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两只小眼睛眨了眨似乎猜到了什么,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了出去,楚婉儿却有些不忿地道:“姓郭的,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说好了一起查案,关键时刻你却把我们给支走,是不是想独占功劳,门都没有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郭致远此时哪有心思跟这刁蛮小妞胡搅蛮缠,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厉色道:“出去我没时间跟你闹,这件事牵涉到很多人的性命,信不信由你,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这个案子你最好不要掺和,否则不仅害了你,还会害你令尊大人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楚婉儿也被郭致远吓到了,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没有人用这样严厉的语气斥责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却出奇地没有完也极不情愿地出去了,顺势重重地带了一下门,算是发泄自己的不满。
将张承和楚婉儿支走了,郭致远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依旧闭目不语的赵士祯诚恳道:“赵先生,说实话,我一直十分仰慕先生大才,先生怀才不遇,我亦很为先生不平”。
赵士祯冷哼一声,心说你小子想给我灌迷魂汤,我才不吃你这一套,郭致远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如现房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我猜得不错,赵先生与老仆合谋这场密室自杀案,真正目的是为了掩盖妖书案的真相吧而妖书案的始作俑者,想必就是赵先生吧”。
赵士祯一直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爆出一簇冷冽的寒光,寒声道:“小子,你休要血口喷人妖书案发那日晚上老夫正与同僚好友在同春楼小酌,酒兴之至彻夜吟诗,此事我的同僚、酒楼小厮都可以作证,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郭致远早知赵士祯会拿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历史上正是因为有不在场的证据,赵士祯才被排除了参与妖书案的嫌疑,让这起案子成了一起无头悬案,就不慌不忙地道:“你当然没有时间,但你忠心的老仆却有大把的作案时间,你刊刻了妖书,再找同僚喝酒获得不在场的证据,而你的老仆周良就趁机将妖书散发出去。这样就洗清了你的嫌疑”。
“最近锦衣卫、东厂严查妖书案,你怕锦衣卫顺藤摸瓜找到周良,所以制造了这起密室自杀案让周良假死脱身,这样就算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找到周良这条线,周良已死,自然死无对证了,这一切计划真的很完美,也只有这样完美的计划才能够骗过锦衣卫和东厂,赵先生,我猜得不错吧”。
赵士祯眼中寒光更胜,身躯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咬牙切齿道:“小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死咬着我不放,妖书案涉及国本之争,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胡乱猜测的,当心有诛九族之祸”。
见赵士祯反应如此激烈,郭致远越发笃定了,微微一笑道:“先生别激动,听我说完,先生的计划真的很完美,但不幸的是,先生在现场漏掉了一个关键的证物”。
说着缓缓从袖子里掏出那块刻着“议”字的木片,加重语气道:“先生看看这是什么想要大规模制造妖书,必须雕版印刷,而我手中的这木片上刻着议字,正是妖书正式名称续忧危竑议中的最后一个字,也是案发当晚周良没有销毁干净的残余”。
赵士祯眼中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块木片,额角的青筋剧烈跳动,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被一个年轻人洞破,一种挫败感涌入内心,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布下的层层连环计,不想还是被你看破了。不错,妖书案完全是我一人所为。我早就看郑贵妃不顺眼,这次郑贵妃试图废立太子,颠覆朝纲,所以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将她们的阴谋披露”。
郭致远暗道一声惭愧,赵士祯的连环计十分复杂,如果不是得益于穿越优势,心中早就知道赵士祯有重大嫌疑,他现在恐怕真会被赵士祯摆下的连环计弄得不知东南西北。
突然郭致远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对通过与赵士祯的接触,郭致远感觉赵士祯性格刚正,甚至有些迂腐,跟自己的便宜老爹郭正域有得一拼,哪里有能力设计出这环环相扣的妖书案来而且他并不能从这妖书案中获利,如果说仅仅是因为义愤仍有些解释不通,想必其背后还隐藏着大人物
郭致远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离事实越近,越有可能出错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对了,利益谁才是这场妖书案最大的获利者呢
太子朱常洛历史上无论是沈一贯的浙党还是东林党都没有从这起妖书案中获得好处,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唯一的获利者只有太子朱常洛,正是妖书案巩固了他的储君位置,为他的最后的成功上位铺平了道路。
想通了这点,就等于抓住妖书案的本质,郭致远的思绪如同水银泄地般全面铺开,所有的疑惑纷纷解开,原本谜一般的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案件,瞬间贯通起来
yes郭致远兴奋挥了一手臂,转头对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的赵士祯微微一笑道:“赵先生,您应该还没有完全说实话吧,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场妖书案,您不过是执行者,而背后还有大人物,这才是妖书案的真正幕后操纵者”。
赵士祯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厉声道:“我说了妖书案乃我一人所为,根本没有什么幕后操纵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我胡乱咬人,那是做梦”,一时间屋内本来有些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