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落了一场雨。
李子丞一行四人在宿城停留了三天,把远道而来的邰绍骏安顿好之后,冒雨赶往徐城。
劳斯莱斯在徐宿高速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半小时,高麒轻摆方向盘驶离高速,进入徐城市区。
“李董,咱们是先和梁总、常总他们会合,还是先去找郝永辉?”高麒一边轻踩油门,一边问。
李子丞答道:“先和老梁、老常他们会合。”
嘴里说着话,李子丞拿起手机,拨通了梁昌荣的电话:“老梁,你和老常住在哪里?”
梁昌荣答道:“李董,我和老常住在金山东路,瑞龙广场旁边的汉庭酒店。”
合上电话,李子丞扭头吩咐道:“老高,去金山东路。”
听到这句话,坐在后排的梅羽熙开口问:“李子丞同学,咱们接下来去见的梁总和常总是做什么的?”
李子丞答道:“梅老师,梁总和常总是临城的煤老板,两人合伙开了一家露天煤业有限公司,特别有钱。
“你放心,别说是总价两千多万的工程机械,就是两个亿的工程机械,他们俩人都能吃得下。”
“真的吗?”梅羽熙听后喜滋滋地说道,“这么说,咱们今晚可以提前庆功了。”
“当然不行。”
李子丞摆了摆手:“咱们还得先找到郝永辉,和他把这件事当面锣对面鼓敲定了之后,才能庆功。”
“用不着吧。”
梅羽熙不认同李子丞的说法:“前几天我们来徐城,郝永辉可是亲口跟我说过的,要钱没有,要货随便挑。
“既然郝永辉让随便挑,他就不可能反悔。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子丞笑道:“梅老师,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总价两千多万的工程机械,郝永辉有这么多的现货吗。万一他要是没有呢?”
李子丞的担心不无道理。徐城市工程机械有限公司生产的工程机械产品有几十种之多,而李子丞只想要大型挖掘机和装载机。
如此一来,李子丞极有可能会把徐城市工程机械有限公司生产的,某一种型号的大型挖掘机和装载机的库存给连锅端了。
假如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款交易,郝永辉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若是用抵账置换的方式来完成这桩交易,郝永辉未必肯答应。
毕竟,库存是为了应急用的。没有了库存,郝永辉还得耗费人力物力来补充库存。否则,一旦某种型号的产品脱销,郝永辉再组织人力物力生产就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如果郝永辉用某一种型号的大型挖掘机和装载机,抵账置换徐城市工程机械有限公司拖欠宿城市液压制造有限公司的货款,和用现款还账没什么区别。
梅羽熙虽然是毕业于国外名牌大学的ba硕士研究生,可她并没有多少实践经验,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因此才信心满满的认为,只要有人肯掏钱接盘,这笔用抵账置换的方式来促成的交易就一定能行。
殊不知,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麒驾驶着劳斯莱斯,缓缓进入汉庭酒店门前停车场。一行四人下车之后,步入酒店大厅,各自掏出身份证,到前台办理入住登记。
便在这时,早已等候多时的梁昌荣和常鸿远脸上挂着笑,快步走到李子丞面前,抢着给李子丞拎包。
自今年五月受到李子丞的牵连被停职以来,常鸿远一直郁郁寡欢。
他是个老实人,不擅长蝇营狗苟。他之所以被李子丞赏识,并非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结果,而是他辛辛苦苦的、任劳任怨,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有些人还是看他不顺眼,用停职这种不讲道理的拙劣手段,把他晾在了一边。
原本,他以为,他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了。可谁料想,李子丞不仅让他担任了子茹露天煤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而且还把他吸收为合伙人,送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
自子茹露天煤业有限公司九月一日顺利投产以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李子丞送给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三千一百万。
可以这么说,这三千一百万的收益,是李子丞白送给他的。
因此,他打心眼里感谢李子丞的厚爱,感谢李子丞的慷慨。
人活在这个世上得讲良心,得懂得感恩。常鸿远就是这么一个有良心,懂感恩的人。李子丞对他好,他就得百倍、千倍的回报李子丞。
可常鸿远知道,李子丞眼界高,手腕强,朋友多,路子宽,他还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回报李子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忠心耿耿的替李子丞踏踏实实办事,尽最大可能的不让李子丞为子茹露天煤业有限公司操心。
拎着李子丞的行李,尾随李子丞步入三零八房间,常鸿远把手里的行李轻轻放在窗台下,和梁昌荣并肩站在一起,等候李子丞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见到这一幕,李子丞有些错愕,笑问:“老梁、老常,你俩这是怎么了?”
常鸿远答道:“李董,我,我有些紧张。”
李子丞费解道:“你为什么紧张?”
常鸿远不敢隐瞒:“李董,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在私营企业,下属见到老板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听到这句话,李子丞“哈”的一声笑出来:“老常,瞎想什么呢。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你是小鬼,我是阎王。你见到我必须得时刻保持毕恭毕敬,时刻保持俯首贴耳。”
常鸿远点了点头:“李董,将心比心,你对我这么好,我在你面前时刻保持毕恭毕敬,时刻保持俯首贴耳是应该的。”
李子丞听后摇了摇头,笑骂道:“老常,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首先,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补偿你是应该的。
“其次,你能成为我和老梁的合伙人是你用你的实际行动干出来的,不是我施舍给你的。
“所以啊,咱们不仅是合伙人,咱们还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行了,别跟棒槌似的杵着了,赶紧过来坐。老梁,你也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