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蕖和许沐蕊拿着请帖去请了御医过来,然而结果就像是许沐晴预想的那样,御医认真仔细地检查了许亦勇身上的伤以后,连连无奈地摇了摇头。
“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你们另请高明吧。”
许沐蕊听多了这样的话,然而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免不住一阵沉痛的失落和痛苦。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御医,我爹再也醒不过来,手筋和脚筋再也接不上了吗?”她眼眶通红,颤抖着声音地问道。
“除了神医府那位,别人没有办法。可是那位神医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他又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地过来给侯爷治病呢?侯夫人,许小姐,侯爷他这是咎由自取,你们好好照顾他吧,他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同样的,他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御医都没有收他们的诊金,摇了摇头离开了。
许沐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来,“娘,我要拿刀架在那个老头子的脖子上,他要是没有把我爹救醒,我就杀了他。唐维卿那个冷血冷情的混蛋,既然他医术炉火纯青,不治病救人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蕊儿,你别冲动,你爹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你拿刀架在神医脖子上有什么用,人家一把毒药撒过来,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就毁了,到时候你怎么办?你爹这样就这样吧,想办法写封信,让你哥回来,想办法先继承了这侯爵之位再说。”
李芙蕖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爵位被三房的人抢走了,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娘,就快要到秋闱考试了,你别让我哥分心了,让他专心致志地备考吧,希望我哥能够争气一些,能够中举人或者进士,到时候我们家就有希望了。”
许沐蕊牙齿咬着嘴唇,剧烈的疼痛感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娘,这段时间我们还要要多讨好大房那边,你想办法这样做,让大伯全心全意地护着我们,别被三叔抢走了候府的一切。”
李芙蕖听了女儿给她出的计谋以后,将信将疑,“这样能行吗?”
以前老夫人不是没想着这样做过,但是杨瑶光把将军府围得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许沐蕊眼睛里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不信大伯母她真的能时刻警醒。以前祖母不怀好意,她自然会小心谨慎,可是祖母已经昏迷了很久了,她现在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舒坦,娘你只需要找机会,就一定能找到。”
她顿了一下,阴测测地冷笑起来,“只需要成一次,事情就不受大伯母控制了,看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甜蜜吗?”
李芙蕖被女儿说得心动了,“那我找机会试试。”
许沐蕊脸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即将要来临一样,看来她也是要找个靠山了。
东宫,萧霖烨办事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萧冽和皇后的事情究竟是谁泄露给太后那边就查出结果来了。
赫然是淑宁宫里的那位,淑妃娘娘。
徐婕妤鞋底被人涂上了一层油的事情还没有查出究竟是谁陷害的,然而她身边伺候的那两个大宫女却偷偷地去见了淑妃一趟,回来以后畏罪自杀了。
皇上得知这两件事情以后,爆发了雷霆之怒,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淑妃的宫殿里,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痛骂。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原来朕给皇后用药的事情是你告诉太后的,亏得朕以前还夸过你行事稳妥,心胸大度,把后宫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原来你竟然这么善妒。”
皇上直接将一杯冷透的茶水泼到了淑妃的脸上去,这番话说出来已经是十分严厉了,更别提泼脸这么侮辱的事情。
淑妃脑袋嗡的一下,直接被吓傻了,下意识地就解释道,“臣妾并没有和太后说过凤鸾宫里的任何事情,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诬陷了臣妾,请皇上明察啊。”
皇上看她哭着辩解的样子,心里更是失望,“朕原以为你真的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不会嫉妒皇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当面表现得很不错,背地里却恨不得让皇后快点去死。”
“你也别再喊着冤枉了,朕让人查到了你淑宁宫的人花了重金去跟李太医套话,还拿到了李太医煎药的药渣,不是你还有谁?你倒是厉害,不动声色地把皇后魅惑帝王的消息告诉太后,想要借着太后的手除掉皇后,你才是心肠最黑的那个人。”
萧冽满脸有寒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朕以前看错你了。”
淑妃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了下来,“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跟太后透露出半个字来,求皇上明察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萧冽对黄娉婷以外的女人没有任何的耐心,一向只是逢场作戏,这一刻他凉薄又无情地说道,“朕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还有,徐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没事,你说不是你害的,哪怕是你,朕也当做不是你。但是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差池,朕唯你是问,你给朕上点心。看在你这些年来一直替朕孝顺母后,念在你生了策儿的份上,朕饶了你这一回,你好自为之。”
至高无上的帝王宽大的衣袖拂在桌子上,所有的杯子和和茶壶,还有插着娇艳欲滴鲜花的瓷瓶,全部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淑妃跪在地上,膝盖都疼了,泪眼模糊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她胡乱地擦着眼泪,恨声说道,“朱雀,青翎,你们给本宫去查一下,究竟是谁在陷害本宫。”
皇后的事情她是查到了是萧冽用香料和药强迫的,但她没有跟太后提及半分,为什么要将这一切都推到她的头上来。
还有徐婕妤差点小产的事情,是她的错吗?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是太后想要除掉许沐晴,她不过是帮凶,是执行的刽子手罢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解释,正在气头上的皇上是不会听她的话的,在萧冽的心里,只有皇后是唯一爱过的女人,其他的不过是他发泄渴望的工具,是他绵延子嗣的工具罢了。
这个认知让淑妃感到痛苦和绝望,也让她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嫉妒。
为什么偏偏是黄娉婷那个女人,她跟皇上之前,早就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了,那个女人是残花败柳,根本不是清白之身了,为什么皇上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都不肯将心分到别的女人身上,她好恨。
还有上次,太后为什么不下手狠一点,还要跟黄娉婷废话,要是没有说的那几句废话,掌刑嬷嬷早就把那个贱人给打死了,皇上哪怕再心痛再不舍,还能抱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吗?
太后那个老妖婆年纪大了,整个人也变得啰嗦而没用,不然那个祸水一样的女人早就彻底地消失了。
淑妃这一刻,哪怕心里有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她也不能对凤鸾宫里的那位做什么,别提什么陷害下毒了。
而萧冽在回到紫宸殿以后,依然怒火难消,他对淑妃失望至极,也不禁在心里怀疑,萧霖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如玉,只醉心于风景和山水之中,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龙一,进来。”
皇上紧抿着嘴唇,猜忌直接在脑海里形成,那种怀疑他根本控制不住,直接把黄金甲死士里面最厉害的那一个叫了出来。
“你去查一下,睿王那里有没有射箭很厉害的死士,尤其是箭弩。”
龙一领了命令很快就退下去了。
皇上脸上布满了冰冷的寒霜,他想到今天下朝以后,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听到躲在假山后面的太监的对话。
人家说淑妃虽然出身不是很显赫,倒是挺会教导睿王殿下的,一身清贵的气质,作诗很好,画画也是一绝,就连睿王舞剑和射箭看起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根本不是那些花架子。
两个太监无意之间的对话,让皇上不由得起了疑心,毕竟许奕融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他让人去查了,除了射箭手站立的地方以外,他们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说明射箭手眼力很好,轻功很好,准头也很好。
还有另一种可能,射箭手背后的主子很有本事,将所有可能留下的证据都抹去了,才会查不到。
越是这样,越说明想要许奕融性命的人手段很厉害,心机也很深沉。
身为黄金甲死士的龙一领了命令就退下去了。
皇上眼底有着凛冽的杀意,他忽然蘸了墨水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烨字,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娉婷,你别恨朕。
既然烨儿不是朕的儿子,朕就绝对不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还让他抢走朕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很抱歉,江山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萧霖烨既然是萧落的儿子,那就到九泉之下去陪着萧落,也算尽了他的孝心了。
娉婷,如果你实在喜欢儿子,我们再生一个,朕保准把我们的儿子捧在掌心里宠着。
想到接下来的选秀,萧冽的杀意更是强烈地升了起来,就让萧霖烨死得不那么痛苦吧。
烨儿,不要怪父皇,既然你不是朕的儿子,朕也没有必要在感情上对你付出,你会理解朕的对不对?
萧霖烨对于萧冽起的杀心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因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他毫不在意。
所以,在萧冽把他叫到跟前,他一如既往地淡定和顺从。
“烨儿,后天就是选秀了,朕给你定的太子妃是宁国侯的嫡次女刘诗桐,朕再确认一遍,你没有意见吧?”
萧霖烨平静地说道,“儿臣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父皇让儿臣娶谁,儿臣就娶谁,绝无怨言。”
“那你就没有爱慕的姑娘吗?朕也想你娶个喜欢的,到时候夫妻琴瑟和鸣,日子过得温馨又甜蜜,不是比娶个看不顺眼的回去更好些吗?父皇想让你过得幸福的。”
萧霖烨忽然面露痛苦,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惨白得跟纸一样,他不停地咳着,只好拿着洁白的帕子捂着嘴,没过一会,帕子上赫然多了暗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萧冽一向威严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担忧来,“你这身体怎么调养了这么久都没好,烨儿,你这样朕真的很担心。”
“儿臣是娘胎里带来的毒,还有心疾每个月都会发作,也不知道宁国侯府那边,愿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父皇,儿臣的身体状况,不敢对未来的妻子有任何的要求,只要那个姑娘愿意真心实意地跟着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萧冽看着眼前的嫡子的自嘲和忧伤,心里不由得一阵阵惋惜,要是烨儿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忍了。
“你别妄自菲薄,你贵为太子,不管是谁嫁给你,都是她的幸运,敢不嫁给你,朕将他们抄家灭族了。”
萧霖烨自嘲地笑了,“多谢父皇愿意替儿臣做主。”
“孤看到你好像挺喜欢许沐晴的,不过她退过婚,要是你实在喜欢她,朕把她赐婚给你做侧妃,也不算委屈了她,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皇上的试探,萧霖烨直接没有兴趣地摆了摆手,“父皇,许沐晴就算了,她那个火爆的脾气,儿臣可受不了,还是让她找个脾气很好的,温柔体贴的男人嫁了吧。”
“儿臣喜欢她,是因为母后喜欢她热烈火辣的性格,觉得她有活力有朝气,儿臣爱屋及乌,自然也是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喜爱的,毕竟母后没有女儿,许沐晴长得又漂亮,嘴巴又甜,每次都能逗得母后很开心,物以稀为贵啊。”
萧霖烨神色坦然,没有看出有任何虚假的样子来,皇上放心了很多。
“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你。那你太子妃的人选就定下刘诗桐了。”
“儿臣谢父皇做主。”萧霖烨听起来很是真诚地谢恩。
“你成家了,尽快有个孩子,你母后也就放心了。对了,许将军遇刺受伤,你一会代替朕去探望,就说朕期待许将军早日康复。”
萧冽就像是个慈父一样,和颜悦色地嘱咐道。
“儿臣遵旨。”
萧霖烨离开了,没过多久,龙一就打探好了消息回来。
“骑兵皇上,睿王殿下那里的确有几个箭术很厉害的死士,不仅能在暗夜里射箭,就连蒙面射箭都能百步穿杨,着实厉害。”
萧冽听完属下的汇报,心情更加糟糕透顶。
竟然是萧霖策,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觊觎他身下的这张龙椅,绞尽脑汁地将他这个皇帝拉下来吗?
想到这里,萧冽的心情越加地不好了,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防备这些儿子们,分散他们手里的权力,不让他们威胁到他的地位。
萧霖烨挑选了好几样补身体的珍贵药材以后,直接带着随从,光明正大地去了将军府。
“孤奉了父皇的命令来探望将军,不知道将军的伤好些了没,什么时候能恢复,到时候还要带兵操练,替父皇训练出所向披靡的梁国大军来。”
许奕融受宠若惊,挣扎着要起来给萧霖烨请安,被年轻俊逸又尊贵的太子给拦住了。
“许将军不必讲究虚礼,只管把身体养好。”
许奕融感动地说道,“劳烦太子转告皇上,微臣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再调养十天半个月就又能生龙活虎了,到时候微臣还会效力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霖烨又跟许奕融说了一会话,环顾了四周,也没看到许沐晴的身影,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思念来,在心里埋怨道,这丫头该不会是知道他来了,故意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他吧?
他跟她告白也没多么热烈啊,难道他对她的爱慕就那么可怕,让她把他视为洪水猛兽,都不敢来见他了吗?
见不到许沐晴,萧霖烨觉得待在将军府里也没有任何意思,他起身跟许奕融说道,“那孤就不打扰许将军养伤了,孤在这里祝愿将军早日康复,先告辞了。”
“夫人,你送太子殿下。”许奕融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他也没有做虚无的挽留,直接把杨瑶光去送最尊贵的客人了。
萧霖烨急忙拒绝了,“夫人不必这么客气,孤认得出去的路,你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将军吧。”
杨瑶光三番两次要送萧霖烨离开,还是被他拒绝了,她只好送到了这个小院的门口,让萧霖烨自己离开了。
威远将军府的花园很大,景致优雅静谧,流水淙淙,鸟语花香,还有涓涓细流,宛若世外桃源一样让人沉醉。
萧霖烨慢悠悠地走着,心里仍然怀着一丝期待,想要见许沐晴一面。
然而,有时候,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人所期待的发展方向那样走。
李芙蕖和许沐蕊从沐恩候府那边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萧霖烨带着随从在一株粉红色的山茶花面前出神,俊逸清贵的男人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眼神温柔似水,嘴角也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许沐蕊的心控制不住,再次剧烈地狂跳了起来,她满脸绯红,眼睛里有着强烈的爱慕在涌动着,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那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
“娘,你先带着丫鬟回去,我看到太子殿下了,我要去和他说几句话,你回去吧。”
哪怕上次太子殿下拒绝了她,但是许沐蕊仍然不死心,尤其是在她爹昏迷不醒,可能这辈子再也醒不来的时候,她更是想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眼前的萧霖烨就是如此,虽然传说他身体很虚弱,还有心疾,可能以后会子嗣艰难,但是她不在乎,只要她能成为太子侧妃或者正妃,太医院那么多的御医,总有办法帮他将身体调养好,生十几个孩子很难,但是如果只是生三五个孩子,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沐蕊,你该不会是想要对太子殿下施展美人计吧?娘觉得你不要冒险最好,万一太子要是不喜欢你,你的脸要往哪里搁?听娘的话,到时候让你大伯想办法帮你寻找门当户对的婚事,你别想着攀高枝了,宫里哪里是那么好进的。”
李芙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泼冷水,直接就把许沐蕊给弄生气了。
“娘,你能不泼我冷水吗?你以为我想啊,要是我爹是当朝丞相,是一品大员,我用得着这样吗?尤其我爹现在半死不活的,还有谁能对我的婚事做主?我不试着把握住幸福,我这辈子就真的毁了。你别拦着我,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许沐蕊眼睛里有着狂热的光芒,看着萧霖烨就像是在看一块无比香甜的肥肉,“娘,要是太子愿意纳我为侧妃,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比现在好过多了,你让我试一试。”
李芙蕖被女儿说得心动了,现在候府的局势那么严峻,她也指望不上自己的丈夫了,自然也想让女儿嫁到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去,至少这样三房的人不敢欺负她们。
“那娘就不拦着你们了,蕊儿,你一定要争气一点,争取成功。”
许沐蕊在让她娘离开以后,又让她的丫鬟在原地等着,她脸色绯红,鼓起勇气朝着萧霖烨走去。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脆生生,带着点温柔甜美的声音在萧霖烨的身后响了起来。
萧霖烨有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在听清楚那个声音并不是许沐晴以后,那抹笑意瞬间消失,他的脸色冷淡得可以,转过身来。
许沐蕊脊背挺得趣÷阁直,侧着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戴着流苏珍珠耳坠,微微晃动着,别有一番风情。
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很久以后才练出来的自己最美的样子,她心里也升起了强烈的期待,想让太子对她怦然心动,直接被她的美貌所迷倒,哪怕做不了太子妃,当个侧妃也是很好的,至少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萧霖烨语气冷淡又带着点嫌弃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候府那边的姑娘跟许沐晴关系不是很差吗?这女人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臣女担心伯父的伤情,每天都要过来探望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太子殿下,臣女既惊喜又意外。”
许沐蕊看到萧霖烨一直都没让她起身,微微弯曲的膝盖有些难受,不由得抬起头来,眼睛里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殿下,臣女能起身了吗?”
萧霖烨漫不经心地挥着手说道,“那你起来吧。”
他心里更加失落了,没有遇到许沐晴也就算了,偏偏还遇上了她这个明显用心不良的堂姐,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写满了贪婪和欲望。
对这样的女人,萧霖烨是生不出半分好感的。
他带着凤一和凤二转身离开。
然而许沐蕊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单独和萧霖烨相处的机会,她又怎么舍得放过,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走过去。
“太子殿下请留步,臣女有要事请求。”
她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霖烨的面前,精心打扮过,也算是十分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祈求。
“臣女的父亲被人用狠毒的手段挑断了手筋脚筋,头部也被用坚硬的东西砸得重伤,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连半分清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听闻神医府的那位神医是太子殿下的叔祖父。臣女厚颜请殿下救家父一命,臣女一定会报答殿下的。”
许沐蕊泪光盈盈,楚楚可怜,气质柔弱得很。
这样的她的确很美,眼神清愁,眉心一蹙,若是寻常男人看到这样的美色,恐怕早就控制不住将美人搂在怀里安慰怜惜了。
只可惜,她遇见的是萧霖烨,一个对感情很是冷清,可以说是铁石心肠的男人,除了他心悦的姑娘,其他女人哪怕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估计他的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
萧霖烨讥讽地冷笑一声,“你是说传得沸沸扬扬的,沐恩候养了外室女,被人家的夫君找上门来打得半死这件事情吗?”
“梁国的律法规定,抢了别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被活活烧死的。你爹这是咎由自取啊,就算他没被打得半死,现在还活着的时候,恐怕也是会被关进大牢,和那个女人游街示众,被人扔臭鸡蛋,到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被烧死。”
久居高位的男人声音里布满了威严,“孤为什么要为这样得一个人去求神医?再说皇叔祖父他连宫里那些娘娘,连父皇生病了都不会出手,你爹是有多大的脸啊?值得孤去求神医吗?”
这女人莫不是以为她长得稍微有姿色一些,就能将天底下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吧?
许沐蕊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白皙精致的脸变得绯红,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含羞带怯的模样展露出来,她声音甜蜜又颤抖,豁出去了一般。
“太子殿下,求你救臣女的父亲,只要殿下肯出手相救,臣女愿意以身相许。”
她情意绵绵地朝着萧霖烨走去,想要对俊美又高贵的男人投怀送抱。
萧霖烨冷静地看着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嫌恶和鄙夷的样子来。
许沐蕊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样,胆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抱住萧霖烨精瘦有力的腰,她闭着眼,甜腻腻地说道,“臣女愿意做太子殿下的女人,替太子殿下做任何事情,请殿下救我爹一命。”
修长而白嫩的手眼看就要碰到萧霖烨的腰,他忽然抬起脚踹了过去,前一刻还怀着旖旎情思的许沐蕊,立刻发出了疼痛而惊恐的惨叫声,纤瘦,然而胸前却很有料的女人腾空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掌心里,手臂上都被擦破了很大块的皮,有鲜红的血渗透了出来。
“长得那么难看还想用美色来诱惑孤,也不找个镜子看看,还有啊,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差点熏得孤想吐了,别碰孤,孤担心晚上会做恶梦。”
萧霖烨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地转身离开。
许沐蕊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屈辱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如果说她之前柔弱地哭,是想在萧霖烨的面前展示她忧愁的美丽的那一面,那么现在她哭就是真的哭了。
她爱慕的男人竟然嫌弃她长得太难看,身上的味道太臭,就好像她被人狠狠地扇了两道响亮的耳光,许沐蕊屈辱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萧霖烨才走了没有几步路,就听到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里闹哄哄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沐蕊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哎呀,你的手都流血了。紫鸢,绿柳,你们还不快点扶着沐蕊姐姐送回候府那边去,从我的房间带一瓶最好的伤药过去给姐姐涂抹。”
萧霖烨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心咯噔一跳,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顺着许沐晴的方向看过去,露出了一个心虚又讨好的微笑来。
许沐晴脸上冷若冰霜,彻底把萧霖烨当成了空气,快步走到许沐蕊的面前,声音里全是责怪的意味,“沐蕊姐姐,你看你,走路怎么不小心一点,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了,幸亏没伤到脸,不然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可要怎么办哦。”
这番话听在许沐蕊的耳朵里,又是一番嘲讽的意味,她脸更是难堪羞愧得几乎要烧起来。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关心,你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许沐晴,你现在满意了,开心了?”
她最狼狈的一面,被最厌恶的人看到,以后恐怕她在许沐晴的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许沐蕊忍着疼痛爬起来,恨不得捂住脸,飞快地朝着候府的方向跑去了。
“紫鸢,绿柳,你们去看看她,把伤药带去给沐蕊姐姐。”许沐晴看着那位堂姐走远了,还不忘在身后嘱咐她的丫鬟。
萧霖烨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来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沐晴,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孤对她没有半分那种想法,你别生气了,她上来说想要以身相许,还试图占孤的便宜的时候,孤已经一脚将她给踢开了,并没有被她碰到,你信孤。”
眼前的女孩虽然眉眼带着笑,然而萧霖烨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由得害怕起来,怕她以后真的不会再理他了,躲他躲得远远的,以后都不愿意见他。
许沐晴仰起头,眼神很是坦然地说道,“太子说的是哪里话,臣女和你既没有婚约,又没有两情相悦,太子爱慕谁,想要纳谁做侧妃,想要娶谁当妻子,都是你说了算。太子不用跟臣女解释这些,这些事情和臣女没有半点关系。”
她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也不再像是平日里眉眼含笑的模样,更是让萧霖烨感到害怕。
“沐晴,你别跟孤说这种赌气的话,你明知道孤对你的心意,孤哪里想得到你那位姐姐竟然这么大胆,竟然厚颜无耻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霖烨带着点讨好地哄道,“好了你别生气了,你看除了你,孤对哪个姑娘动过心,你是孤心里唯一在乎的人。”
许沐晴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她看到许沐蕊要抱住萧霖烨的那一刻,心里泛酸得厉害,那一刻她甚至生出了强烈的冲动来,恨不得亲自冲上来将许沐蕊一把推开,再一盆水倒到她的头上去。
顺便告诉许沐蕊别做梦了,萧霖烨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看得上她的,别动歪心思了。
可是理智让她不得不硬生生地按捺住了,许沐晴用力地掐着大腿的位置,告诉自己,那是萧霖烨感情上的事情,和她无关。
她并不是萧霖烨的什么人,而且她也不想再和皇室的男人再有情感上的纠缠。
上一世她连累得父兄惨死,家破人亡,还搭上了她自己的性命,这一切就够了,没有必要再重来一次。
但是她心里酸得厉害,又像是有一根针扎在了血肉里,疼得很,难受得很,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后天就要选秀了,想必太子的婚事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太子就别来逗臣女开心了,你和臣女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臣女还要在这里预祝太子觅得如花美眷,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幸福美满一世。”
许沐晴说这番话,心里酸得更加厉害了,鼻尖也酸酸的,让她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她默默地提醒自己,许沐晴,感情这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最靠不住的,你别被什么破烂的情啊爱啊冲昏了头脑,上一世的悲剧难道你还没吸取教训吗?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再和皇室的男人走得很近。
萧霖烨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子里闪过的一抹心痛和黯然,他瞬间迸射出一丝惊喜来,带着点颤抖,带着不可置信地问道,“沐晴,你吃醋了是不是?你不喜欢孤和别的女人有亲密的举动,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对孤也那么冷淡,是不是?”
他不是单方面的爱慕,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顾忌着什么。
许沐晴心里一慌,立刻将她的心封闭保护得更好,“谁吃醋了?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胡乱说话的好,臣女心情好着呢,怎么可能会生气。”
萧霖烨看她死鸭子最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你否认也没关系,孤心里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就够了,孤有的是时间等你敞开心扉。”
许沐晴皱起了眉头,无奈地说道,“殿下你别闹了,你马上就是要大婚的人了,别再说这些暧昧不已的话,对未来的太子妃不公平。”
不等萧霖烨继续说话,她急切地打断了他,“太子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臣女送殿下离开。”
萧霖烨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沐晴,你相信孤,孤想要娶的女人只有你,孤也不会做出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的。”
许沐晴心烦意乱,直接把萧霖烨给送了出去。
男人的承诺她不会相信的,哪怕萧霖烨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他还不是要娶妻,而她不过是他有点兴趣的女人,犯不着她把一生都搭进去。
到了威远将军府门口,萧霖烨温柔地对她笑了笑,“你回去,什么都不要想,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许沐晴看着萧霖烨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就走得很远了,她心里烦乱得不行,正准备转身进去,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沐晴。”
原来是萧霖策站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还被他当场抓个正着一样。
平心而论,她是真的很不想看到萧霖策,更不想跟萧霖策打交道,可是人家已经从背后喊住她的名字了,哪怕她再不情愿,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
她走上前去,微微屈膝,双手放在腰的右侧,礼数周全地打招呼道,“睿王殿下。”
“沐晴,你爱上太子了,你们两情相悦,想要喜结连理。”
萧霖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的,他很愤怒,心也很痛,就像是有野兽在狂躁地撕扯着,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去破坏。
许沐晴没有任何的心虚和不自然,她语气坦然又肯定地说道,“没有的事情,太子很快就会有太子妃,臣女却没有任何要嫁人的心思,睿王殿下这么紧张做什么?”
“本王在旁边看得很清楚,你们绝对不是那种清白的关系。沐晴,你说过不会嫁给太子的,你可不能食言,否则,本王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