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流立刻拍着胸脯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语气一顿,瞟了郭致远一眼,拖长音调道:“不过方才郭兄答应帮我修订诗集一事”
这黄流在方面倒是不蠢,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这也是受了他爹黄似华的影响,黄似华帮人办事向来是不见银子不办事的,所以黄流让郭致远先帮他修订了诗集才肯帮忙,否则郭致远见过黄似华就跑了,他上哪里找郭致远去啊
郭致远也是喜出望外,连忙要来纸笔,挥挥洒洒写下了几十首后世有名的白话诗,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等等,这些诗其实也是郭致远想写给冷弦凝看的,所以写得很是顺畅,几乎是一挥而就。
黄流赶紧让随从收了郭致远写下的诗词,他却不知道今日之事很快就在文学界传开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黄流这个草包做不出这么好的诗词,最终他还是为郭致远做了嫁衣,重新出版的秋涧集虽然署名是他,但很多人都知道其实是郭致远所作,后来黄似华被罢官问罪,黄流这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也没人再捧他的臭脚了,出版商就干脆把秋涧集的作者名字改成了郭致远,倒是让郭致远声名鹊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收了郭致远写下的诗词,黄流倒也没有食言,马上答应带郭致远去见他爸黄似华,这也是因为他也看出冷弦凝对郭致远的态度有些异样了,所以赶紧带郭致远去见他爹,让他爹赶紧把郭致远打发走,就没人跟他争冷弦凝了。
黄流带着郭致远一行大摇大摆来到知府衙门,那守门小吏对郭致远印象很深,刚要上前阻拦,就被黄流一脚踹开,指了指郭致远大刺刺地道:“不长眼的东西,这是本公子的朋友,你也敢拦”
那守门小吏哪里还敢说话,黄流带着郭致远长驱直入直接去了后院,黄似华正在和那狗头师爷商量事情,见到黄流还颇觉诧异,因为平时黄流流连于烟花柳巷,彻夜不归也是常事,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流大咧咧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道:“爹爹,我今天去参加西禅寺诗会,可出了大风头了,你等着吧,很快我就把冷家姑娘娶回来给你当儿媳”
黄似华虽然对儿子宠溺,但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对他方才的话自然全然不信的,摇摇头道:“流儿,你平时荒唐些我也不管你,但这冷家不比旁人,便是你爹我也要礼让三分的,这冷家姑娘你就不要去纠缠了,否则冷家的面子不好看”
黄流一听就不乐意了,跳起来嚷嚷道:“爹爹你为何如此看人不来,适才在西禅寺可是有许多人看着的,冷姑娘对我的诗大加赞赏,还要我过几日给她送诗集过去呢”
他这么一说,黄似华越发不信了,黄流的那本秋涧集他也是看过的,想着也没什么大碍,也就由着黄流胡闹,所以只是摇头不信。
这时一旁的郭致远见这对奇葩父子聊个没完没了,把自己当空气也有些不耐了,连忙干咳几声,黄流这才想起他来,指着他嚷嚷道:“对了,还有这位郭兄弟也在场,他可以帮我作证”
黄似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郭致远,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黄流的狐朋狗友,敷衍地朝他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贤侄看着挺面生啊,不知你是谁家子弟啊”
郭致远等的就是黄似华这句话,上前作揖行礼朗声道:“下官古田县令郭致远参见知府大人”
黄似华一听“郭致远”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一变,双目一缩,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转头狠狠地瞪了黄流一眼,厉声道:“流儿,你且退下,我有公务要办”
黄流本有些不情愿,刚要撒泼,黄似华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黄流就知道黄似华是真火了,估计肯定是郭致远向他隐瞒了什么,有些恼怒地望了郭致远一眼,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等黄流一走,黄似华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对郭致远冷哼一声道:“郭致远,你若以为通过我儿就能让我对你网开一面就大错特错了,本府向来公正无私,不徇私情,无论你找谁说情,都是白费心思”
郭致远暗暗冷笑,心说你要当真公正无私,不徇私情,别人又怎么会花尽心思巴结你这草包儿子,不过脸上却是装糊涂道:“知府大人的话下官听不太明白,我与知府大人素昧平生,并无过节,此次只是按照惯例上任前来拜见上官,何来网开一面之说知府大人既然公正无私,下官又何须找人说情”
黄似华被郭致远说得一滞,他故意刁难郭致远自然是因为钱梦皋修书给他说郭致远得罪了沈一贯,要他给郭致远穿小鞋,但这却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郭致远刚来报到,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刁难郭致远,之前可以借口外出不在家让郭致远吃闭门羹,现在郭致远已经见到他了,再用之前的法子对付郭致远就不行了。
这小子果然难缠得很,怪不得钱梦皋书信里反复叮嘱他不可小看了郭致远呢,当然黄似华也不可能就此放过郭致远,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冷哼一声道:“倒是牙尖嘴利,你既然来拜见上官,见到本府为何不跪啊分明是藐视本府”
本来明朝祖制下官见了上官是不一定要行跪拜礼的,只要作揖行礼就可以了,只是随着后来明朝官场风气变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大行其道,下官见了上官行跪拜礼也几乎成了官场通行的潜规则,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海瑞敢见了上官不行跪拜礼,为此海瑞还成为了官场笑谈,得了一个“海笔架”的外号旁边的人都跪着,只有海瑞站着,看起来就像一个笔架一样,故叫海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