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一连几天,顾了了发现江樾似乎不再总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除了正常拍戏对词以外的时间,她经常看见江樾窝在片场角落发呆,偶尔后者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还有几次顾了了在和周天澈说话的时候,江樾拿着剧本明显是有事情跟她说,却默默退到旁边,等周天澈走了才走过来。
顾了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异样的情绪淤在心里。
察觉到自己因为江樾疏远而不舒服以后,顾了了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
人家现在跟你不是男女朋友,没有必要围着你转,追你追累了不想追了也很正常,赚钱重要,不要胡思乱想。
睡前想完了这么一通,顾了了得出一个结论——
江樾之前对自己好果然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大学把他甩了的挫败,得到又失去的东西总想捡回去,后来发现捡回去太困难,干脆就死心了。
狗男人……
顾了了气呼呼地翻着剧本,将烂熟于心的台词一遍一遍地看。
明天是江樾在b市的最后一场戏,也就是两个人生离死别的戏份。由于场地调度的原因,江樾明天拍完以后就可以先回去,半个月以后再回来拍剩下的。
半月前两个人生离死别了,半月后等他回来还得拍年幼重逢,青梅竹马玩闹的戏份,真是割离得很。
不过顾了了是一个专业演员,她跟谁都可以搭戏,才不会被江樾那个狗男人影响。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演员们就到了场地候场。
天蒙蒙亮的时候,导演催促着开工,工作人员将顾了了一会儿要骑的马牵过来了。
顾了了之前拍戏的时候骑过几次马,目前的水平大概是能够坐在马上,哄着马慢慢往前走。
前面骑马飞奔赶路的戏份太困难,是替身帮忙完成的。
顾了了只需要缓慢地骑到江樾身边,然后下马就可以了。
导演在指导江樾倒在地上的姿势,顾了了则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上了马,提前跟马熟悉一下。
“好,了了,你先从那边骑过来,我们试一遍位置,情绪先不用带。”路比较窄,地方有限。导演的监视器和棚子搭在离场地十多米以外的地方,只能通过对讲器调度。
顾了了牵着缰绳,按照以往的经验,驱使马往前走。但那马立在原地,不动如山,顾了了轻轻地夹了夹马肚子,它依旧无动于衷。
她求助地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上前拍了拍马屁股,发出了指令。
那马跺了跺脚,不太配合的样子。
活物有灵性,不受控,方光玮怕演员受伤,问道:“道具,能不能换匹马?”
道具组的人也没办法,“方导,这是马厩最后一匹了,今天用马的剧组太多了,没有办法。”
工作人员还在教顾了了如何让马前进,“你身子坐直,脚蹬子踏紧,夹马肚子一开始不要太用力……”
顾了了点点头,她轻轻地用腿夹马肚子,见马没有反应才逐步用力。
没一会儿,马开始抬脚,向前走。
方光玮忙在对讲机里指挥,“了了,对,好……再往前一点点,一会儿走到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就看见沈砚了,情绪一定要稍微收住一点,等下马以后再放出来……”
突然,对讲机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噪声。
马听完有些慌乱,脚步逐渐乱了起来。
前面躺在地上的几个群演见那马不对劲,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四处逃跑。害怕马发狂踩踏到他们也是人之常情,但前方数十个人的骚动惊到了马,马突然加速向前冲过去。
顾了了立刻双手拉住缰绳,马被拉得回了一下头,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跑到原定下马的地点的时候,顾了了记得工作人员跟她说过的要领,双脚脱离了马镫。万一坠马,起码能保证脱镫后不会被拖行。
脱镫后,顾了了脑子一片空白,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不知道怎么办。
几秒后,马突然尥蹶子,顾了了没坐稳,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她恍惚间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影从旁边冲过来,落地的那一刹那,黑衣服抱住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手紧紧地护住她的脑袋。
顾了了整个人懵了几秒钟,虽然被人护着,但免不了有一些擦伤和撞伤,她的手腕和小腿一阵刺痛。随后,她绷紧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顾了了第一次觉得泥土地可以带给她如此的安全感。
她还没来得及从黑衣服怀里起来,就听见工作人员大喊着朝他们这边跑来。
“江老师!”
“江老师没事儿吧?”
“了了!”
顾了了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她缓缓地拨开抱着自己的那双手,看见江樾正紧锁着眉头,疼得睁不开眼。
“江樾,江樾……”顾了了撑着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听见她焦急的声音,江樾强迫自己睁开眼。
他脸部肌肉紧绷着,为了安慰顾了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摔到哪儿了?”
顾了了觉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怕随意乱动会伤到他,只能跪坐在旁边干看着。
“我没事,你哪里疼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了了握住他的手时都在哆嗦。
剧组叫了120,一拨人打电话通知江樾的公司,一拨人打电话给马厩,另一波人追马下了山。附近还有农田和平房,不能让马吓到住户。
120来得很快,顾了了眼睁睁地看着江樾被抬上了车,刚准备自己起身,发现双腿瘫软,根本使不上劲。
医生和护士确定她不需要担架以后,两个人搀着她上了救护车。
顾了了坐在车旁,医生和护士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
江樾躺在推床上,他突然感觉到手背上有些湿润。
“哭什么?”他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看见顾了了低着头正在掉眼泪,两个眼眶红红的。
顾了了吸来吸鼻子,没理他,转头去问医生,“医生,他是不是骨折了?”
“要到了医院拍完片子才知道,但应该是伤到肩膀了。”
顾了了这会儿眼泪跟自来水一样往下淌,抽泣道:“他左肩以前受过伤,会不会更严重了。”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樾看着她道:“我刚刚摔的好像是右边。”
“右边?”顾了了一听没绷住,捂着脸哭,“那你岂不是两边肩膀都……”
“诶呦,你逗她干什么,年轻人真的是……”医生连忙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安慰她,“没事儿啊,应该不太严重的,先别哭了。”
顾了了点点头,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在默默地流眼泪。
“好了,帮我打电话给刘闻涛,告诉他我们在哪家医院。”江樾用手勾住她的手指,“别哭了,刘闻涛听见你哭成这样给他打电话,万一以为我死了……”
“你给我闭嘴。”顾了了抹了抹眼泪,“涛哥那边剧组的人已经联系了,你别管那么多了。”
十分钟的车程,救护车停在急诊楼外面的时候,顾了了没忘给江樾戴上口罩。
节目组的人紧跟着就到了,一拨人跟着江樾,一拨人陪着顾了了。
她拍了片子,没伤到骨头,将擦破的地方消了毒就无碍了。
顾了了的伤都处理好以后,戴可可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你没事儿吧?啊?摔到哪儿了?”
“我没事。”顾了了眼睛哭肿了,看上去可怜得很。
戴可可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灰,“没事儿就好,我和庄子朝一块儿来的,樾哥经纪人他们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你去问问江樾现在什么情况。”
外头的病人听说急诊送来两个影视城的明星,都围在走廊里不肯走。顾了了没法儿出门,只能坐在诊室里。
“来的时候庄子朝在电话里问过了,说江老师没什么大碍,好像是胳膊脱臼,桡骨有些骨裂。”
顾了了一听,眼睛瞪得跟乒乓葡萄一样,声音都高了八个度,“这叫没什么大碍?”
“祖宗。”戴可可把她脑袋上摇摇欲坠的簪子拆下来放到了旁边,“那是坠马,你知道以前有个男明星从马上摔下来,足足断了五根肋骨吗?”
她听现场的人说,江樾看见马失常以后就不管不顾地往顾了了那边跑,顾了了摔下来的时候江樾整个人垫在了她身子下面,抱着她滚了好几圈缓冲。
“江老师扑过去给你当了人肉垫子,幸好前天下过雨,地上的土松软,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戴可可想想都后怕,她和庄子朝接到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差点儿没双双晕过去。
“你再休息一会儿,等外面的人散了,我带你去病房看江老师。”庄子朝刚给她发了信息,江樾已经转到vip病房了。
过了没多久,戴可可带着顾了了来到了住院部。
剧组那边给江樾安排了vip病房,楼层高人少。
远远儿地看见庄子朝在走廊里坐着,顾了了走过去,“他怎么样了?”
“喔,顾老师,江老师在里面,你进去吧。”庄子朝给她开了门,“对了,这个是之前拍片子的时候摘下来的,你顺便拿给他。”
庄子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戒指,递给顾了了,“这东西他宝贝得很,一会儿找不见肯定要着急了。”
顾了了拿着戒指进去,刚走到玄关的时候,她摸到了戒指内侧不平滑。
低头一看,内侧刻着熟悉的一行字母……
“谁?”江樾听见关门声,却没有看到人。
“我。”顾了了走进去,看见江樾穿着病号服靠在床上,左手打了石膏固定。
“你手怎么了?”江樾问。
顾了了一愣,看着自己缠了两圈纱布的手腕,心想那话明明应该是自己问他才是。
“擦破了皮。”她走到病床边坐下,“你胳膊还好吗?”
又是脱臼又是骨折,顾了了听着都觉得疼。
“没事。”江樾侧头打量着她,“还有哪里受伤了?”
“腿有点儿磕肿了,都是皮肉伤。”顾了了低下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确实觉得空荡荡的。似乎从二人这次重逢开始,他手上就是套着戒指的。
“庄助理让我把这个给你。”顾了了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他的戒指。
江樾看了看,低头示意自己的左手不能动。
顾了了探身帮他把戒指套上,重新坐回去,“戒指里面的字是……”
“你刻的,忘了?”
那是20岁的顾了了,想要跟21岁的江樾永远在一起的证明。
“戒指你后来改过?”她先前做的那个并不是这样的。
“嗯。”江樾看着手指上的银白色圈圈,“你做的那个太大了,后来我把刻字的那部分取下来,剩下的融了,重新打了一个。”
“剩下的材料,做了另一个戒指。”江樾看向她,“就是上次送给你,你没要的那个。”
他也在那只戒指里亲手刻了字——jygll。
那是25岁的江樾,依旧想要和顾了了在一起的证明。
顾了了沉默许久,“谢谢你今天救我。”
江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用谢我,是本能。”
顾了了抬眼看他,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她其实想问,救人是本能,还是救她是本能。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江樾突然道:“抱歉。”
“什么?”
“我前几天才知道,你大二的时候生病,住院一周。”
顾了了一听,皱着眉,不满道:“戴可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是前几天庄子朝朝她抱怨,说你不理我,可可为你抱不平。”
庄子朝听完回来,有意无意地指责江樾年轻的时候不干人事儿,江樾才知道事情原委。
那段时间江樾在外地接受国内顶尖唱片公司my的封闭性训练,训练安排很满,手机上交,不让开机。
他结束训练拿到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顾了了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
那时候再问她,顾了了只是说最近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在宿舍休息,没有提自己住院的事情。
“没必要为那么久的事情道歉。”迟来的歉意并不会改变什么。
“你毕竟是有正事儿要忙的,而且你后来不是也赶回来陪我了吗?”
虽然那并不能抵消顾了了独自住院的委屈,但总归也是让她觉得温暖的记忆。
顾了了看着他手上的石膏,深呼一口气,“江樾。”
“过去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提了。那时候我们都不成熟,你不会爱别人,我为了爱你差点丢掉自己。现在我们都不小了,也没有必要再沉溺在过去,一切朝前看吧。”
江樾怔怔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他垂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被敲门进来的庄子朝打断。
“樾哥,姜白薇来了,非吵着要见你。还有,周天澈说来看顾老师。”
顾了了一听,立刻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江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阵烦躁。
“她来做什么?”江樾没好气地问道。
庄子朝跟顾了了挥手再见,走进来,“啊?他来看顾老师啊……”
江樾啧了一声,“我说姜白薇。”
“她听说你受伤了,就想来看看你,还有就是……”庄子朝顿了一下,“樾哥我猜的啊,她这几天因为你发微博澄清的事情,很多工作都受到了影响,所以可能想请你……”
姜白薇的经纪人已经找过刘闻涛一次了,希望江樾出面帮个忙说两个人是朋友,这样也许会帮姜白薇挽回一点路人缘和经济上的损失。
刘闻涛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那边就把心思打到了江樾头上。
可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江樾心比刘闻涛更硬,非要再撞一个南墙试试。
江樾:“不见,让她回去。”
庄子朝揉了揉鼻子,为难道:“我刚刚说了不见,但是她很坚持,说可以等,等到你想见她的时候……”
看着一个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庄子朝也不好说得太过分。
江樾冷着脸,眼中全是厌恶。
“你出去告诉她,我在微博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不可能再有任何更改,也不会再见她。如果她不走,或是今天的事情从她嘴里透出什么到了网上,我不介意让她的事业再更加波折一点。”
“好的,老板。”庄子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此刻心情很不好,“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儿叫我。”
打发走了姜白薇,庄子朝在vip楼层的会客区看到顾了了正跟周天澈说话。
顾了了身旁还放了束花,应该是周天澈送的。
庄子朝叹了口气,一边为江樾遗憾,一边下楼给江樾买饭。
戴可可在电梯间看见他唉声叹气地走了,还以为是江樾情况不好,匆匆拎着饭去找顾了了。
周天澈下午还有戏,戴可可过去的时候他正好要离开。
很快,屋子里就剩两个人,戴可可把饭盒打开给顾了了递过去,问道:“老板,江老师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儿啊?怎么了?”顾了了喝了一口汤。
“我刚刚看见庄子朝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可能是被江老师骂了吧。”
说到庄子朝,顾了了还没来得及跟她算账呢。
“戴可可同志,你是不是跟庄子朝说了我和江樾以前的事情了?”
“对不起,我……我就是为你抱不平一时嘴快。”戴可可认错态度很好,“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庄子朝知道你们俩的关系,所以我才……”
“我知道,但以后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弄得好像我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一样,像怨妇。”
戴可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老板,我从庄子朝那儿听来一件事情,关于江老师的,你听不听?”
“我不听。”顾了了迅速道。
“你不听也得听。”戴可可将椅子往她旁边拉,压低声音道,“是我和庄子朝说你大学住院的事情的时候,他想起来之前听刘闻涛说过一桩事……”
“江老师不是因为my唱片的集训手机关机了,才不知道你住院吗?其实江老师那次是通过了my的考核的,都快签约了。但是签约的条件是让他在那边继续封闭式训练半年,江老师不肯,就放弃了。”
“为什么?”顾了了有些吃惊。
当初江樾说的是,my没看上他,顾了了为此在心里还拉黑了那个公司好长时间,觉得他们有眼无珠。
戴可可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涛哥觉得他不签给my很可惜,所以后来涛哥离开my的时候,才第一时间去找了江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本基友的预收文,搜作者暮桑梧,专栏收藏《温柔乡》
娇媚.清冷.走秀圈公主x温柔面具.腹黑忧郁.娱乐圈掌舵人
文案:
温溪十二岁那年,被罚跪在雪地里,其他人都在冷嘲热讽,看她笑话。
她倔着脸,没有哭,再抬眼时便看见站在雪花下的那个少年。
少年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至,他眉眼含着忧郁之气,清俊的轮廓却有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如阳春白雪般温柔。所有人都对他敬畏不已。
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朝她伸出手,问:“要不要跟我走?”众人惊讶不已。
“她,你们不要,我要。”
傅清时敛了微笑,声音凛冽而坚定。
人人都说傅家大少傅清时是个可怕的人,温柔的笑下看似宽容一切,实际漠不关心,唯独温溪是他的手中宝,掌中娇。
他亲自把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宠成一个瑰丽明媚的少女。十八岁那年温溪鼓起勇气,试探地踮起脚想去吻他,他却温柔地躲开。
“哥哥,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她问。
他斩钉截铁:“不,可,以。”
温溪受够了纠缠,决定脱离他的掌控,对于温溪离开的请求,傅清时一贯宠溺,只淡淡说了声好。
几年后,已经跻身走秀圈当红炸子鸡的温溪亲自给傅清时发了一张订婚请柬,听闻那一向温柔的傅清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请柬撕了,近乎疯狂地开车追人。
那是傅清时第一次发怒。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把她摁在怀里,问:“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似笑非笑,手紧紧嵌着她的下巴,逼近她的嘴唇,哑声道:“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嫁给别人了?”
我跌进你的温柔乡,与你至死纠缠。
岁月长远,我本孤独,你就是我的光明,我的神,我要你做我温柔城堡里的主人。
感谢在2021-08-2116:56:09~2021-08-2216: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吃绿豆5瓶;49348987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