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弯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刘戎出门去看奴隶,边跟在她旁边耐心解释,“王爷说了,十八公子此番前来,遭了大罪,带来的东西和人都丢了不少,所以先让老奴带人来给公子遴选。”
不少?只是不少?这具身体带来的人和东西给程思城的兵抢杀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你们分光了。老娘穿来以后,连渣都没得捡到一星半点,结果就只换来一个排队的优先权?我靠,知道的,晓得这是王府在选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京大医院预约挂号呢!花这么多家当,就……只得了这一个vip?西南王可真会算计呐……别人都是坑爹,他是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刘戎想归想,心里门清,面子上倒没表现出不满,她挨个走到奴隶面前,一个个看过去。
哎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小模样都还长得挺好看的嘛!
刘戎发现这十个奴隶皆与苟胜不同,各个细皮嫩肉不说,年纪也都不大的样子。有些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有的稍大些,下巴处隐隐可见青涩的胡渣,这会儿也都给刮得贼亮,看起来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瞧着让人欢喜。
刘戎左看右看,人人都很漂亮、干净、整洁,就数队伍最末端那人,留着个半长不短的山羊胡须,鼻孔下还卷着两撇小八字胡,看着既猥琐,又邋遢。
刘戎半眯着死鱼眼,弯下腰抬脸看他,姿势扭曲得像只麻花,表情动作都甚为诡异。
那奴隶站在刘戎面前,目不斜视,鬓角流下一滴汗。
刘戎看到这人有一双吊梢三角眼,鼻梁虽高,鼻翼却无肉,下巴削尖,是个瓜子脸,明明不留胡子长得还是蛮耐看的……
“呵……”刘戎摸摸下巴,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管家之前在院子里跟他说过的话,在刘戎脑海中浮现出来,“今个儿选人,顺序已经定好了。你能不能留到七公子那儿,还得看你的造化……”
原来这家伙成心不想让排在刘七前面的人,选中他。
有阴谋……
不过刘戎不关心。
宅斗这种事……成天七大姑八大姨的,扯是拉非,哎哟,烦不烦啊?太没兴趣了。
刘戎最关心的是……这家伙好像……很、有、钱!
照理说,这批奴隶应该是犯了罪,坐过牢的犯人,又一路被人买卖到此,身体从上到下,不知道被人搜过多少回了,但这人身上居然还藏有钱?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手笔?这是多么有钱才能一路进贡,安全到此?土豪啊?还是贪官?
刘戎托着下巴,死盯住面前的山羊胡须,仿佛可以看出金元宝来。
管家在一旁不停地用手绢擦脸,仿佛这阳春三月里的天气,很热……
“十八公子,您……”
刘戎咳嗽两声,重新站直身子,装傻充愣地搓着手,挑眉问管家,“这些下人都是给我的?”
管家瞬间脸黑,手绢擦汗的动作更快了,“呃……也不全是,各房的少主、小姐,还有太太们,也是要选的。王爷只说了,让您‘先’选,不是‘全’选……”
管家说完,贼眉鼠眼地瞅了一瞬刘戎,又很快低下头颅,把腰弯得更低。
刘戎听得嘴角都快抽筋了,心里止不住冷笑,心道这老狐狸,吃回扣吃得买来的下人都缩水了,还说得此事好像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表面不敢得罪我嘛,话里话外又搬出王爷来压人。当真是大户门庭的管家,说话做事老道世故,想挑个错都难。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刘戎斜瞥一眼管家,指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十四岁少年,眯眼微笑,“这个不错,年纪小,好教。”
管家立即回应,“对,十八公子好想法。”
刘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状若花痴般地拍上旁边一个俊俏小伙子的肩膀,赞叹不已,“这个也不错啊……秀色可餐,看着就让人舒服!”
管家飚汗了,赶紧答复,“对对,十八公子好眼力。”
刘戎霎时间又抬高手臂,手指着后排的一个硬朗青年,表情惊喜万分,仿佛猛然发觉了此生最爱,大步流星就朝后排倒数第二个人走去,然后手腕忽地一斜,指向那青年旁边的山羊胡须,不经意道:
“算了,就选他吧。”
“对对对,十八公子好魄力。”管家点头哈腰,惯性奉承,临了一抬头,傻了。
那山羊胡的男人好像也傻了,张着大嘴,十分诧异地看着刘戎。
刘戎之前被谢瑜搞得心情很差,这会儿睡午觉又被吵醒,身上还有伤病,脾气大着呢,见他这副表情,心头那股邪火‘噌噌噌……’就上来了,额头爆出一坨青筋,凑近那人,气势汹汹贴面问:
“哦?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跟我吗?”完了,还挑衅地撇起嘴巴,吹了一把他的山羊胡须。
管家立即在旁边煽风点火,“十八公子要是不喜欢他,不如换一个吧?何必给自己添堵。”
刘戎看都没看管家一眼,瞪大眼珠子,直视面前大约比自己高3、4公分的男人,回管家道,“人太多了,各个看着都很不错,我实在没法选择,都想要!”
管家擦汗的手绢,这会儿恨不得擦掉一层皮,“这个……这个……全部都要……恐怕不大可能……”
“那就他吧,不换了。”
“……”管家这下彻底语塞了。
刘戎料想他忤逆了自己一次,不敢再得罪第二次,于是赶紧见好就收,朝他微笑地摆了摆手,“要是没什么事,您就先带他们去其他屋吧。免得待会儿其他哥哥姐姐们等烦了,怪罪到您头上,那多不好。”
管家竖着耳朵鞠躬听候,想走嘛,又不舍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偏偏刘戎就是装颠,完全不想领会他的意思,手指卷着那奴隶的山羊胡须,玩得不亦乐乎,像是极喜欢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