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哥!你就开方子吧!”钟小猫回身前所未有的镇定地说道。
“不急,这地方也不是治病地儿,一会儿学生该上学了,人多吵杂,咱们先回家,家里方便。”刘姥爷看向滕红缨说道,“小滕啊!麻烦你哄着呃……还没问小猫的哥哥叫什么?”
“?钟奎垣。”滕红缨说道,“家里人喜欢叫他小奎。”
“二十八宿之一。”姚致远道。
奎垣即奎宿。二十八宿之一,为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一宿,有星十六颗。因其形似胯而得名。古人多因其形亦似文字而认为它主文运和文章。
“那走吧!”刘姥爷道,话落率先出了房间。
“姥爷,妈,我就不过去了。”姚长海接着道,“我该去地里了。”
“行了,你忙你的,治病交给我们了。”刘淑英挥手道。
姚长海拍拍钟小猫的肩头道,“小猫放心有姥爷和致远在,你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嗯!”钟小猫重重的点头道。
滕红缨哄着钟奎垣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回了家,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后来才知道为了照顾钟奎垣怕他受到惊吓,走得村子的边缘。
一路上钟小猫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给哥哥治病;姚致远温和的面孔下轻松自信的笑容;刘姥爷听到姚致远治病的方案后这上弯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一箭双雕。
而滕红缨则是迟疑地看着他们,这样治病真的能行,好像也别无选择。
看着变得快认不出来的小儿子,哪里还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那个娇儿,只是诧异他怎么会在这儿。
只有刘淑英和她怀里的妮儿轻松的没心没肺了。
到了家里以后。进了刘姥爷的西里间。
姚致远趴在炕桌上先开了个药方递给刘姥爷,老爷子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小猫看看吧!”
钟小猫接过刘姥爷的递来的方子,看了看道。“都是疏肝升阳、活血通脉、祛瘀之药。”
“小猫,你看得懂药方,”滕红缨诧异地看着小儿子道。
“略懂一些。”
姚致远见天背汤头歌,熟记药名、药性,钟小猫他们耳濡目染多少记得一点。
钟小猫抬眼看着姚致远道,“致远哥,拜托你了。”
“那我去煎药。”姚致远用的药都是普通常见的药材,抓齐了药材。就去厨房煎药。
药煎好后,温度适中后,姚致远递给了钟小猫。
喂钟奎垣喝药,可是一项大工程,正常人还不愿喝苦汤药,何况他了,那里肯乖乖的把药喝了,只嚷嚷的药里有毒,最终是滕红缨出马,哄着他把药喝了下去。
“小滕!跟我出去吧!咱们去大门外坐一会儿。”刘姥爷好心地说道。
说什么傻话。看着依然有些烦躁的大儿子,她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又担心小儿子。坚决摇头。
“那好,既然你决定留下,那么要答应我,无论小猫和小奎兄弟俩说了什么,你都得给我忍着。”刘姥爷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必须忍着,否则受伤害的将会是他们兄弟两个,到时候神仙难救。滕红缨能保证吗?”
滕红缨闭了闭眼,握紧了手。再睁开眼时,目光清亮前所未有的坚定。“老爷子放心,我保证不干涉他们兄弟二人。”
“那好。淑英、致远我们出去吧!”刘姥爷说道,又看向钟小猫道,“小猫接下来看你的了。”
姚致远拍拍小猫的肩膀道,“小猫,一切都会好的。”
“谢了,致远哥。”钟小猫拍了拍搭在他肩头的手。
姚致远搬了三张小方凳出了堂屋,带上了房门,又拿着小凳子跑出了院子放在大门外对面的老槐树下,“太姥爷,姥姥坐吧!”
“你也坐吧!咱们可能要等上一会儿才行。”刘姥爷道。
姚致远先去带上院门,才坐在小方凳上靠着老槐树,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怎么,不相信自己啊!”??刘姥爷挑眉笑道。
“我倒不担心小猫他哥哥,我担心的是小猫。”姚致远轻蹙着眉头说道。
刘淑英与刘姥爷相视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姚致远食指揉了揉眉头道,“小猫的大哥疯了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过得混混噩噩的;而小猫一夕家变,以他的家庭出身,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遭遇了种种,能活到现在,这心思肯定活泛,可是这心里的苦,非外人道也!压在心底溃烂!”
“猫有九命,致远哥!”妮儿靠在刘淑英的怀里没好气地说道。
“咱家妮儿说的对,放心吧!小猫没事的。”刘淑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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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猫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为姚致远的细心会心一笑。
“妈,药力发挥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开始了。”钟小猫看着滕红缨安抚道,“妈,放心儿子一准儿没事,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钟小猫走到炕前,直接粗鲁的揪着钟奎垣的领口的衣衫把他给揪了起来,对视着他道,“哥,我是钟小猫,求你醒过来。”
“啊……”被揪起来的钟奎垣慌乱的躲避着他的注视,眼神中满是害怕。
钟小猫看着他的样子,心痛的要死,眼中的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了脸颊。“哥,是我,是小猫,那个屁股后面跟着你的小猫,你带我去吃糖炒栗子、看人家吹糖人,去后海滑冰,一起打架,捉弄大院里的小女生……”
钟小猫说了一大堆童年往事,钟奎垣依然是无动于衷的。
钟小猫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之对视,轻声道,“钟奎垣,听说你独自丢下弟弟跑了!”
钟奎垣身子一僵。眼神死死地盯着小猫,那目光,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甚是吓人。
紧接着,他的双眼就蓄满了眼泪。从瞪的溜圆的眼睛中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好有反应就好,钟小猫再接再厉道,“你跟弟弟划清界线你独自跑了,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知不知道,小猫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你不知道吧!钟奎垣,我告诉你。”钟小猫放开他的脸,扣着他的双肩。深吸一口气道,“小猫睡了一晚上,一大早起来没看见他哥,就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哥,就光着脚丫子出去找啊找的。一脚绊倒在马路中央,膝盖磕破了,脚丫子也磨破了。渴了就着水管喝水,饿了就翻着家里还留着的饼干吃。就这么等啊!等啊!没有等到哥。等到了来收回房产的,小猫就这么给踢出了家门,扔到了大街上了。
呵呵……好在天气渐暖。小猫就这么身无分文的在街上游荡。
哥,你知道小猫在街上游荡是怎么过的吗?实在饿了受不了了,跟狗抢吃的,晚上就睡在鼓楼下面。”
滕红缨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当时被调查组调查呢!
这一回钟奎垣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呜呜……哭着,双手捂着耳朵,嘴里不断的呜咽着。“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别说了。”钟小猫双手如大钳子似的扣着他的双手。“你知道流浪的小猫最后去哪儿了,被关进了他们私设的监狱。”
“哥你知道在监狱里他们让我干什么吗?”钟小猫泪流满面地说道。“让我写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罪行材料,揭发发动老子。
哥你知道这些罪行材料包括什么吗?包括各次路线斗争中的表现,和哪些老干部来往,说过的话,写过的信,甚至衣食住行等等。
逼着我与反动老子划清界限,挖反动的家庭根源、社会根源、思想根源,指名道姓地辱骂自己的父母,否定革命的家庭……”
“哥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钟小猫松开他,大声地吼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儿有用东西。哈哈……”
钟小猫大笑着顺着炕沿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缩着,脑袋埋进了膝间,闷哼声传来,“为此小猫的代价是尝遍了各种逼供手段,这哥应该知道吧!外公曾经做过老蒋的大牢。外公会夸小猫是个小男人汉的!
呵呵……小猫始终戴着镣、铐,背铐,哥那镣铐好重,好冰,小猫好饿。饿着肚子和其他人一起拉上千斤的车子。
最惨的一次,他们让我们互殴,我没有动手,被关进了没有窗户的小黑屋,整整三个月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
无尽的黑暗,我甚至就盼着提审,好能见到人并说句话。
为了能活着出去,我曲意逢迎,装疯卖傻……想知道小猫是怎么作践自己的吗?”
“别说了,别说了。”钟奎垣跪在他面前抱着他道,“小猫别说,哥知道,哥知道。”
钟小猫揪着他的领口道,“?钟奎垣,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猫再受罪时,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钟奎垣,你这个骗子,是你告诉小猫说外公、外婆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组织上会给他们平反的,要相信党和群众。等外公、外婆回来,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妈妈,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哥你跟我保证过的,咱们拉过钩的,可是你去哪了,你去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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