目光复杂地盯着安陌看了许久,紧抿的薄唇动了动,眉眼舒展开,一抹无奈之色自那暗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会有危险。”
这次,是他主动上前了一步,靠在安陌身后,灯光投下来的影子将其笼罩,远远望去,就像他怀里抱着人鱼似的,亲密无间。
安陌还在生气,即使对方的行为已经算求和,可他还是不想说话。
陆行楼继续道:“不过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闻言,安陌不停歇的手顿住,反问:“那你还来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有一丝危险的地方,我都想护着你,不让你踏足。”陆行楼低声说:“不踏足,就不会受伤。因为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做到完美地保护你。”
静默半晌,空气中传来一道冗长的叹息。
安陌转过身,直直地抱住陆行楼,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头靠着肩膀。
保持这个姿势片刻,安陌忽然笑了一声。
“你一直说要等回去再跟我说什么……怕不是想趁这段时间,引丨诱着我主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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