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飞锤疾如流星,一闪之下即来到林冲背后,眼看就要砸到他后心上,傅玉心中不禁欢呼一声,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像一盆冷水兜头将他浇醒了过来。?■?中文?网 ?只见林冲在那飞锤临体的一刹那,仿佛变戏法似的将丈八蛇矛横在了飞锤的前面,不偏不倚正好将那飞锤拦了下来,只听得“铮”地一声,飞锤与蛇矛狠狠地撞在一起,似乎擦出了一窜火花。
林冲倏地转过身子,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定在了傅玉的身上,盯得傅玉没来由后背一阵冷汗涌出。林冲不待那飞锤落地,用蛇矛将之一拨,大喊一声道:“还给你吧!”那飞锤顿时改变了方向,闪电般向着傅玉面门砸来。
傅玉一见自己的武器朝着自己飞来,心中早已慌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闪避,眼看那飞锤就要砸到他面门之上,林冲这一拨力道何等之大,若是打实了,傅玉焉有命在?云天彪一看形势不对,当即一挥手中的偃月钢刀,堪堪将那飞锤拦了下来。傅玉此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再不敢逞强,趁此机会溜到众军后面躲了起来,林冲刚才充满杀气的眼光依然令他心有余悸。
公孙胜在高阜处看到己军与官军陷入了胶着状态,当即踏罡步斗,再次施展那布雾的法术,那大雾从地而起,顿时将官军与梁山军马分割开来,形成泾渭分明的一道界限,林冲知道这是公孙胜看到己军久攻不下,在暗示他撤退,他当即收整全军,趁着云天彪被大雾所困,不敢追击的空档,带领梁山人马撤出了战斗,返回己军营地。
林冲返回营地,点视众军将士,内中不见了白胜及他率领的一部兵力。说实话,林冲对白胜这个人是不大看得起的,恐怕梁山上上下下也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在这个以义气为先的江湖好汉组成的山寨里,白胜从出卖晁盖等人的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不义的烙印。?中★★?文网.ww. ?但在这个决定梁山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林冲却不能将对他的这种鄙视形于颜色,他命刘唐和强大力各率一对兵马前去寻找白胜等人的下落。
原来白胜的这支兵马,在乱战之中被一百余名官军给围住了,白胜是个没有什么能耐的人,在公孙胜第二次施法的时候,未能带领他的这支部队摆脱官军的围堵,与林冲的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络,很快被淹没在官军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白胜本人也被一名官兵搠倒在地,生擒活捉去了。
云天彪听手来人来报,捉拿了贼军的一员头目,心中大喜,他当即命人将贼军头目押到他的中军大帐,准备好好审问一番。
不一时,白胜带到。云天彪抬眼打量那白胜一眼,不由乐了,冲傅玉三人戏谑道:“你看这厮贼眉鼠目,相貌猥琐,哪里像是一条好汉,可见梁山真的无人了,竟用这等样人做将领,焉有不败之理!”傅玉三人看那白胜相貌实在不能令他们恭维,也都从旁附和。
云天彪对白胜讥讽一番后,蓦地换了一副嘴脸,板正了脸色,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语气之中充满威严地问道:“你这厮姓甚名谁,在梁山但任何职,将来,可免你一死。”
白胜起初还待蒙混过关,但一看到云天彪那双杀气凛凛的眼睛,想起黄泥岗案后在监牢里吃的苦头,顿时心慌意乱,脱口而出道:“小的名叫白胜,现在山寨做一名头领,此次随林头领出征,任走报机密步军头领,不想被贵军捉住。八?一??●.ww. ▼”
云天彪看到白胜被他一番恐吓就招出了真相,心中大为鄙夷道:“这厮真是一个软蛋,倒是白费了我为他准备的逼供手段。”考虑到白胜还有用处,云天彪不得不按捺住将其拉出去斩来报的冲动,继续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既是梁山上的一员头领,对于梁山的设防情况应该有详细的了解喽,还不快快与我招来!”
白胜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刚才报出自己的姓名及职务倒还没什么,但梁山可是他们的大本营,山上更有众家兄弟的亲眷,若他将梁山的设防情况和留守兵力配备告知官军,那就等于彻底出卖了梁山,今后即使能够逃得性命,山上的兄弟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晁盖、吴用等人对他还不错,黄泥岗一事他出卖了晁盖等人,晁盖却不计前嫌,不惜花费大量钱财将他救出牢狱,并让他在山寨当一名头领,让他出卖梁上,他一时之间显然无法接受。
云天彪一直在观察白胜的表情,只见他脸色接连变换,眼光闪烁不定。云天彪老于世故,眼光何等犀利,早已明白白胜此时正在天人交战,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云天彪可没有耐心在这里等他想清楚,他觉得有必要帮助白胜作出决定,只听他声色俱厉道:“白胜啊白胜,我本待给你一条生路,好言问你,你这厮却是不识好歹,一味拖延,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呀!将这个刁钻奸滑之徒给我来下去,给我砍了!”
云天彪这番话听在白胜耳中,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将他震醒了过来,什么兄弟之情,什么结拜之义,我可顾不得了,还是先保全自己的小命要紧,晁盖哥哥你在天有灵千万不要责怪小弟啊,还有吴军师、林头领、阮氏三雄……对不住了。
想到这里,白胜不待卫士前来将他拖出去,当即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道:“大人饶命,小的愿意招认,小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请大人千万开恩啊!”一个人一旦决定做一个小人,他就会无师自通地学会该怎样做一个小人。
刘唐和强大力当然不知道白胜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变成了一个可耻的背叛者。二人各带一支人马在附近寻了大半夜,直到三更时分,依然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白胜的消息,二人只好收拾人马,回营向林冲复命。
林冲一看二人垂头丧气而回,就知道他们没有找到白胜等人,林冲安慰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回营休息,之后同吴用商议道:“白兄弟失踪这件事情很是蹊跷,若是被困在某处还好说,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再派人前去寻找总会找到;若是不幸失陷在官军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吴用听了林冲说的第二种可能,不禁联想到黄泥岗一事,白胜的老底不干净,他可是一清二楚,若是白胜被官军捉住,难保黄泥岗之事不会重演。想到这里,吴用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但这种事情又不好明着说出口,他只好采取一种迂回的路线,向林冲旁敲侧击道:“自与官军接战以来,我军虽然依仗一清法师的道术,小胜一阵,但云天彪那厮不愧是沙场宿将,深通兵法韬略,并未受到多大损失,我只怕他铤而走险,攻我山寨,我军就危险了。”
林冲胸有成竹道:“军师倒不必担忧这个,且不说我军山寨由施威四位头领凭高据险,守定四面进攻之道,只说阮氏三雄的水军,官军就过不了这一关。云天彪不进攻我军山寨倒还罢了,他若兵行此着,凭着阮氏三雄的五百水军,管教他片甲不返,全到泊子里喂鱼去。”林冲对阮氏三雄的水军信心十足。
林冲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吴用只能无奈地在心中暗暗叹气。林冲的信心并非没有道理,云天彪此次前来进攻梁山,并不曾带得水军前来,事实是景阳镇根本就没有水军,邓宗弼和辛从宗的情况也是一样,所以他才会认为阮氏三雄与官军水战可稳操胜券。但若是官军有内应呢?吴用没有将他的担忧说出来,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白胜叛变之前,妄加猜忌只会寒了众将士的心,令己军士气更加低落。
在林冲决定天亮后再派人前去寻找白胜下落的情况下,吴用只好带着满腹的担忧回到营帐之中,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中的猜测不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他心中的担忧逐渐加深。当初黄泥岗事后,吴用就对白胜为人极为鄙视,只因碍着晁盖面皮,才设计将他救出。
“晁盖哥哥向来是一个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铮铮铁汉,恐怕也是觉得自己等人连累了白胜才决定救他的,哎!如今晁盖哥哥不幸殒逝,梁山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要去投奔二龙山?”吴用心中反反复复思考这些问题,一夜不能成眠。
第二天天一亮,吴用就来到中军大帐,现林冲早已在那里了,看到林冲眼带血丝,一脸疲倦,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吴用心中一动道:“晁盖哥哥遭奸人暗算,溘然长逝,将梁山数千兄弟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林兄弟的肩上,林兄弟身负这千斤重担,也真是难为他了。”
林冲看到吴用来了,赶紧将他让到座上,并向他言道:“军师来得正好,今早我已派焦挺和鲍旭两位兄弟各带一部士卒再去寻找白头领,但愿能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