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席迅速起身赶了过去,“怎么了?还有两个冰激凌呢?”
时轶往地上一指,“在这呢。”
他低头找了又找,还是没发现,只好又问,“哪?”
“小兜肚子里呢。”她紧着音,都快把钢牙给咬碎了。
顾席这才注意到小兜的狗嘴边尽是奶黄色的冰激凌残渣。
不由愣了愣,“狗能吃冰激凌吗?”
时轶抹把脸,短短吁口气,“能吃一点点,但要是吃多了会刺激到它的肠胃,这样就容易生病。”
“那它是怎么吃到的?”缓过神的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我,”阮渊抓着两根书包带子,嗫喏发声,“我手里的冰激凌不小心掉下去了一块,看见小兜很喜欢吃,就都给它了。”
“你还好意思说?!”时轶现在看着这小人就来气,于是果断转头面向顾席,“我本来两只手各拿一个的,结果这小子二话不说就从我手里又拿走了一个喂了小兜。”
“啊……”顾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因为他从来就没做过和事佬。
“阮渊我就问你知错了没?”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决定冷静下来。
阮渊的小脸绷起来,“你没教过我这些。”
时轶差点倒过气,“什么意思?!就算你不知道狗不能吃太多冰激凌,但也总该知道凡事都要适度吧!别说你还敢不经过我允许就拿了第二个冰激凌!”
阮渊的腮颊微哆,但语气还是很执拗,“以前你也是这么拿我东西的,而且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是错的。”
四周吃瓜群众的目光一下子变了。
他们原本觉得只是这个小孩调皮,但现在开始觉得是这大人的问题了。
时轶张着嘴,愣是哑了半天。
以前?靠,以前关她什么事!
“以前是以前,但现在我告诉你这是错的,所以你知错了吗?”她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于是直接下达最后警告。
阮渊不说话,只是摇头。
顾席努力想要打个圆场,“时轶,你还是带小渊回去慢慢教育吧。”
“慢慢教育个屁!”她抓住他手腕往外走,“这小孩子就是不能惯!”
妈的,都是什么态度!
就算以前原身对他再怎么不好,但她现在也给了他两次认错的机会。
而在她这里,向来没有什么事不过三的说法,过到二,一切就可以gaover了。
再说了,这都上初中的人了,有的理阮渊还不懂吗?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拿以前的事来气她的!
毕竟人都有善恶面。
她小时候也没少给父母找过麻烦。
所以她对此是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该下狠手教育的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玻璃门渐渐合上,几丝空调冷风倾泻而出,让门口的人热得皱了皱眉。
时轶牵着小兜和顾席离开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店内,人言啧啧。
阮渊矗立在原地,松了自己的两条书包带子,恹下眼皮,唇面轻轻地敛着。
看着就像条被抛弃的可怜猫崽。
“小朋友,未经大人允许就拿大人的东西,这个行为的确是不太好的哦。”有个年轻阿姨好心过来,想要将他带到自己桌上。
却被他拒绝了,“谢谢阿姨,但是我要在这等哥哥回来。”
“你哥哥那脾气真是太大了,明明她自己也有问题,哪能都怪你呢。”
阮渊羽睫微扇,喉咙深处隐隐带哽,“不能怪哥哥,是我刚刚脑子糊涂了才气着了她,其实她最近对我已经好多了。”
“唉。”年轻阿姨更心疼这个小孩了。
她已经猜到,这小孩子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没少被他哥哥欺负。
所以日积月累,刚刚才一次性爆发了。
说到底,错真的不在他。
倒是那个做哥哥的,心可真是够狠的!
外面的天空逐渐变黑,几颗小星星开始跃上树梢。
阮渊的身边,人群都换了一波又一波。
数小时前的风波,此时已是彻底平息下去。
而取而代之它的,是不少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就连大人皮肤里的褶皱,刻的都是幸福。
于是他低下头,一张清寡漠然的脸倒映在了光洁的大理石砖上。
“小弟弟,要不我让个哥哥送你回去吧,虽然我现在能送你点吃的,但晚了也不能提供给你住的地方呀。”柜台的女服务员终于看不下去,前倾了身子叫他。
阮渊偏头过去,默了默忽然道,“姐姐,你能给我找把小凳子吗?”
“可以的。”她没多问,直接就从员工室里拿了个出来。
他接过去,浅笑一下,“谢谢姐姐。”
然后走出门,选了个两米开外的位置坐了下来。
知了还在没命地叫着,似乎是想早点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