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筠伏在阴凉的地上,一股清风吹过,她听到范仁所说,一下子也是清醒了两分,暗道她有些过分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只是之前想到了家中父母的安危,一下子才冲昏了头脑。
范先生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而且如此要求下并未将她轰赶出去已经是好的了。
如今有如此高人答应去镖局中看一眼情况,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昭筠从地上起来,恭恭敬敬的冲范仁拜了一拜。
“先生先后两次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若有任何差遣,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金昭筠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枚令牌,放到了石桌之上。
“此令乃是万里镖局的金镖令,在整个诏州境内的镖局中人见到行事都可方便一二,您持此物去万里镖局也可畅通无阻。”
金昭筠说完见范仁没什么反应,就低下了头准备往外走。
“还请将那弹丸带走。”范仁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令牌就留下吧。”
金昭筠听到范仁的话后,赶忙取上了那颗焚火轰雷弹就往外走,生怕范仁让她将令牌也拿走。
等到她走到宅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又慢了下来。
她想了想,回身冲着范仁躬身连续拜了三次,然后就慢慢地走出了奇澜斋。
站在奇澜斋的大门外,金昭筠却又是跪了下来。
虽然范仁看不见,但她仍旧恭谨地叩了三下头后才离开,但金昭筠不知道的是,范仁站在院中听到门外的动静,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暗道善意还未曾用错了人。
离开的金昭筠思绪颇乱,低着头很快就走出了这条颇为僻静的街道,等到走回到了她之前问路的那个巷口前,她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
低头一看,从不怎么出汗的她,双手中竟然攥满了汗水。
她心中想到:爹爹,该做的事女儿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万里镖局的造化了。
金昭筠打算在回到客栈之后,吃斋念佛,祈祷家人平安,就此就先在这陵县住下了。
奇澜斋内,经此一事,范仁本来的一点困倦之意也是散的一干二净。
金昭筠上门的事也给他上了一课,看来这遮掩音容相貌也是一门学问,日后的警惕性也应高一点,而且学武练功之事要更加勤快些了。
收起了桌上的那枚令牌之后,他索性就伴着清风在院中演练起《探云蛟游手》来了。
这次他并未运功,只是倚着周身的气劲而打出。
一套《探云蛟游手》功毕,院内空气一震,虽未有龙吟声起,但却有一道微不可闻的蛟鸣之声一出即没。
这功夫施展完毕,范仁浑身也是畅快的很,他转而看向门口,宅门外有脚步之声响起,又是有人来访了。
此时宅门外,共修言与白景辉二人都身穿官服,一人身穿藏蓝长衣,另一人身穿棕黄长衣,两人都是戴护手,脚穿靴,腰跨刀,一个捕头和一个捕快站在一起,倒也是有些气势。
白玉则是在一旁站着,一直瞧着白景辉的这副行头笑得合不拢嘴。
白景辉要上前敲门,却听见院内似有声响,于是转身问向身后二人。
“院中好似有兽鸣之声响起,爹爹与师父可有听到?”
白玉与共修言对视一眼,两人便心中有数了。
他们俩谁都没听到,若是真有也怕是院中的那一位搞出来的动静了。
“敲门吧,阿辉。”白玉说道。
“好。”
砰砰砰!
砰砰砰!
这门刚敲没多久,范仁便来打开了宅门。
着眼一看,原来是白家父子与共捕头。
“原来是三位,白兄,阿辉,共捕头,请进哈哈。”
“范前辈。”
“范老前辈。”白景辉见他爹叫前辈,于是他也硬着头皮叫道。
“范前辈。”共捕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声前辈,上次收了范仁的金叶子他本就心虚,叫一声前辈讨个巧,总是没错的。
“玩笑了,玩笑了,诸位请进。”范仁引着三人便到院中坐了下来。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共修言说着将手上的两大捆药材和点心放到了桌上,他从感觉面前的这位范前辈有种熟悉的感觉。
按道理说,他这种人对于识人这种事上一般都不会记错,但是眼前就是想不起来。
“共捕头客气了。”
“前辈,老共这次可是下血本了,买了上好的枸杞与人参,还特地去东街王婆子那里买了秘制的绿豆糕才敢来的。”白玉打趣道。
“那我正好还有点饿,大家不如一起尝尝这绿豆糕可好。”范仁说道。
说起绿豆糕,他好像只在小时候吃过绿豆糕,后来没有特意去买,也有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白家父子与共修言三人在宴席上也没怎么吃饱,下午还跑了趟衙门,又赶来奇澜斋,肚子也有些饿,见范仁这么说,也连忙称是。
四人拿出绿豆糕,只闻一阵清香,一人拿起一块,树荫之下吹着小风,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氛围融洽。
几轮糕点下肚,石桌上都是解开的油纸与点心碎屑,当然还有范仁拿出的水壶与四个小碗。
“三位,过些时日范某有可能就要离开这陵县一段时日了。”范仁忽觉得这里的时光安逸,如今说出口却也有点不舍。
不过他先是得到了云挂山回天顶峰这个坐标,知道上面有可能有不凡之术。
后有金昭筠上门,万里镖局之事中还有丘弥山的信息,闭门造车不是道理,到底还是得出外探寻此间才是。
他接下来怕是要闭关练功一小段时日,出关之日,应该就是启程之时了。
范仁来陵县一段时日,倒也认识了些不少人与妖,离开之前,也要与他们告知一声才是。
况且,兰山之上仍有隐患,也要早日出门寻一个解决之法才好。
“啊?范前辈,要出远门了?”共修言惊讶道,他武功不行,本想着还望范仁心情好时,能教他个一招半式,如今看来,希望渺茫了。
“范老前辈,您要回山门了?”白景辉问道。
“范某无门无派,哪里又有山门可回。”范仁见阿辉如此问,怕不是认为他是从那座深山中出来的了。
“休得无礼。”白玉怕阿辉刚当上捕快就有些飘了,直接是给了其一个暴栗。
“敢问前辈,何时启程?”
“半月至一月之间,左右出入不会太大,也不知道我走之前,你等不等得上这青莲开了!”范仁说出去的承诺,他当然还是记得的。
如果要是离开奇澜斋,他第一惦记的就是屋内金蛋,第二惦记的就是这池中青莲了。
说来也怪,他多日未曾加水换水,这小池之内水位不降反升,池水清澈净洁,实属反常。
不过想来他往这池内也投了不少各色超凡之物,光是那池底埋的被雷淬过的紫僵骨架就不简单,有些有违常理的变化也是应该的。
池中青莲被这成分复杂的池水折腾许久,至今未死,倒也是皮实。
说来也巧,就在范仁想到那紫僵骨架的时候,池底土层之中所埋的那副骨架,两根骨头的关节对接之处竟然轻颤了一下。
如果此时范仁将那池底的土挖开,就会发现这副骨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拼成了人形,骨质不但没有衰败之象,反而色泽如同凝脂白玉一般,卖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