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迟些从楼上缓缓走下一位面纱遮脸,身着霓裳华衣的女子,她身姿娉婷的坐在玉台上的案几旁,案几上搁着一架鸾筝,她甫一落座,满屋的客人就喊了起来。
女子纤纤玉指轻抚着鸾筝上的弦,须臾琴声起,随着女子玉指轻挑慢拨,如空谷幽兰的古曲响起,余音缭绕三尺不足以。
一曲毕佳人缓缓起身,对着众人福身,在众人还未从悠扬的曲调里回过神来时,佳人已是没了踪影。
蹲身在屋檐上瞧着一切的男子一时看痴了,许久才稳了神智,他慌忙盖上青瓦,又飞身离去。
此时宫里文武百官及皇宫贵胄皆四散离去,常晏也准备带着苏阮回府,在走之前苏阮还贪食的喝了几杯梅子酒。
在回去的路上,苏阮都乖巧的跟着常晏,捏着他的长袖,生怕他把她丢了。
当二人稳妥的坐在马车里,苏阮忽得双颊潮红,娭光渺渺,瞧着像是喝醉了,她晃荡着身子有些坐不稳,路遇颠簸时,她险些摔下去,还是常晏伸臂捞着她才免她一难。
安分了一会儿的苏阮开始摇摇欲坠,常晏生怕她再摔个好歹出来,只得一路搂着她直到回了相府。
好容易扶着醉酒的苏阮回到西苑的新房,常晏正准备离开让婢子来伺候,但苏阮却紧抱着他不松手。来不及叫婢子,常晏便硬着头皮搂着她往床榻走,准备把她抱到上头去。
常晏身着官服上的温凉令她舒服的嘤咛,她紧贴着常晏,伸手上下齐手不安分的乱动着,若不是常晏擒住她的手,她就真的要被就地正法了。
被紧攥着皓腕的苏阮蠕动着身子缩回手:“呜,不舒服,你攥的我疼。”
苏阮揉了揉发疼的手腕,醉意阑珊的她见常晏在她面前,这会竟大了胆子指着他:“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混蛋丞相!她们都说你很讨厌,很吓人很坏!”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混蛋?”常晏沉声问着,眸底一片黯然。
苏阮不住的点头,随后又摇头:“你是!可好像又不是,你凶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可是有时候你又很好。”
常晏又问:“那你讨厌我吗?”
苏阮晃着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讨厌,只要你不杀我,你就不讨厌。”
苏阮憨笑着在他怀里蹭着,旋即没了声,正当常晏准备松开她时,他忽觉胸上一片湿润。
苏阮埋首在他怀里啜泣哭喊着:“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我只想活命……”
常晏有些不知所措,他抬着手轻揉着她的墨发,苏阮抽噎着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她推开他,忿然将髻上的步摇钗饰拿下,丢在地上,摇晃着身子准备上榻去。
脚步不稳的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常晏来不及拉她,双双跌落至床榻。
苏阮倒在床榻上活像个没良心的坏丫头,她揪着常晏的衣衽不放。
常晏见她这副傻傻的模样不由轻笑,不自觉的身子愈发靠近她,微微垂首,脑袋直接靠在她脖颈处,低语着:“原来醉酒的夫人这么不听话啊,看样子本相得给你点教训才行。”
忽感脖颈上一阵温润,伴着些许刺痛,苏阮不适的挥舞着小手打了一掌,并嘟囔着:“臭蚊子!走开!”
那一掌正好印在常晏左颊上,可他并不恼怒,反倒起身唤了婢子为她洗漱,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常晏走到昏暗的书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出来吧,与我说说,那青楼的事。”
顾书昀顷刻从梁上飞身而下矫健的落地,他抱拳说道:“正如相爷想的那般,那花魁今日出来了,不过属下未瞧清她的模样,还不能确定她是否是秦家遗孤。”
“抽空再多留意留意吧。”常晏轻声道。
顾书昀应声,正侧身想走,却无意瞥见常晏左颊上的红晕,他眉宇一蹙:“相爷你这是谁被谁打的啊?”
这整个京都恐怕都没人敢动手打这位丞相大人吧,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他有些好奇。
常晏淡淡道:“没什么,不小心磕到的。”
他可不愿多说什么,若是被顾书昀知道了,定会嘲笑他。
顾书昀不由揶揄笑道:“相爷你都多大的人,竟然还会磕着,还是磕着脸。”
常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拾起案上的狼毫笔丢向他,顾书昀光顾着笑,避之不及,那笔正中他大张的嘴里。
顾书昀忙吐了出来,还不住‘呸呸呸’了几声,“相爷属下不过随意说几句,你怎么就……”
“好了,别整日都没个正形的,你先瞧瞧这个吧。”说着常晏将从宫里带出来的折子递给了顾书昀。
顾书昀接过那奏折细细打量了一番,遂道:“这……你难不成真要……”
常晏苦涩一笑道:“若不那么做,咱们布局多年的一切都毁了,损失他们一家,或许能保全他人。”
顾书昀低沉着说道:“无论如何,属下都会和相爷一起。”
常晏上前轻拍着他的肩:“我定不会负了你们的期望。”
他们从前受的苦楚他要一样一样的向罪魁祸首讨回来,哪怕丢了命他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无良作者:直接洞房花烛生崽崽可好?
常晏:好!双手双脚赞成!
苏阮:我死都不要!我现在还不喜欢他呢!
常晏:emmmm,看样子我要努力了。
无良作者:兄dei加油,看好你!
第9章
晨醒的苏阮头疼欲裂,她捂着额顶着一头凌乱的乌发坐起身子:“采青!采青!”
采青得了叫唤忙跑了进来,“夫人奴婢在呢,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起来了。”敲着发疼的脑袋,苏阮云里雾里的,她整个都感觉不大好。
她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扑倒了常晏,还做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不过她想不大起来,应该不妨事。
掀开锦衾浓厚的酒味便飘了出来,苏阮细嗅了嗅,秀眉紧蹙,她昨天喝了酒么?她怎么不记得了?
木然的坐在菱镜前,采青熟练的为她挽着发髻,望着菱镜,苏阮瞧着眼下的乌晕,忽得她瞧见皙白颈上那一抹嫣红。
苏阮伸手轻抚了抚喃喃着:“奇怪了,这什么时候有的?”
这早就入冬了,也没有蚊虫什么的,她这颈上怎么会有红红的东西呢,还是昨夜醉酒弄到了什么呢。
心中虽疑惑但挡不住腹中空空,当她梳妆好肚子已经抗议的叫唤了起来,婢子正好呈上早膳,搁在案上。
苏阮屁股才刚沾上凳,婢子们转身朝着门口的人福礼。
常晏那就么堂而皇之走了进来,还坐在她面前,比起头一回的不适,苏阮这回倒是习惯了。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安静的用早膳,苏阮端起碗正要喝,却瞥见碗里的并非平日里的清粥而是黑不拉几的一碗不知名液体。
苏阮吞咽了下,忙将碗放下,她问道:“采青,这是什么啊?”
不等采青开口正拿着勺喝粥的常晏答道:“昨夜你喝的烂醉,这是醒酒汤,你喝了吧。”
大反派开口让她喝,她能不喝么,将放下的碗又端起来,一口喝尽,那酸涩的味道充斥在她嘴里,她捂着嘴憋了好久才憋下去。
喝完醒酒汤苏阮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她就那么瞧着常晏胃口大开的吃着,她忽然脑袋一个激灵。
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昨夜既然喝醉了,那肯定不会安分的,或许昨夜那梦是真的,她试探的问道:“相爷,昨天妾身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吧?”
昨夜的梦实在太诡异了,她居然像个傻子似的抱着常晏,她好像还在他怀里哭了,想到这苏阮一阵恶寒,若是真的她那副模样也太恶心了点吧。
常晏平静的答道:“没有。”
什么都没有么?她怎么还是感觉怪怪的呢……
不过他说没有就没有吧,就她这胆子,哪敢继续问啊……
用完早膳的常晏又跑没影了,苏阮则命人搬了张美人榻搁在院子里,今个儿天色不错,太阳高挂着正好可以晒晒身子。
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苏阮心情颇好,若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那可多自在啊。
不多时苏阮又陷入梦乡去见周公去了。
“别!我错了啊!”大叫着从梦中醒来,苏阮吓得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