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入洛阳。中??文网w?w?w?. 8?1 z?w .?c?om
城中治安自当日起便明显地好了起来,平时走街串巷的小偷小摸也不见了,坊间传言,这都与南阳名士许攸许子远买通刺客行刺辅国大将军马越有关。因此才调派南军入城。
洛阳城中的有识之士纷纷感慨,辅国大将军这一战打光了家底,怕是日薄西山一蹶不振了。
这天下,恐怕围着马越转不了多久,就要换上另外人选。
坊间的传言无关于马越之痛痒,回到洛阳他先面见陛下,小皇帝刘协在西邸故地接见了他,与之一道的还有老尚书卢植。
“晚辈拜见卢尚书。”马越拱手,在西苑门口的御道拜见卢植,尽管他无论是声望、官职、功勋都要强过这位为大汉呕心沥血的老大人,但在礼数上不敢稍有违背,眼看着卢植下了车驾,马越急忙扶着卢植下来,笑着说道:“老大人安好。”
卢植摆手示意马越不必多礼,拱手说道:“年老体衰,不堪大用。”
卢植的故事,在黄巾之乱时就结束了,往后的几年,再不是当年那个声若洪钟统帅千军的将军,只是个身量奇高,饭量奇大的老者,鬓上尽是苍白,哪里还看得出当年的英勇善战。
眼看着老将军满面的英雄迟暮,马越急忙拱手说道:“卢尚书掌尚书台,教授陛下文韬武略,怎堪言不堪大用,先生过谦了。”
卢植笑着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马越的搀扶下步入西邸,老尚书一身迟暮之感并非强做派头,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兵戈不断,尚书台几乎都没有什么事务可言,各地书信不到洛阳,洛阳的政令亦不通地方,朝廷所能直接掌握的地方已经伴随着勤王军、叛军、各地太守州牧的割据而分崩离析,他一介风烛残年的老尚书又能如何?
无力改变现状,他已经打算辞官归隐,在陛下成才之后。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当今天子聪慧非常,尽管幼时本该做个藩王,一切教育礼乐都依照藩王的标准,但偏偏先帝赐予陛下启蒙老师便是眼前这个桀傲不恭的年轻人,就连天性温和的皇子协如今脾性中都带着马越身上的一丝桀骜之气。
这天下大势,还真未可知晓。
当晚,陛下在西邸尽起宴席,歌舞礼乐之声传至子夜,大败而归的帝师辅国将军及其部下在西苑面见陛下述职。
次日,马越便入驻太尉府,监察各地战报。如今朝廷太尉远在幽州,太尉府像是空架子一般,马越领着几个随从翻看数月以来的各地战报,脸色白。
他身居辅国之职,可总领天下军政,但事实上天下军政皆不出于他手,看着一封封战报,马越的脑海中浮现出各地兵戈战火的模样……他拿什么来改变这些?
远的不说,并州丁原与皇甫嵩在边疆对峙,幽州牧刘虞与麾下大将公孙瓒貌合神离,数次冲突不断。西面凉州局势更加紧张,韩遂尽起大军东征陇县,大有吞并凉州称王之志,马腾缺兵短甲难敌叛军,凉州刺史盖勋新死,宋氏兄弟抱罕称王,大汉西北,岌岌可危。
已经半年没有益州的消息了,朝廷的使者尸在秦川古道被人现,益州牧刘焉最后一封与朝廷的书信在半年之前,言说益州混乱不堪山匪不断,委任张鲁为汉中太守。
马越已经渐渐心生退意,天下局势风起云涌,各方豪杰不肯消停,单靠他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现状的,他想离开了。
离开洛阳……可离开凉州他又能去哪儿呢?
回凉州吗?
枯坐一夜,马越在心里都没有一个结果。
庭院中的参天大树已经黄了叶子,天气渐秋,风里吹来的尽是萧索,就如同马越的心里一般。
洛阳给了他所想要拥有的一切,可眼下这座繁华的城池已成幻梦,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当他拥有一切时,人们常说的荣华富贵令他嗤之以鼻,但当他打算离开时,那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令他恋恋不舍。
是权力,是万众仰望!
从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撤下来,投身至案牍劳形的事务上,一时间尽管转变困难也别无他法,董卓自挂前将军率万余大军打得袁术节节败退,不过七日时间便将阵线推进至轩辕关,几乎可以确定这场争夺中央政治权力的战争将会以马越董卓为代表的凉州武人的胜利而告终。
就在马越悬着的心方才落回肚子时,前方的战报再度让他的心脏跳了出来。
董卓求援!
天可见怜,马越一场仗已经打光了他与蹇硕二人数年积攒的家底,本来还能留下千骑还洛,河内的一场瘟疫让这一切都消失不见,眼下除了驻守城外的七百长水军他再无亲信,拿什么来援助董卓?
仔细阅读战报,马越才弄清楚了一切的来龙去脉,董卓麾下的期门军,在征战的关键时刻倒戈,勤王军的统帅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骁勇善战的孙坚,拥有期门军配合的孙坚如虎添翼,仅仅是董卓本部两千余甲士根本不是数万敌军的对手,此时正在马玩三千凉州军的掩护下仓皇北撤。
这就是个陷阱!
一下子马越全都明白了,什么行刺,什么调南军入城,这一切都只是勤王军布下的圈套,士人恨我之深切!
警醒的马越猛地从几案旁坐起,连忙呼唤道:“阿若,阿若!”
杨阿若推门而入,听出马越话语间的惊慌,急切地问道:“主公又何要事?”
“快,收拾东西点起家兵,前往皇宫……不!传信彦明,修整兵马严防北军四营!快!”
杨阿若看马越神色慌乱便知是出了大事,急忙奔出房门吩咐下人做事。马越在房中慌得团团转,他一再在心中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思考越是心惊,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设身处地的去想,现在可真是整个天下在与自己为敌,无论是人手兵甲,一概不够,他拿什么抵抗?
三千南军在前些时日方才领了他亲手写下的命令入驻城内,单凭他这些家兵,他拿什么抵挡?
穿好衣服,将两裆铠穿戴完毕,神色慌张地配上环刀走入院落,仆人家兵也是一般地鸡飞狗跳,越是这般慌乱的时刻,马越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了。
家中闲置的并无多少物件儿需要带走,不过匆匆装上两个木箱的兵器甲胄便已整备完毕,倒是杨阿若从马厩迁出二十余匹凉州大马,算是府上最大的财富。
马越环顾四下,这洛阳的大宅子只怕过了今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时至此刻,马越对形式以及非常了解,眼下他便是困在囚笼中的兽,这洛阳是待不下去了,什么辅国大将军,若是小命没了可就都是狗屁。他曾亲手处决了两位威加海内的大将军,太明白任何官衔、名气,在生死大事面前都是狗屁。
突然他望见隔壁紧锁的院落,急忙对破门而入的关羽说道:“云长,找几个人来帮忙,把蔡老大人的藏书带走!”
“生什么事了?”关羽是被下人火急火燎地唤回,眼下还不清楚生了什么,同行的徐晃华雄等人也都一脸蒙圈,出门不过半天回家就已是这副兵荒马乱的模样,“主公你这是做什么?”
马越根本来不及解释,众人急忙跟着一同前往蔡府收拾藏书,蔡邕的藏书何止千卷,可是费了一番手脚,装了整整十余架大车,再加上兵器甲胄金银细软总共二十三车的东西,收整了白百余家兵,马越清点人数却现仍旧有人未归,急忙命人将裴氏公子召回。
辅国将军府上的这番鸡飞狗跳引得周围府邸纷纷不解,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要如此动作,马越连给亲信的解释都没有,更何况是这些邻里了,当下率众自承阳门出走洛阳。
路上,马越才言简意赅地对关羽等人解释。
杨阿若惊诧地怒道:“他们安敢如此?”
马越惨然地说道:“那些王八蛋连起兵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只是后悔听信了袁氏庶子的谎言!”
就在马越等人朝着北军驻地前进时,驻守城中的南军将校收到了统一命令,各自整军开向辅国将军府,洛阳城中今日一派肃杀。
这两年,洛阳百姓已经习惯了各式各样的权力纷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行至府前,只见朱门紧闭,一番劝告内里却无人应答,领军校尉只得冲破朱门,却见早已人去屋空,一番打听才知马氏车马早已出城,这才大惊失色,大军急忙向着城外追去。
此时,皇宫也已经收到消息,小皇帝对于兵马包围辅国府不禁大怒,当下命国舅王斌整军护驾,亲率护兵奔出宫门。皇帝起驾,这可了不得了,骠骑府董重也坐不住了,急忙向跟随皇帝出城。
城外,北军大营之中,马越一行已与阎行汇合,近千部下被北军四营围困当中,不得脱出。
就在危机关头,斜刺里杀出一剽人马,领头一将威风凛凛擎一干铁矛二话不说杀入北军阵中,其麾下骑兵各色甲胄或完好或破碎,却个个凶恶,威猛无双,旋风一般地撞入军阵之中,直杀得北军人仰马翻,身后留下一片残肢碎甲。
只听那英武小将喝道:“凉州马在此,胆敢伤我叔父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