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之处被暴怒的他挟持住,鸢也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抵抗,尉迟的眼底覆了蜘蛛丝一样的血丝,不到一秒就放开她摔门而去。
他走之后,鸢也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脑袋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臂盖住眼睛,叹了口气。
……还是要快点从他身边离开。
她在陈莫迁的墓碑前留了三枚硬币,那是只有他们兄妹才知道的游戏,但愿能被大表哥或者桑夏看到,这样他们就知道她还活着了。
尉迟这一招真的太绝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在了死了,这种被所有人都忘了的感觉,太糟了。
……
陈家府邸,陈桑夏从二楼走下来,看到坐在餐厅里陈景衔。
陈家的家主多数时候也是白衬衣黑西装的标配,最近也是一样,只是在失去陈莫迁之后,这样的打扮无形中多了几分阴霾,陈桑夏眼神暗了暗,出声问候:“大哥,早。”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陈景衔抬起头,比起陈莫迁的冷俊,他从五官到气质都要柔和很多,“昨晚不是很晚才回来?”
陈桑夏闷不做声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吃了两口,食不知味,索性将自己这几天做好的决定说出:“大哥,我想退役了。”
陈景衔好像不那么意外,只是问:“为什么?”
陈桑夏给了他一个头顶,闷声道:“我想回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给我当船夫吗?”
陈桑夏一梗,什么感动都瞬间灰飞烟灭了,想反驳,可想想自己好像确实不会别的,只好不情不愿地说:“……用船员称呼时尚点吧?”
“当了那么多年的海军,回来给我当船员,出息。”陈景衔都没理她,继续用饭。
陈桑夏很认真:“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个家,二哥已经没了,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少来这一套,莫迁在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帮到我什么。”
“……”怎么说呢,陈家家主真的很难打得起感情牌。
陈桑夏无语极了,能怪外界总说他是一条毒蛇,确实,笑眯眯地咬人,毒死了。
她说不下去了,低头吃饭,头顶突然一重,她愣了一下,陈景衔从对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守着这个家,就是为了让你们都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你们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才是本末倒置。”
陈桑夏怔了怔,心头霎时间滚烫。
他确实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她想当海军还是陈莫迁想当心理医生,他都是无条件支持。
相反,这些年家里有什么事,他却很少对他们说,上次二叔和三叔“造反”,还是管家偷偷告诉她和陈莫迁,否则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又要等他把平息事情后,再在一个无事发生的午后,当做闲聊般地对他们提起。
都说他是陈家的大家长,但其实也只比他们大两三岁而已。
梦想,大家族里谈梦想,很不切实际,可他就是做到了让他们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毫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性格,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大哥,你和爷爷真像。”
总是选择一个人撑起所有。
陈景衔只是弯唇,收回手。
“不过大哥,你快点给我找个大嫂吧,实在遇不到你喜欢的,就找个喜欢你的也好啊。”昨晚她回来都三点半了他还知道,多半是操持完二哥的头七后又开始工作,要是有个人陪在他身边,起码会提醒他早点休息。
说到这里,陈桑夏就想起那个黎雨,有些低落:“昨晚我在陵园遇到一个喜欢二哥的女人,听守陵人说特意从外省来的,去了两次,那么痴心,二哥离开,除了我们自己家人,最难过的就是她吧,也不知道二哥知不知道她喜欢他。”
陈景衔只是听着。
“对了,还有这个。”陈桑夏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陈景衔看了一眼,顿住:“硬币?”
“在二哥墓碑边捡到的,现在的人带现金出门都很少了,居然还有硬币,也不知道是谁落下的?”
陈景衔拿起那枚硬币,在手指间反复看了看,硬币本身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他眸子一眯:“你刚才说,那个女人去了两次陵园?”
“对。”陈桑夏想了想,“守陵人说,第一次是两个人一起去,第二次是她一个人,恰好遇到我,我们聊了几句,她自称是二哥治过的病人。”
手指一放,硬币落回手心里,张开手指,是花纹。
陈景衔侧头对管家吩咐:“去把陵园的监控调来。”
……
房门被敲响时,鸢也刚好从浴室出来,顿了顿,打开门。
“少夫人,”黎雪恭敬地道,“早餐已经准备好,您要到外面用,还是送到房间里?”
“送进来吧。”鸢也估计尉迟现在也不想看到她。
“好的,我们午后就回晋城,也请少夫人早做准备。”
虽然知道跟她说这些没什么用,但鸢也还是忍不住讽刺一句:“做什么准备?趁着现在还没有被关进尉公馆,多呼吸几口外面的空气?”
黎雪接不上话,只好微微弯了下腰,转身离开去把她的早餐送来。
鸢也眉心紧拧——不行,回到晋城,就完全是尉迟说了算,到时候无论是她想逃,还是别人想救她,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她要拖延时间,起码拖过今天,哪怕她大表哥和桑夏没有去陵园没有看到硬币,守陵人每天打扫的时候总会看到,现在只能赌一把守陵人会把这个蹊跷上报。
但尉迟决定好的事情,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改变注意?
她早上太冲动了,把话都说了出来,一定引起了他的警惕,他会把她看得更严,她现在要是再表现得太像故意拖延时间,他更会警觉。
该怎么办?
该怎么做?
鸢也一边想一边在房里踱步,走到窗边,看到远处一栋挂着一块巨大的红底白字的招牌的建筑,眸光一闪。
黎雪送来了早餐,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答。
她奇怪,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
这是一间套房,套房外有看守的人,鸢也不可能离开,一定在卧室里,可是在的话,为什么没有反应?
房门没有关紧,黎雪推门而入,目光快速往四下一扫,看到坐在床边地毯上的鸢也,她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艰难地喘气。
“少夫人!”黎雪立即放下早餐,快步过去扶住她,“您怎么了?”
“……疼。”鸢也咬着下唇,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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