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扬的哥哥王飞腾所在的精神病院,并不在这座城市,而是相邻的河源市。
河源市的万绿湖,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也是华南地区最大的人工湖和最大的生态旅游名胜,国家aaaa级禁区。
它的水域面积有三百七十平方公里,里头点缀着三百六十多个小岛。
有的小岛上边是一片黄沙,还没有一个篮球场大,有的却绿树成荫,是游玩的好去处。而那间精神病院,就位于其中的一个岛上。
梅州市也有精神病院,但不管是规格、资源还是环境条件,都比不上河源市的这个。
特别是环境,。
这里负离子非常丰富,很适合养生,加上周围水面开阔,也有助于精神病人的恢复。这种病人不是犯人,不应该束缚在高墙铁窗之内,要不对病情有百害而无一利。精神病人更应该享受开阔的环境,有助于纾解胸怀,恢复神智。
这些都是这间精神病院释放出来的理念。
当然,消费也相当高,所以这两年梁甜芬努力赚钱,尽量维持丈夫的治病住院所需。而且,还想攒钱带他去国外治疗。前者都抓襟见肘了,后者遥不可及。
因为路程比较遥远,足足有二百公里左右,所以她也是一个月来一次。
当然,这不是王飞扬第一次跟嫂子来看哥哥,也有四五次了。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去看王飞腾,而是先去找了他的主治医生。
这个医生是女的,年约五十左右,姓李。她打开了一个监控视频,镜头里出现的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头布置简单而简洁,一个枯瘦的人躺在床上。他的骨架子比较大,身形也显得比较魁梧,但却很瘦,瘦得好像没什么肉了。
他理着板寸头,五官跟王飞扬怕有六七分的相似度,只不过显得老太多了,简直就有四十岁了。而且,皮肤干瘪松散,眼神涣散无光。
两兄弟都是骨架子大的男人,但现在却形成鲜明的反比。
他安安静静地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眼皮子好久才眨一下。
梁甜芬看着监控视频,忽然间都要哭鼻子了,眼眸里头透出泪光。
她喃喃地说:“想不到……想不到一个月不见,他又起码瘦了五斤。”
李医生表示赞赏:“梁女士,你对你丈夫还真关心,这正好瘦了五斤。上次你来,他是107斤,现在是102斤了。”
对于女人来说,一百斤上下的体重那是正好,但对男人而言,这就太轻了。特别是王飞腾这种骨架的男人,更是显得瘦弱。
王飞扬看着哥哥,心中也感到很难受。
听了李医生对于哥哥目前情况的介绍,就更难受了。
大体就像上次医院来的电话一样,现在王飞腾的后遗症比较严重甚至不断严重,脑萎缩的症状越来越明显。现在采取的是保守治疗,如果不尽快采取进步治疗,最多就半年,他会发生彻底病变,到时候四肢都可能萎缩并失去功能。
变成瘫痪!!
那个时候就生不如死了。
听到这些话,梁甜芬吓得眼泪终于流下来。
“那怎么办……李医生?”
李医生说:“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个办法,用美国进口的高档针剂,一个疗程下来,最起码可以保证你哥哥五年内保证不再脑萎缩。而这五年内他如果能够恢复神智的话,进行一些恢复锻炼,就不用再注射针剂,也能保证脑部健康。毕竟他现在情况比较糟糕,最主要的还是神志不清,脑萎缩还是并发症,但并发症更要命。”
“一个疗程……五管针剂,一共要……一共要十多万?”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带出了一种青灰。
那是一种在重压下的凄楚和彷徨。
一边的王飞扬看着,非常心疼。
他知道嫂子的账户上只有六七万,那还是她这两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而且,还要负担哥哥这两年来的治疗费用,甚至有时候还把钱寄回家里,担心公公婆婆没钱用。
王飞扬的父母其实对梁甜芬又带着恨意,又带着感激。
要不是她,儿子不会变成这样;要不是她,儿子早就死了。
大儿子倒下之后,都是她在那撑着,并且一意要攒钱送他去国外治疗。
情比金坚,义比海深!
此刻看着嫂子那几乎都要心碎的神情,王飞扬禁不住热血上涌,冲着李医生就喝道:“你们这些医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哥在你们这间病院呆了差不多两年,花了十几万了,越看越差不说,现在居然还要我们再花十几万买什么针剂!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不在了,都被狗吃了?坑人也不能这么坑,太过分了!你信不信……”
“好了,王飞扬,别说!”
嫂子打断了他,呵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相信李医生和病院不会坑人的。当时我送你哥来这,他伤得挺严重,神经剧烈受损加上刺激导致精神失常。病院都说了,这种由于神经受损导致的精神疾病患者,情况更加复杂,以后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他们怕不能负责,不肯收的。是李医生力排众议,收下了你哥,要不……”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用力地捂了捂嘴巴。
显然是强制自己不准哭。
王飞扬有点傻眼。
这点,他不清楚。
嫂子厉声说:“你赶紧向李医生道歉!立刻!!”
从来没见过嫂子这么严厉,
王飞扬耸拉着耳朵,看这情况还是服从比较好,低下头就要道歉。
李医生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这种情况经常出现,我能理解。毕竟十几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还只是一个疗程的钱,难免的。但这种进口针剂又是特效药而且针对脑部,售价确实比较贵。你们也知道,这贵的还不是药物本身,而是专利。”
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办法。”
她看了看梁甜芬,说道:“梁女士,恕我直言,其实你丈夫的治疗价值不大。先别说这个脑萎缩,就他的其它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这两年也尽力了,但还是没让他恢复神智,暴力倾向越来越明显。这一个月来,在集体活动的时候,打伤过几次人了。”
梁甜芬脸色苍白:“这个……李医生,该承担的,我一定会承担。造成了什么损失,我会赔钱,可是我丈夫……不,你开头那句话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