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忠一转身,看见了云中兽的尸体,‘咦’了一声,道:“我认得这人,是魔兽门弟子。”其时魔兽门人猖獗,在边关一带活动频繁,胡人势大,地方官也是无可奈何,严命部下不可妄自与其冲突。是以捕快往往见了这魔兽门人,也是绕道而去。
林九也是看见,道:“莫非这飞贼被这胡人追上,两人拼得两败俱伤”。这人脑筋倒是灵光,只是没有想到还有黄吉帮手。
王忠看着两具尸体,忽然道:“这尸体是燕子飞,那宝物岂不是在他身上?”这一句话点醒林九,林九道:“果然大有道理,王大哥真是精明。”王忠也自得意,道:“先翻一下这两人身上不就知道了”。林九俯下身子,一摸燕子飞身上,什么都没有,又翻了一下,触着一些血污,极是腥恶。皱了皱眉头道:“什么都没有”。王忠也伸手在云中兽的身上,鼓捣了一阵,仍是一无所获。两人大感失望,游目四顾,都是一个心思,这燕子飞身上的宝物,一定有第三人拿去了,这第三人会是谁呢?
黄吉见着两人神情,已知这二人猜到必有人出现,怕他看见自己,连忙低了头下去。只听见王忠忽地惊叫了一声,原来此时他已绕到石后,正好看见黄吉放在地上的木盒,此时双手拿着木盒,口中道:“这木盒里是什么东西?”林九闻声赶到,见到王忠满脸迷惑神色,说道:“打开不就知道了么。”
黄吉一听林九要王忠打开,怎能让蒙刚骨灰暴露荒野。心念一动,身子如飞直出,王忠眼前人影一晃,木盒已脱手而出,此时哪会想到这附近藏有人,而这‘幻影迷踪’又实在奇妙,一惊之下,要想紧住木盒,已是迟了,来人一夺下木盒,转身就跑。‘突’的一声,从这人身上掉下一个包袱,接着‘哗啦’一声,掉得满地都是珍珠玛瑙。
两人眼睛都绿了,这一生哪见过这么多珍奇宝物,黄吉只顾木盒,急切中忘了手中还有一个包袱,夺了木盒就跑,只听身后‘哗啦’一响,回头一看。只见王忠、林九正盯着地上的珠宝,要去收拾。摄于两个捕快,怎敢上前找死。当此情景之下,还是保住蒙刚骨灰要紧。
忽地听得一声,“放下木盒”。身边已多了两人,正是王忠、林九,二人久经办案之道,深明其中关键,此时一个上首,一个下首,早把黄吉困在当中,腰刀挥闪之处,去路全被封死。这二人见黄吉舍弃珍宝,只要木盒,自是想到这木盒之物更是重要,一想到这层道理,二人一同使出捕快手段,果然将黄吉围在死角。
王忠道:“放下盒子”。
黄吉怎肯放下,他对这蒙刚已生敬仰之心,此时宁死也不放下这手中木盒,可眼前这二人所站位置,真可谓是天衣无缝,这下要如何才能够脱出这包围之势。正在思想,只见林九眼望自己背后,叫了一声“总捕头,你来得正好”,这一声出其不意,王忠听得总捕头到来,做属下的岂能不加理睬,转身正要说话,哪里有年飞鹰的影子。微一错愕,忽然间心口一凉,一把腰刀从背心直灌进来。
转头看着来人,似是不敢相信,道:“为什么?”眼见这刀已是深入心脏,恍恍惚惚之中,说出这三个字已是断断续续,黄吉听到林九这一声“总捕头”,也是下意识往后一看,冷不防,林九已从自己身前疾冲而过,正自惊疑,只见林九手中腰刀往前一送,已照王忠透心而入,心下骇然。‘这两人同是公门中人,这林九为何要杀死王忠’这道理怎么也想不明白。
耳中听到林九一声冷笑:“若不是总捕头,我早死在你的手里,这儿又没有别人,若不杀你,怎泄我心头之恨。”一拔手中腰刀,一股鲜血狂涌而出,王忠身上带着一股血箭,‘轰’的倒了下去。林九手提腰刀,转过身子。黄吉正要开溜,只见他的腰刀上还有鲜血涔涔滴下,目露凶光。一时间竟是动不得半分,只觉得腿要软了下去。
心中道‘黄吉啊黄吉,你好没用处,往日的机灵到哪里去了’。这人越是心慌,就越是不能镇静,林九大喝一声,:“我本不想取你性命,可你把这一切都看见了,受死吧”。
此时打定主意,‘这地上这么多珍珠,还有这小子手上木盒,看样子更是珍贵无比,还要做这个受气的差使不成。杀了眼前这小子,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从此远走高飞,这些珠宝可是十世八世都享用不尽’。腰刀横掠,照着黄吉的脖子直砍过来。
这黄吉此时双腿发软,眼睁睁的看着腰刀砍过来,大惊失色,忽然间,林九突然停住,身子站立不住,左摇右晃,只觉手上奇痛,低头一看,臂膀肿得黑中发亮,陡然间明白过来,手指着燕子飞尸体,口中道了一声:“刀伤有毒。”腰刀从手中直滑地上,‘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黄吉本已是必死无疑,岂知奇变陡生,看着倒下的林九,身子如燕子飞一般乌黑,心中一阵酸楚。望着燕子飞尸体。心中暗道:‘燕大侠,你死后也救了我一命’。眼见着六人前后死亡,都是为了一个包袱,看着满地散开的珍珠玛瑙。只觉人性贪婪,终为自己欲念所累。脑中现出八个字‘黄白之物,害人匪浅’。
望着地上的四具尸首,摇了摇头,这么多的尸体,若是要全部埋好,得要费上多少工夫,紧了一下手中木盒,还是先把它交给吕母,完了心事。将木盒系在胸前,走近燕子飞,此时半身已是血肉模糊,想到林九死状,暗吸了一口气。不敢去触血流处,就扯住燕子飞双手,先将这尸体藏好。可这时双手发软,燕子飞身体极是沉重,怎能拖得动分毫。双手擦掉血污,看了一会儿,暗道‘燕大侠,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一定设法把你安葬好’。
当下扔下包袱,全身为之一松。山势渐行渐陡,迎面一个高大人影一闪而过,看了一眼黄吉,似是眼熟,脚下却没停留。黄吉只顾走路,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是什么人。
这人正是年飞鹰,因燕子飞盗窃一事,此事关系两国交邦,吕天德又催得紧,此人素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从不带随从。根据他以往的办案经验,燕子飞身携巨宝,必定不敢行走大路,是以独自一人前往这偏僻小路搜寻。他脚下行得甚快,犀利的双眼不住的四下张望。忽地双脚一停,看见了两具缠在一起的尸体,看得出是魔兽门弟子,微一迟疑,已从尸体旁掠过。平日就对这伙人极不顺眼,何况这又不是自己份内之事。
忽然间心中一惊,远远就看见了四具尸体,其中竟有两名捕快,身旁有一堆四散的珠宝。疾步走近,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两名捕快正是王忠与林九,二人怎么死在此地。翻看王忠尸体,背心处有一刀伤,刀口齐整,只有捕快腰刀才能做到。回身一看林九尸体,手脸皆是乌黑,知这是剧毒所致,心下惊疑,莫非王忠是林九所杀,但按理绝不可能。
身子一纵,在燕子飞与云中兽尸体旁停下,一眼看见单钩,这自是燕子飞成名兵器。只见燕子飞尸体也是一团乌黑,燕子飞在潜逃中遭遇云中兽。魔兽门弟子刀上抹毒,自己早有所闻,这定是燕子飞在与这伙人混战中,中了一刀,仍然奋力逃脱,这云中兽知毒已生效,自是不会放过他。果然中途毒发,只是云中兽受伤处是一匕首,却又不解,想是燕子飞负隅顽抗,两人同归于尽,那满地珠宝自是在争斗中散落在地。
那一刻王忠,林九正刚好赶到,一见满地珍宝,都想据为己有,林九出手杀了王忠,这林九必是事先翻动燕子飞的尸体,沾了毒血,也就跟着丧了性命,忽地想到适才少年,以及手中木盒。宁可舍弃满地珠宝,却只顾着木盒,里面究竟是什么,说不定这就是干系重大的宝物,早为这少年所获。一想到这儿,精神为之一振,适才虽是匆匆之中,但也知那少年是一个普通人,此时定未走远。
心念刚动,双腿已是飞快向前迈出,正在奔行之中,忽然见着四个捕快从右面行了过来。那四人已看见了他,一起施礼道:“总捕头”。年飞鹰停住双足,说道:“前面有几具尸体,你们设法运回去,地上的珠宝也带回去”。那四名捕快齐声答应。年飞鹰忽然又道:“那三名胡人的尸体就不用理会了”。此时匆匆说完,脚下毫不停留,照着黄吉消失的方向追赶上去。这四名捕快自然是唯他是从。当下已是走近尸体,认得正是王忠林九,都是大吃一惊。
年飞鹰身子好快,不一会儿已看见了一个紫衫人影,心中大喜,此时全力施展轻功,瞬间已到了黄吉的面前,黄吉正在奔走之中,不提防年飞鹰已突然逼近,心中已知不妙,正思要如何说话。年飞鹰已望着黄吉手中木盒,心中已明白了八九,这木盒定是燕子飞所盗之物。喝道:“好小子,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走,赶快放下”。双手疾伸,一手竟伸向黄吉,一手直抓木盒。
他已知道这少年不会武功,也就未下杀手,黄吉眼见年飞鹰双手甫落,身子一动,已从双手之中滑了出去,此时急急如漏网之鱼,直向前面溜出。年飞鹰心中已是十足把握,怎料黄吉突施这奇妙步法,这一出手竟是抓了个空。心中大惊,眼见黄吉身子如影子一般,也自有些诧异,一提丹田之气,发足向前疾追,可黄吉步法奇快,一时间又怎能追得上。眼看越追越远,暗自着急。
黄吉这一路疾奔,幻影迷踪虽然神妙,可他从未修习过内功,这一路跑了下来,甚耗体力,此时身子已是乏力。双眼四视,想看看周围是否有藏身之处。突然间撞在一人身上,只觉着处极软。一丝淡淡的蜜香钻进鼻孔,只听这人咤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声音又娇又脆,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婷婷玉立。宛如小家碧玉,扎着一双微翘的小辫。此时面上通红,双眼怒视着黄吉,双手紧抓着黄吉的手臂,黄吉见是一个女孩,大是惶恐道:“我...”。
此时害怕年飞鹰追近,心慌之下,说话也不清楚了,边上一个声音道:“蜜姐姐,这人可是一个大男孩,莫非这是老天爷有意安排。”这也是一个女孩,臻首娥眉,双瞳似水,一般娇小可爱,也是一样的装扮,可这个女孩女孩多了两个酒窝。此时有意取笑这个蜜姐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两边的酒窝随着一笑一动,煞是可爱,蜜姐姐怒视着这个女孩,拼命的说出了一个字:“你...”。
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云,不要与姐姐争吵,阿蜜,这少年也是无意,快些放了手吧,”叫阿蜜的女孩似乎很不情愿,狠狠一甩手,放开了黄吉的手。此时黄吉如获大赦,也不言语,调头就跑。忽然间人影一闪,胸前忽然一空,木盒凭空已给来人扯去。黄吉一惊之下,只见年飞鹰正要转身,急道:“把木盒还给我”。年飞鹰回转身子,冷声道:“若不是知你不会武功,早已死在我的掌下,这东西我要去还给失主”。
黄吉知他误会,忙道:“不是,这里面是蒙刚骨灰”。年飞鹰哼了一声,转身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