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头存着事儿,第二天天蒙蒙亮,沈静芝就醒了过来。
或许是在凤凰谷里吸了不少灵气的缘故,尽管睡眠时间不长,醒来之后,沈静芝精神奕奕,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活力,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充盈。
起的如此之早,沈静芝原以为自己就已经够勤快的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勤快
刚推开房门,她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循着味儿,她来到了厨房,就见杨佩琴正站在灶台前,烹制着葱油饼。
“奶奶,你好早啊!”沈静芝感叹了一声,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锅里,“这是咱家今天的早饭么?”真香!
在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中,沈静芝偷偷咽了下口水。
这里说明一下哈,不是沈静芝嘴馋啊,实在是葱油饼太香,昨晚消耗大量体力的她又太饿,这才会忍不住流口水哒。
“葱油饼这么金贵的吃食,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吃的?咱们这种山里人家,平日里,早上喝点玉米粥,吃几个番薯,也就差不多了。”杨佩琴一脸慈爱的看着沈静芝,温言道,“这些个葱油饼,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干粮,让你带去县城吃的。”
灶台上并排摆放着两个笸箩,杨佩琴从其中一个笸箩里取出一张刚出锅不久的葱油饼,撕下一半,递给沈静芝:“反正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先那点儿尝尝咸淡,看看合不合胃口。”
沈静芝老实不客气的接过,两三口就解决掉了,赞不绝口:“奶奶,你做的葱油饼真棒,实在是太合我的胃口啦!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葱油饼!”
吹了一通彩虹屁,沈静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奶奶,之前咱们说好,一起去县城的。这些个葱油饼都给我了,那你吃什么呢?”
尽管沈静芝昨晚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让杨佩琴留在家中,转而带着沈兰川前往县城,但这事儿还不曾知会杨佩琴,按理来说,杨佩琴准备的干粮,应该是给她自己和沈静芝的。
可听杨佩琴这口音,她做的葱油饼是专门为沈静芝准备的,她自己并不打算吃。
沈静芝就好奇了,杨佩琴不打算吃葱油饼,那她打算吃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干粮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杨佩琴指了指另一个笸箩,“喏,就在那儿呢!”
沈静芝定睛一看,只见那笸箩里放了四五个煮熟的番薯。
两个并排的笸箩,一个里面放着面粉、菜籽油和葱花等精制而成的饼子,一个里面放着随处可见的番薯,两者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沈静芝看在眼里,颇感不是滋味。
杨佩琴一眼就看出了沈静芝心中所想,笑道:“奶奶吃惯了番薯、玉米之类的粗粮,可吃不惯葱油饼这么金贵的吃食。”
这要是几十年后,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或许有人为了养生,放着细粮不吃,选择吃粗粮。
可现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还很低,尤其是在前进大队这样的穷乡僻壤,有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谁敢挑三拣四的,而且还是嫌弃细粮,专挑粗粮?
杨佩琴给出的这套说辞,简直离谱!
不难猜出,杨佩琴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把细粮制成的葱油饼全部留给沈静芝。
如果换做是沈静柔,以她的为人,必定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心安理得的接受杨佩琴的好意。
奈何沈静芝不是狼心狗肺的沈静柔,别看她总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她的内心很柔软,面对杨佩琴的这份好意,她颇感无措,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沈静芝正色道:“哪有长辈吃糠咽菜,小辈吃香喝辣的?这不是做人的道理。我不能......”
“好了好了,没什么不能的。”杨佩琴打断沈静芝,笑道,“做葱油饼用到的面粉和菜籽油都是你从戴家要回来的,都是你自己凭本事挣回来的。既然是凭本事挣回来的,那还有什么不能的?你呀,就安安心心的吃着好了,没必要想东想西的。”
“话不是......”沈静芝有话要说,可她刚开了个头,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当即扭头看向门窗。
果然,厨房的门外露出了衣服的一角。
尽管只是一角,沈静芝尚未看清衣服,乃至于衣服主人的全貌,但她立刻就猜出门外之人的身份。
哼,整个沈家,能干出这等鬼鬼祟祟的勾当的,除了某个人,不做第二人想。
“大伯
母!”沈静芝高喊一声。
话音刚落,门外的衣服就动了两下,片刻之后,一脸讪笑的刘素芬踩着小碎步,从门外慢吞吞的挪了进来。
挪到灶台前,刘素芬直勾勾的盯着锅里,咽了口唾沫,主动提议道:“娘,大热天的,你歇着就好,这种灶上活就交给我吧!”
说罢,刘素芬撸起袖子,就要去抢杨佩琴手中的锅铲。
很显然,热心的刘素芬准备将做葱油饼的活计揽到自己怀里来。
杨佩琴挡住刘素芬的爪子,淡淡道:“行了,这儿用不着你。你要是实在闲不住,想干活的话,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去割一筐猪草回来吧。”
刘素芬神色一僵,推诿道:“割猪草不是春英的活计么?有春英在,哪里用得着我呢?我觉得厨房更需要我,我还是留在这儿帮忙吧。”
大儿媳为何要坚持留在厨房不挪窝,杨佩琴心知肚明。
说实在的,眼见自家长媳眼皮子如此之浅,杨佩琴很有些恼怒,但她思量片刻,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扫了刘素芬一眼。
感受到婆婆那凌厉的目光,刘素芬缩了缩脖子,本想来个战略性撤退,可一闻到香喷喷的面饼味儿,她就立刻迈不动腿了,硬着头皮赖在了灶台旁。
见此情形,沈静芝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道:“奶奶,反着这儿也没我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我去外面割点猪草回来吧。”
“猪草自然会有人去割的,这活计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干。你要是闲着无聊的话,就坐下来歇息,养养精神吧。”杨佩琴语重心长道,“今儿个你要在外面奔波上一整天呢,这会儿不好好歇着,跑去割猪草,把自个儿累着了,待会儿哪有力气赶路呢?”
“割点猪草而已,又不费事儿,累不着我的。”沈静芝坚持道,“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沈静芝也不管杨佩琴答应不答应,转身就往外走。
不过很快,沈静芝又折了回来:“我找了一大圈,只找着了竹篓和镰刀,怎么也找不到绳子。奶奶,咱家的绳子放哪儿了?”
刘素琴奇道:“咦,你去割猪草,有竹篓和镰刀不就够了,要绳子做什么?”
沈静芝:“我打算做几个套兔子的绳套,割猪草的时候顺便下套子,看能不能套几只兔子回来,给大伙儿加餐。”
“套兔子?”刘素琴嗤笑出声,“你要是跑进深山老林里,说不定能套一两只傻兔子回来,可你不是去割猪草么?割猪草的话,要么去河边,要么去后山,这两处都人来人往的,兔子该有多蠢,才会往这两处跑,还好死不死的,专门往你的绳套里钻?”
说罢,刘素琴斜睨着沈静芝,一脸毫不掩饰的揶揄。
其实,要不是昨晚见识过了沈静芝那惊人的战斗力,刘素芬对沈静芝心存顾忌,依照她的性情,她这会儿就不仅仅是面带嘲讽了,多半已经口吐芬芳,嘲笑沈静芝痴心妄想,在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