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说都是从天火台出去之后事情。
这座小破村庄每个角落他和顾缠都逛过了，没有商铺，买不到。
村子里居住也都是一些少年人,想借都借不来。
唐励尧在心中胡乱寻思时,顾严越瞅他越不对劲，目光一沉：“你只知雌性魔蛾繁衍即死，那雄性魔蛾生命历程你知不知道？”
唐励尧回神：“？”
顾严眼睛一眯：“雄性魔蛾比雌性死还早,交|配完立马死亡，连老婆怀上没怀上都不知道,就去见阎王了。”
看着唐励尧脸色越收越紧，顾严阴森森一笑：“你是被油改造过，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身体机能和正常人类已经不一样了,说是半个魔蛾族也不为过。”
“我妹是进化体,繁衍过后未必会死,你死不死那就难说了。”
唐励尧：“！！！”难怪刚才顾缠问他愿不愿意为繁衍付出生命，他还以为只是一个假设！
这特么公蛾子比母蛾子还更惨？不过公蛾子为什么会死啊？
难道像螳螂一样，母螳螂会将公螳螂吃掉？
“她难道会吃掉我？”唐励尧这会儿好想拿手机百度一下,做个参考。
顾严忽觉不适,抄起手蹲在雪堆里，呵呵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唐励尧低头瞧见他似乎在隐忍痛苦：“怎么了严哥？”
“我体内‘油’想要朝她倾斜。”顾严看向前方平房,“幸好被蹀躞邪性压制住了。”
唐励尧担忧：“瞧你这幅样子，能压下来多久？”
顾严说：“最少也得压到‘将军’元气大伤，才能放心将油完全转给她,让她完成结茧。”
因为从魔蚕结茧到破茧化蛾,中间是需要时间。没人知道需要多久。可能两三天、两三个月,也可能两三年。
即使她不像蚕一样,需要用丝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蛋，陷入沉眠。大概也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处于任人宰割状态。
“但你这……”唐励尧瞧他都出现虚化了，能熬多久？
“平时不会这样。”顾严问，“刚才，她是不是和将军魔丝接触过？”
“对。”唐励尧点头。那会儿将军魔丝从缝隙中渗透进来，顾缠身体里也钻出一缕魔丝，两缕魔丝接触过。
顾严：“那就对了。”
将军魔丝是从魔蛾身上剥离出来，应该印刻着一些信息，她正在接受这些信息。
唐励尧往回走：“我去叫醒她。”
顾严在背后道：“这是她重塑‘人格’必经之路。”
唐励尧推门出去以后，顾缠放松下来，立时疲惫不堪。
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满脑子都是火焰燃烧声音，以及“噼啪”炸裂声响。
是火炉子出问题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瞳孔一缩，又在梦境中。
这次她身在一片丛林里，树木参天茂盛，生机勃勃。
一只小飞蛾飞来她面前，躯干为乳白色，翅膀却流光溢彩。
魔蛾？
顾缠以为顾严讲故事时，使用“流光溢彩”只是一个形容词，没想到翅膀表面真有光芒，就像彩色萤火虫。
从空中飞过时，还拖着漂亮光尾。
真是魔蛾？顾缠不太确定，明明就像小精灵般美丽。
难道说像菌类似，越色彩缤纷毒性越强？
那只魔蛾围着她转了一圈，往前飞去。顾缠犹豫，怀疑是将军邪术。
但这种感觉太亲切，她无法自控，不由自主跟着走。
穿梭于丛林，她心情也跟着舒适起来。从白蛾子山去榕州时候，就总觉得榕州天空是灰暗，夜晚也没几颗星星，比起来白蛾子山相差太远。
就这，榕州在全国一线城市里，自然环境还是属于拔尖儿那一拨。
现在她置身这片丛林，白蛾子山也根本比不过。
走了没多远，便进入黑夜，魔蛾领着她来到一棵古树前。那棵古树得有七八个人合抱一般粗。
她听见“嗡嗡”振翅声，倏地满树发散出光芒，只见无数魔蛾从树枝各处飞起！
顾缠一瞬屏住呼吸，痴痴向前走，她内心涌出强烈愿望。
她也想生出翅膀，加入它们。
但她好像依稀听见顾严声音，就像每次他伤疤扭痛时，发出低吟声。
她停下了脚步。
便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骤然劈在这棵古树上！
瞬间火光冲天，绕树飞舞魔蛾群来不及逃离，被火焰吞噬！
“噼啪”声响，是它们身体被焚毁时发出。
顾缠惊恐后退。
听见一个声音怒而质问：“你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吗？”
迎着火光走来，还是那件黑斗篷。
是“将军”袁不归，顾缠警惕着继续后退：“你站住！”
“我们既然可以建立联系，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黑斗篷声音满是失望，“无论自以为是袁宝宝，和袁不归之间父女情。还是知道自己身为魔蛾族，和人类是仇敌，似乎都无法动摇你内心，对不对？”
顾缠听这话觉得奇怪：“你不就是袁不归吗？”
黑斗篷不曾言语。忽地，一对儿闪耀夺目光翅从他蝴蝶骨处伸展而出！
这时候，简南柯几人已经硬闯“学校”，以四灵物击碎了这里邪魔与邪性武器。
然后报警，余下人类“刽子手”交给警察解决。
可惜了，有太多死无对证，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处理。
“他们活不了。”白小禾笑嘻嘻对手指，“他们身上都沾满怨气，接触过我之后，怨气都活了过来，不知道会怎样报复他们，我很好奇呢。”
“你这小孩子杀性真太重了。”耿陈拍了拍他后脑勺。
“他们根本不算人，怎样惨死都不为过。”谭梦之是从“学校”走出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里面黑暗与惨无人道。
上车之后，简南柯问：“下一站去哪里？”
谭梦之拿过他手机，重新锁定一个导航目地：“这里。”
简南柯疲惫不堪，一句废话也没有，启动越野车跟着导航走。
“你们都休息会吧，接下来去最后一个地方，或许更危险。”坐在副驾驶谭梦之，扭头对后排三个人说。
裴东越已经闭上眼睛了，四个人里他是唯一负责干架，基本上每次都是一打十，若不是从小都是这样操练过来，早累趴下了。
“最后一个地方？”耿陈被横肉挤成一条缝小眼睛亮起来。
不容易啊，终于快结束了！以为他弹琵琶不累吗，那造型跟练瑜伽似，这阵子他起码掉了二十斤肉，可得回去补补。
“嗯，下一站是袁不归老巢。”谭梦之说，“你们只用潜进去，将他收集古物都带走，让他无法再养魔丝就行。”
“学校”与将军老巢并不远。
他们手中有孟白绘制地图，轻易便能避开邪术陷阱和电子监控，来到那栋大别墅附近。
谭梦芝帮不上忙，藏起来。
他们按照地图标示，从一个死角□□而入。
裴东越接连放倒了好几拨巡逻人。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进入地下室。刚入内，他们手中四灵物就开始剧烈颤动。
简南柯挂在手腕上怀表，表盘玻璃直接四分五裂！
足见这里邪性有多强！
从一路向下延伸楼梯，便堆满了古物，耿陈啧啧：“这些要是全都能拿出去卖掉，咱们发大财了。”
裴东越瞪他一眼。
“你这人还真像是茅坑里石头，一点幽默也不懂。”耿陈说说而已。
“别贫嘴了。”简南柯提醒他们。
小心翼翼走过一个拐角，远远便能瞧见被锁链木柱围在正中神龛。
白小禾身体弱，经受不住，额头冒出冷汗：“好强邪气……”
简南柯观察：“这神龛好像快困不住他了。”
裴东越：“咱们有四灵物在手，能不能试一试加固封印？”
“不行。”简南柯摇头，“咱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这道封印原理。万一操作不当，搞不好弄巧成拙，将封印冲开。”
“对啊。”白小禾跟着说，“听谭姐姐说意思，我家灵蛇戒，不就冲开了油人家族血脉封印？这神龛也是那位古蜀地大国师封印，好像与咱们四灵物相冲。”
耿陈摸着下巴褶子：“你们说说，如果搞个导弹过来直接把这轰了，能不能把他炸死啊？”
“开始吧。”简南柯示意他别废话了，朝白小禾伸出手。
白小禾背了个皮卡丘图案小书包，书包里装了四个编织袋。
一人一个编织袋，再将手中灵物当成生命探测仪，一一绕过地上古物。
将那些“活性”强古物，装进编织袋里都带走。
“活性”弱没必要。
这里像一个巨大藏宝库，零零散散几千件古物，还有大量铜钱币，根本不可能全部带走。
连筛选都是一件大工程。
简南柯正仔细探索，耳边察觉出一点细碎声音。
直觉促使他转头看一眼神龛。
神龛上有两扇对开门，被一道铜锁封住。对开门合拢并不严实，有一道细细缝。
简南柯隐隐有种感觉，有双眼睛，正透过那道缝看着自己。
“‘将军’真去天火台了？”他在心里琢磨。
应该是真，“将军”附身狼脸，带着狐狸脸和秃鹫脸、也就是孟白离开。
故而他们一路杀过来，也没见那三位执刑官露面。
而且来路上，他还和自家大伯联系上了。说顾缠已经开始被“将军”骚扰，确定是“将军”本人。
他们连夜向天火台外搜索，确发现三道踪迹，应该就是他们三个。
耿陈突然说：“我怎么总觉得背后发毛啊？”
简南柯忙朝他看过去：“你也有这种感觉？”
吃力拖着小编织袋白小禾也说：“我同样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心头发毛……”
他们三个一起看向裴东越。
裴东越黑沉着脸，其实他感觉比他们三个还强烈，怕被说怂，才一直没说话。
“怎么回事？”这是不是四灵物危险预警？简南柯再看一眼那神龛：“走！不拿了！快走！”
他直接扔了编织袋，示意他们也扔掉。
裴东越辛苦搞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单凭预感就放弃？”
但他们三个人都跑了，他也只能跟着离开。
几人原路返回，快速上楼梯，才发现进来时“门”不见了！
顾缠陷入邪术梦境中。
伸展出光翅“黑斗篷”，放下了他斗篷帽檐。
他二十几岁模样，脸色苍白不见血色，和顾缠从前一样：“我并不是袁不归，我和你一样，是魔蛾。”
“你少来骗我！”顾缠被他骗过一次，再信他才怪。她往回走，想回到原点，那里应该可以离开梦境。
“我说真。”他看着她背影，“你应该已经知道，袁不归当年保留了一份雄性魔丝，和一只刚出生雌性魔蚕。他和魔丝融合，变成怪物。”
“那份魔丝是属于我，你应该还知道，魔丝在，我们是可以复生。”他继续说，“所以袁不归被封印囚禁过程中，我以他身体做茧蛹，再次复生。”
顾缠顿住脚步：“不是只有没繁衍过后代雌魔蛾才能复生吗？”
“谁告诉你？”他问。
顾缠当然不会说。
他道：“只要没有繁衍过，雌雄都可以。但复生后，我也无法离开神龛，和袁不归一起被困在神龛里……”
顾缠回头：“一起？你没杀他？”
顾缠对那段历史没印象，但他成年了，心中难道没有被灭族仇恨？
“杀他有什么用？”他说，“真正仇人是大国师，而且他还算保留了咱们这一点血脉，不是么？何况我也杀不了他，只能和他同归于尽，但我不能死，我还得找你，所以和他形成了一种默契……”
顾缠判断不出真假，如果他说都是真，那意味着……“‘将军’有两个？！”
而孟白不知道将军有两个？！
“对，‘将军’有两个，我和袁不归都是。”他点头，“但我们身边那个内奸并不知道。他以为‘将军’出来了，其实是我出来了，袁不归还在神龛中。”
“他们以为所有压力，全都集中在了天火台。”但并不是，“我们放弃了长久以来打下根基，目就是为了引那四个小家伙过去，以他们手中四灵物，以及他们鲜血，破除最后封印。”
顾缠胸口剧烈起伏，完了这次！
“我和袁不归已有协议，他不敢抢夺你茧蛹，你可以大胆结茧。我们找你，只是我必须找到你。我们是这世上仅存一对魔蛾，我们不死，魔蛾族生生不息。”
光翅扇动，他不断朝她迈进，微笑着伸出手，“我来迟了，我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