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和赵明诚还有爹娘四人一起快活交谈,很晚才相互散去。
又过几日,暮春三月,李清照和相公二人在院子当中和孩子正在逗乐。多日过去,孩子也会简单叫爹爹和母亲了。李清照与儿子逗乐,让他叫出“爹爹”来,便借此机会忙与相公说道:“相公,孩子在叫你呢,你快过来。”
赵明诚正在收拾东西,却听娘子一叫,登时将手头活儿放了下来,过来与娘子说道:“他在叫我吗?”
李清照嘻嘻与孩子道:“歇儿,你看到了吗?你爹爹过来了。他来找你,你快说话。”
赵明诚看看孩子,见他看着自己嘻嘻作笑,自己自然也是跟着笑了出来,突然见孩子伸出手来,一把将自己鼻子抓紧了,手指乱动,直抓得自己疼痛。
李清照在一旁瞧着,更是嬉笑不已,看着相公出丑的样子,直笑得前仰后合,欲罢又始。
赵明诚伸手过来,将孩子的手掌慢慢推下,将自己鼻子向后一退,这才松手,双手摸着鼻子,咬牙故作生气道:“你这个样子,全是你母亲教出来的,你日后也像你母亲那样,不讲道理。”
李清照在相公身上一捶,与他急道:“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赵明诚摇摇头道:“你们二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还是早早离去算了。”
李清照却伸出手来,一把将相公的衣领抓住,与孩子笑道:“我们放不放他走?”
孩子嬉笑,突然摇摇头。
李清照清脆一笑,忙与相公道:“你看到了吗?他摇头了,他不让你走,你不许走。”
赵明诚点头道:“好,不走。”
李清照将手松开,却又去抓住孩子的手,向着相公的脸上伸了过去。与孩子道:“打他,谁让他不听我们的话了?”
赵明诚看着娘子,脸上笑意不止,却不露声。
李清照抬起头来看了看相公。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不过转念便知道相公为何笑,李清照与相公娇气道:“你不要笑,你就算哭也没有用处。我和孩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赵明诚蹲在娘子面前,与她笑道:“好,明诚倒要看看。娘子如何不放过我?”
话还未说完,赵明诚的身体已经欺近娘子,趁势绕到娘子身后,伸手将她抱住,搂抱紧了,将嘴凑向娘子耳根处,轻轻说道:“你如何不放过我?”
这时却听闻不远处有人喊道:“不好了,急信传来。”
赵明诚一愣神,将手松开,回身去寻声看。见小晴快步跑了过来,与赵相公道:“赵相公,不好了,有你的急信。”
赵明诚看看娘子,觉得好奇怪,自己怎么会有急信?
小晴道:“这是快马加鞭才送来的。”
赵明诚伸手过去,将信接过,接过来快眼一扫,先是一愣神,随即便有些不相信。轻轻笑了笑,便道:“不可能吧?”
小晴看看赵相公,摇摇头道:“小晴不知道信中内容。”
李清照疑惑问道:“相公,书信中说了什么?”
赵明诚回身与酿造尴尬道:“家父与诸位大臣意见不一。这就要被贬出京城去了。”
李清照脑袋一空,随即便问道:“这又怎么可能?”
赵明诚却是面无表情,突然又是一笑,摇头道:“明诚也觉得如此,这信是真的吗?”
小晴点头道:“急信送来,自然是真的了。”
李清照疑惑不解。不过看小晴妹妹的样子,倒也真的相信了,心里却还在嘀咕,寻思道:“丞相之位,谁人又能够撼动?怎么会被贬谪呢?”
赵明诚停了半晌,终于又是尴尬笑了出来,摇头说道:“明诚所说,奈何如此灵验?明诚还倒只要家人无事,我便在青州和娘子一同度过余生呢!爹爹怎么突然之间便被贬谪了呢?”
李清照想了想,知道这事情可是对相公不利,因此现在正是相公悲愤时候,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
向怀中一看,李清照伸手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身子,也想让他不要再闹了。
赵明诚目视空处,口中喋喋不休道:“这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突然又一转眼,赵明诚问小晴道:“还请妹妹告诉明诚,家父可是被贬谪回青州吗?”
李清照闻言,也是忙问道:“对啊,公公他可是被贬谪回青州吗?”
小晴连连摇头,说道:“小晴并不知道,只是这书信重要,因此小晴才快步跑过来,小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李清照原本还想着若是公公婆婆也回到青州老家来,自己这一大家子人岂不是真的团聚了吗?如此倒好了。可是听闻皓月却说不知道,自己内心登时便凉了下来,暗暗寻思道:“这可怎么办?若公公婆婆被贬谪到其他地方去,自己和相公岂不是要两地相隔了吗?
心里寻思到此处,李清照看看相公,眼中登时含着不舍之情,她真怕,怕再一次与相公劳燕分飞。
赵明诚将书信卷成一卷,在自己手心处拍打了又拍打,内心实在着急,还很奇怪,自己父亲已经位及人臣,达到顶峰了,又会有谁人能将爹爹给说倒了?
难不成是皇上的旨意吗?
心里如此一想,赵明诚登时黯然下来,心里寻思道:“果真是皇上,除了皇上,还会有谁人能将爹爹给贬谪出京城去?爹爹,你是伴君如伴虎,朝夕都难保,现在果然灵验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将皇上惹怒了呢!”
李清照终于按捺不住,看着相公问道:“相公,怎么办才好?”
赵明诚左右想了想,面无表情,内心却是煎熬万分,终于也是难以克制住,回头与娘子摇头道:“明诚又怎么知道?”
突然鼻子一酸,赵明诚竟然哭泣了起来,与娘子道:“娘子,你说明诚应当奈何?”
李清照也是无法。却是对相公急道:“你自己的事,你应该有个主见才是。清照最多与你建议。”
赵明诚伸手一抹眼角泪水,点头道:“娘子说的是,明诚自己拿个办法。”
李清照与相公道:“那相公你必须要回到京城去吗?”
赵明诚将双手一摊。与娘子无奈道:“明诚只能如此了,爹爹都要被贬,我又怎么样?孝顺为先,明诚必须要回去照顾爹娘去。”
李清照眼角登时挤出泪水来,原本想与相公说道:“相公。你能不能不走?”
可是话到嘴边,李清照心里却又想道:“相公要走,是尽孝道,清照又有何理由阻拦他?”
如此一想,虽然心里矛盾,可是李清照却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去,心里却还是好不痛快,想道:“相公,你能不能不要走?”
突然而至的坏消息让李清照惊讶之罢,便是不舍与伤心。
赵明诚更加是左右为难。回头看看娘子,见她搂抱着孩子,自己心里还在想着方才与娘子和孩子一同逗乐时的场景,嘴角之间不禁抿出笑意来。
可是笑意刚起,却又登时消失了,赵明诚又想到自己和娘子自此分离,却又如何能舍得?
方才还和娘子孩子逗乐,马上便要和娘子分离,如此一对比,赵明诚内心更加伤心了。
小晴与赵相公道:“赵相公。是走是留,你还需快些拿个主意。”
赵明诚想了想,便说道:“要……”
小晴却抢话道:“若再耽误些时日,到了赵大人和赵伯母出京城之时。您想回去便也不能了。”
心里一颤,赵明诚想道:“是啊,明诚若再迟疑,还能回家吗?爹娘不见三儿回家,定然伤心透了。我娶了媳妇便忘了家人,忘了爹娘。这个不孝的名头我可不背。”
李清照看着相公,坚定与相公道:“父母为长,相公你应当回到家里去。”
赵明诚看看娘子,见她神情坚定,又听她说话坚定,心里对娘子不禁多了几分敬佩之意,与娘子苦笑道:“娘子,你深明大义,你……”
话还未完,赵明诚却又看到孩子,心里想道:“孩子还小,娘子还是一个身子虚弱的人,他们都需要明诚,明诚又怎么能离他们而去?”
心里依依不舍,赵明诚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张开双臂向着娘子一抱,将娘子紧紧搂抱住了,摇头道:“明诚走了,娘子怎么办?”
李清照也是哭泣了起来,心里对相公自然更加万分不舍,可是一听闻相公这种没有志气的话,当即将他狠心一推,与相公说道:“你走,清照不要见你。”
赵明诚疑惑道:“娘子,你怎么要我走?明诚怎么了?”
李清照摇头哭泣道:“我要看着你大方地走,却不愿意看着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赵明诚苦脸道:“明诚不愿意离开你?”
孩子似乎也知道些什么,竟然也突然啊大哭起来。
李清照连忙哄着孩子,却转头又与相公狠心说道:“相公你听到了吗?歇儿都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快走……”
赵明诚摇头道:“不,我不走。”
李清照急道:“公公与你急信,那必然是万分火急的,你需快些回京城去,陪伴着公公婆婆一起离京。这样才算好。”
赵明诚摇头道:“可是明诚却舍不得你。”
李清照看着相公的模样,心里急道:“清照又怎么舍得相公?只是事到临头,必须有个选择才行。”
心里不舍,李清照表面却坚定冰冷,与相公道:“公公婆婆还等着你呢,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清照自己能够照顾自己,不用你管。”
赵明诚还想再说,却看娘子瞪大眼睛,心里不免有退却之意,不过一转眼,忙又说道:“明诚去拜别岳父母去。”
李清照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又是想道:“这封信十万火急,想必是让相公立刻回京,一刻也是耽误不得的。”
因此狠下心来,李清照却又连连摇头,与相公说道:“相公你快走,爹娘不用你去拜别,你回京城后,清照自会与他们说清楚。”
赵明诚摇头道:“岳父母便如同明诚父母,明诚怎么不去拜别?娘子这话好没道理。”
李清照将手在地上一拍,与相公急道:“怎么没有道理了?你快走。”
话说着,李清照便从边上起身来,一手搂抱着孩子,一手却指着相公道:“相公你快走。”
又转头与小晴道:“妹妹快去备快马去,给相公骑上,让他快走。”
小晴闻言,忙点头道:“是。”
随即小晴转身快步而去。
赵明诚回头看看远去的小晴,又回头与娘子道:“一刻也停不下来了吗?”
李清照忍心一急,冲着相公道:“并非清照不留你,实在是留不得你了。相公你切莫再多说,还是快走吧。”
赵明诚道:“我还没换衣服。”
李清照向前一推相公,自己反而险些摔倒,却是踉跄站定,与相公急道:“换什么衣服,又没人看你。你快走,若耽误了见公公婆婆,你可吃罪得起吗?”
赵明诚心里一想,暗暗寻思道:“是啊,爹娘此时就在家中等着我,我不能再停下来了。”
可是看看娘子,赵明诚又是一千个难舍难分,与娘子留恋一眼,却又被娘子瞪眼怒目,自己又立刻躲避娘子眼光。
狠了狠心,赵明诚低头一握拳头,与娘子说道:“好,娘子,明诚这就离开,还请你多多保重。”
“哎呀”一声,赵明诚便即艰难转身,正见小晴和皓月姝娈跑过来。
她们三人一同说道:“快马备好了。”
李清照与相公急道:“相公你快走,不要管清照了。清照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赵明诚还想转回身来看看娘子,去又怕娘子再瞪要,心里又一想,爹爹母亲正在京城等着自己回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了。因此一狠心,赵明诚双手紧握成拳头,与娘子说道:“娘子保重,日后再见了。”
狠心说罢,赵明诚快步向门口走去。
李清照在相公身后,看着相公的背影,内心一颤,头脑只觉得一空,便是慌张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