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尽的山脉脚下,一个人缓缓的走着,他走得太慢了,但又太快了,快的人眼睛都发生了错觉,就好像他缓缓的走,但周围的景物好像自己飞奔到他的脚下似的。
他身上明明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与冷漠,但偏偏又带着一种莫名的英气,这种英气配合着他腰间和背上的两把剑,看起来有些怪异,一个剑客,没人会带着两把剑,即使是使双剑的剑客,也只会两把剑统一挂在腰间或背在背上,因为这样方便同时拔剑,可以在第一时间同时送出致命的一击。但他却用了这么个不方便的背法,看起来矛盾之极,但却偏偏带有一股逼人的杀气,这人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矛盾。
前方,山脚一个滑落下来的巨岩上,正坐着一个青年,就仿佛和这片大地山林融为一体。
他太安静了,一身兽皮衣服的穿着就仿若奔下山林潜伏在此的猛兽,怀中抱着一把长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巨岩上,眼眸就仿若一柄利剑,正盯着迈着神奇步伐飞速走来的人。
那人身形模糊后清晰,清晰后又模糊,每一次都能朝前迈进几十米,在第三次清晰的现身后,便停在了兽皮青年七尺处!
他忽然问道:“独孤雄可在此?”
“你是谁?”青年冷冷道。
那人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苗天辉。”
青年道:“你找独孤雄有何事?”
苗天辉取下腰间的长剑,道:“受人所托,过来送一个物件!”
青年摇了摇头,淡淡道:“时至今曰,除了皇族还有谁能送我独孤家东西?你取下长剑,是否是想要我独孤宇的命?”
“独孤宇?”苗天辉眼睛一亮,但又随即隐去,冷冷道:“独孤家随风九剑威名远播,不知道我是否可以领教领教?”
独孤宇冷笑道:“很好!”
苗天辉微微一笑,脸上不再冰冷,沉声道:“你若是能在我这一剑活下来,那么我手中这把剑就是你的了!”说完,“锵”的一声,手中长剑已拔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照得透亮!
独孤宇眼睛微眯:“好剑!”
苗天辉道:“现在我的剑已出鞘,你手中的剑呢?”
“我剑也已经在手!”独孤宇缓缓拔出长剑,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剑,但他握在手中后,便仿佛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
“好,不愧是独孤雄的儿子!”剑光一闪,原先四射的光芒瞬间收于剑内,凝成实质的光剑闪电般刺向独孤宇。
一剑封喉,这一剑已经快到极致,绝对是致命的一剑!
可独孤宇并不担心,因为这一剑他可以挡,但下个瞬间,他表情变了,因为刺来的剑消失了,突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一柄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剑,谁又能知道它会出现在哪个角落?喉咙上,还是心脏上?
独孤宇的兽皮衣皮毛已被滴落的汗水淋湿!
下一个瞬间,独孤宇也出手了,一瞬间,九道剑影四散而出,接着变成九十一道,继而漫天剑影,成千上万的变化一瞬而过,漫天剑影已经合一,这已经是必杀一剑,独孤宇已然出了全力。
两柄剑已全力刺出,一柄变化莫测,一柄隐于无形!
生死就在这一剑之间,独孤宇眼神变得冰冷,从一开始他的剑就慢了一步,他无法找出苗天辉的剑,即使自己的剑变化得再灵动,但却全部打在空处,虽然自己的剑离对方的心脏只有半寸,但他知道,在刺破对方的心脏前,自己的喉咙便已经被对方给刺穿!
“结束了么?”独孤宇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独孤宇只觉自己剑尖一股巨力袭来,使自己的剑势有了偏差,虽然只是一两寸,但却改变了这生死的一剑,“嘭”的一声巨响,长剑已经刺入大地,漫天灰尘扬起,过了许久,灰尘才慢慢淡去,独孤宇和苗天辉的身旁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这一剑之威居然如此恐怖,要是刺在人的身上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独孤宇默然的看着地上的坑洞,手中的长剑现已打入地底,这一刻他忽觉失去了一切,交锋中长剑被打落,剑丢了,但人还在,这对于一个优秀的剑客来说,是一种耻辱。
苗天辉将剑复归于鞘内,天空便仿佛暗了几分。
独孤云双手紧握,道:“你为何不杀我?”
苗天辉沉吟了一下,接着将手中的剑向独孤云抛去!
独孤宇愕然的将长剑接于手中,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位中年人,不知道他到底何意?
苗天辉道:“你很不错,年纪轻轻便能在我全力的出手的情况下还能给我造成威胁,究竟是有多久没有这种危机感了?”说完,他抬头看着天空,眼睛微闭,似在思索,又好似在回忆!
“你为何要将此剑给我?”独孤宇不解的问。
苗天辉收回思绪,看着地下的坑洞,淡淡的说道:“你的剑已长埋于地下,恐怕是挖不出来了!”
独孤宇道:“但这是我的事情,似乎不是你送剑的理由吧!”
“宝剑赠英雄!这理由够不够?”苗天辉沉声道。
独孤宇手上青筋凸起,他不愿意接受这种机会,击落长剑再接赠剑,这是一种施舍,是一种侮辱。
独孤宇咬着牙!
苗天辉突然笑了,道:“你好像不愿意接受这把剑?但如果我说出这把剑真正的主人,我想你就不会再排斥了!”
“谁?”独孤宇疑惑道。
苗天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慢慢转身,凝视着山林,良久后沉声道:“你要在树上站多久,才肯出来见我这个多年的老友?”
话音刚落,树林中便有了回应,道:“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的警觉!”
一人慢慢从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飘下,英武的脸庞,穿着和独孤宇一般的兽皮衣,手握一柄银白长剑,落地时脚尖轻轻朝地上一点,人便已飘至独孤宇的身前。
苗天辉瞳孔微缩,沉声道:“独孤雄,好久不见!”
独孤雄长长吐了口气,道:“想不到我们还能在见面!”
“我们是否应该要感谢下皇族?没有这场动荡,我们可能永远守着家族,永远无法再见!”苗天辉淡淡说道,声音低沉而嘶哑。
像他们这种身份,不同地域的世家相互间一般不能轻易走动,世家中牵扯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各个地域的世家走得太近,那么便会造成一股动荡,一般一个顶级世家的族长实力便基本达到了这世界顶尖的存在,如果所有的世家全部汇集在一起,那么便会让另外两大势力神殿和皇族心惊胆战,坐立不安,这世界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世家的联手,即使是神殿和皇族联手也不行!
当然,神殿之上还有神明,但神明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过,所以说如果世家联手,那便是这世界第一大势力,没有之一。但世家之间并非铁板,彼此间矛盾重重,无法团结一致,也就是这样,原本强大无比的世家才屈居于三大势力末尾,被皇族种种打压。
所以,即使皇族得了魔兽这一强大的助力,也不敢直接攻打世家,而是选择采取离间的手段分离世家进而逐个击破。
而这次,皇族率先打破了这一微妙的平衡,才使得两大世家的族长再次聚首,只是对于这种相聚,对他们来说是喜还是忧,这根本就不言自明。
但灾祸已经发生,忧虑又有何用?
独孤雄看着独孤宇手中的长剑道:“好剑!宇儿还不感谢苗叔叔?败在他手上并不是耻辱。”
独孤宇点头,正欲道谢,苗天辉却抢道:“不,不用感谢,我说过,这把剑真正的主人不是我,所以说赠剑之人也不是我!”
“是谁?”独孤雄沉声道。他实在想不出,这世界能有谁能支使这位顶尖强者千里迢迢来送剑!
苗天辉微微一笑,道:“先别急着想知道,你先说说我们最后一别距今已有多少年了?”
独孤雄沉吟了一下,道:“二十二年!”
独孤宇恍然大悟,暗想:“怪不得自己不认识这人,原来父亲认识他时我还未出生!”
苗天辉大笑:“好!难的你还能记得如此清楚,”但没笑多久,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嘶哑,道:“不知这次变动,你家人是否都无恙?”
独孤雄淡然苦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苗兄你寻到此处,家里也是出了内鬼吧!”
“你夫人可安好?”苗天辉道。
独孤雄楞了一下,道:“无恙!”
“独孤兄真是好福气,即使遭此大难,还能保住家人平安,佩服!”
独孤雄、独孤宇默然,一时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良久,苗天辉道:“独孤兄,可否带我去你们居住的地方坐坐?”
独孤雄点头,道:“宇儿,在前面带路吧!”
莽莽密密的原始丛林中,魔兽横行,这本不应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此刻却有一栋小茅屋屹立在此,门前院子中一中年美妇和一稚嫩女孩正埋头裁剪缝补着衣物,还有一稚嫩的少年正挥汗如雨的练习着剑法,即使汗水已经将衣物侵湿,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忽然,少年停下手中的长剑,一脸警惕的看着丛林,但过一会儿便满脸欣喜的对着美妇喊道:“白姨,玉儿,宇哥回来了!”
美妇和女孩微笑的朝树林中看去,只见林中逐渐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归来的独孤宇。
少年收起长剑,欢快的朝独孤宇跑去,大声道:“宇哥,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独孤宇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朝着美妇行了一礼,道:“母亲,父亲带客人来了!”
美妇点了点头,牵起女孩的手站起身来,对着男孩道:“鸿飞,你先去清洗下,满身臭汗见客人有些失礼!”
“是!”小男孩急忙朝茅屋里跑去,不一会儿便跑将出来,身上便已换了一身衣物。
美妇的意思是让他洗澡,但他却只是擦拭了下身子便换了衣服,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客人,他很是好奇。
美妇微微一笑,便牵着女孩的小手,缓缓走到独孤宇身旁站立,静候着客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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