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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见多识广(1 / 1)

船老大小心翼翼地昼泊夜行一连七日,直到出了汝南地界抵达江夏,客船都没遇见一次劫持。这让马越不禁放松了警惕。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从洛阳出已经一月有余,行船的度比路上跑马不知慢上多少,一路上随着河水推进,尽管费时在马越看来却是值得开心的。

他有了和蔡琰相处的时间。

正午的太阳晒得厉害,趁着蔡琰在船舱中读书的档口上,马越褪去衣物只穿着一条垮裤与几个水手坐在船沿边上,跟他们聊着扬州风物。

他们不是南人,却比马越这种西北人对水有更多的了解。

“呵,郎君瞧你这身伤疤,竟跟那花雕在身上一般,俺曾听人说关外的那些外族人都文身断,是不是真的?”

马越放下酒壶笑了,南方米酒虽然没有凉州烈酒来的爽快,此时吃起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笑着解下脑后的束带任由头披散着撩开了左前额上那道疤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有些习俗会有文身,至于断一说……头上挨了刀子,由不得你不断啊,哈哈!”

马越头上左前额的那道伤疤至今都未能再长出头,因此马越总是习惯于将疤下面的左鬓角编成一股辨遮挡住伤疤,否则就会露出一条头皮。

同行月余,平日来马越的平易近人让这些水手感受不到隔阂,何况如今马越也是白身,因此说话也分外随便。坐在马越身旁赤膊的水手拍着马越胳膊上的腱子肉笑道:“就冲郎君你这身条,在军中若不做个军候都屈才了。”

水军通常一曲一楼船,常在水边讨生活的他们见识到军中最高的长官便是六百石的军候,这句话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一句莫大的夸赞。

马越笑着点了点头,军中可不是单单看身板的,想着马越朝船尾挂着的渔网努了努嘴笑道:“咱们今日调鱼羹吗?”

刚才拍马越的那个水手探着脑袋望了望渔网,“嘿”笑一声,两手一推船沿儿一个猛子便扎到河水之中,随后身子如一条锦鲤一般游动起来,游至船尾潜下去半晌才再次浮出水面,伸手抹去了面上的喝水将头向后一拢,扯着嗓子笑道:“哈哈,郎君今日中午吃鱼羹,晚上食鱼脍!来人将网子提上去诶!”

“鱼脍?”马越听说过鱼脍,但他还从未吃过,凉州那边也有鱼虾,只不过他没有吃过。

这个年代几乎少有人不吃鱼脍,在凉州是因为家里那是很穷,终年粗茶淡饭,一年到头都少有机会吃到猪羊一类,一直到十三四岁才有机会跟着程银那些个部落酋长蹭着烤羊吃,更别说鱼那种凉州稀罕的玩意儿了。

到了洛阳,一年到头忙个没完,也没什么机会去找好东西吃,就连朋友家里的宴会他都没参加过,而梁鹄又很少在家吃饭,家里的厨子也就不是南北通吃的那种能人。

可以说,他的物质条件已经到了大豪强一级,可他的生活水平仍旧停止在富裕庄户的水准线上。

比起马越的好奇而无动于衷,船上的几个水手可是乐开了花,一个水手喊道:“兄长,将你的大酱拿出来吧,看看有没有虾子,下午捣碎了蘸鱼脍。”

另一水手便跑到船的货箱中去翻找东西,另外二人急忙将满载的渔网接了上来。

接上来的渔网在甲板上一倒,一时间二三十条鱼在甲板上拍跳不绝,映着正午的日光直晃眼。

几个水手在上面挑挑拣拣,找出十几条比较肥的大鱼,将剩下的幸运儿再度放生,接着就开始了除鳞去刺,几个水手都是个中好手,小半个时辰便将十余条鱼干净切片铺在甲板上晾着,接着挑出四条鱼熬起了鱼羹。

这种时候,马越也不闲着,做饭没他的事情,他便跳到河里游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不但学会了游泳,还学会了捕鱼结网,精通投掷的他提着鱼叉抓鱼也是上手极快……

野外生存能力又有了极大的提高啊,马越自嘲地笑了笑。

江淮一带,两田千里。同船的水手说,他们很羡慕这里佃户的生活。

马越问他们,那你们愿意在这里做个佃户吗?甚至是有自己的几十亩薄田。

他们没人愿意,去年夏天,九江段长江决堤,南岸千亩良田被淹,一年的收成全没了都是好的,许多人一下子一无所有。地被冲垮了,田被冲坏了,房子被冲塌了。

黄巾之乱让在任的官吏死了一多半,没有人治水了,参加起义的百姓收到了惩罚死的死无葬身之地,活的活在深山大泽之中。可未参加起义的百姓也一样受到了惩罚,一场洪水失去了一切。

有的时候,天灾又何尝不是**呢?

事情一旦动了刀兵便无法收手,起兵,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件坏事情。

七月,一行人走水路途径江夏郡,马越亲眼目睹了一次**劫掠。

前一个夜晚船老大将船停靠至岸边休息,清晨时分,马越在岸上活动,便见到远处驶去四艘小船,度飞快好似箭羽一般地围住一艘中型商船。

双方根本没有生碰撞,商船上备有箭矢弓弩,小船也以弓箭还击,商船急忙向前推进,接着便生了猛烈的碰撞。

**的小船将大船逼到了事先埋在江里的撞角上,接着小船上的贼人水手干净利落地将投索钉在大船上,一众**鱼贯而上跳上大船。

一场白刃战,货物被搬空,商人们死去的护卫被丢入江中,**的小船远远地满载而归。

当船老大再度启程的时候,马越心情分外沉重,那些**杀人越货做的无比纯熟,如果接下来遇到**的是自己,有把握能在浩瀚江中全身而退吗?

马越不知道。就是在地上被这伙儿五十余人的**围住恐怕都插翅难逃,更何况是在江里呢。

接下来的水路,船老大与马越更加小心翼翼,马越不再觉得船老大过分敏感。

许多时候,当别人露出恐惧的姿态不能一味得去嘲讽,事实上,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都足够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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