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念的母亲早早就病重了,就算是以前过年,也很少下得了床,其实她的童年很单调,就算过年,她和母亲的家,也很冷清,大多时候,他们连春晚都不愿意看,因为怕太热闹,吵闹了静养的母亲。
那天喧嚣热闹,炮竹连天,顾伯母还带她放了烟花,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新年好啊念念,明年,也要来给伯母拜年啊……”
她收了红包,认真的拜年,说谢谢伯母,回家打开,才发现红包好厚,不止是新年祝福,还有顾伯母对她的资助。
那一年开始,顾惟想即使在寒假,陪她的时间,也变多了,因为他总是堂而皇之朝顾伯母申请,说要陪念念,然后打着她的幌头,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因为顾家家教很严,他是长子,需学习的东西很多,必要牺牲时间,顾伯母负责对他看管,一向严格,却每每只有听到唐念的名字,才是一叹,对他们说,别玩太久,早得回来学习!
后来第二年,第三年,一直都在顾家过年了,成了习惯。
每一年,顾伯母都给她红包,受她拜年,第二年就问,念念,你和我家惟想,不如定个娃娃亲吧?
她当时一吓,紧张的纠正,“伯母,这个年纪,不能算娃娃亲了,而且,这年代不允许了……”
顾伯母就笑,“我开玩笑,只不过啊,看我家惟想,真的很喜欢念念你,想替他问你,什么时候,念念能成女朋友呢?”
她有些为难,却也只能低头,小声回,“我……我准备考警校的,现在高二,课业很忙……顾哥哥也要专注学习……”
顾伯母拍了拍她脑袋,温柔低语,“念念是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到现在,她还记得顾伯母温柔的声音,鼓励,还有第一天把衣服披在她肩头的味道……
那全部是感恩的存在。
每次过完年,她回去的时候,顾惟想都要送她,每次都抱怨,“家里客房那么多,念念你怎么不住下?”
她没答,顾伯母就接,“念念一个女孩子,和你又没什么名分,年龄也这么小,住咱们家是要有人说道的!你这小子总是考虑不周全,安全把念念送回去,知道吗?”
唐小念感激,对顾伯母说再见。
第一年回再见,念念明年再来。
第二年是慢点,念念明年再来。
第三年开始,就变成了回家……
“念念,记得回家。”
顾伯母总是站在门前,对她这样说,“把这里当家,顾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那时她根本不敢回答,脸面也有少女天生的羞涩,但内心里,真的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未来的家。
向往的家。
她知道顾家门第高,她的身份无法擅进的,所以,她一直努力向上爬,警校第一毕业,挑战武术冠军,参与危险卧底工作拿功勋,为的,就是不辜负顾伯母对自己的期望,以报答的心愿,让所有人,对她和顾家……进行认同。
她付出了努力,好多好多……
恐怕连顾惟想都不清楚,她暗地里付出过多少,只是常抱怨说她时间少,看起来累,陪他,显得力不从心。
但顾伯母每次瞧见都心疼,对她说,“傻儿子不懂风情,也不知道关心辛苦的念念,下次伯母帮你训他……”
久而久之就成习惯,顾惟想总抱怨,“谁是你亲生的?怎么觉得你对念念,比对你亲儿子还好?”
顾伯母总是摇头,笑着不说话,最后暗叹一声,“以后没有婆媳问题,你这傻儿子,就好好知足常乐吧……”
和顾惟想单独相处,也许还没那么多放松。
但和他和顾伯母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她之前人生最温暖的时刻。
因为那种家的感觉……太浓厚了。
浓到她根本无法忘却,到现在想起,都还泛着几分心酸,因为顾伯母在三年前事件后,所遭受的恶难。
“为什么会这样……”
忍不住低喃,望自己的手,唐小念自己也想不懂,“这么好的人,这样的事,不管是否有关于我,为什么……会发生在你们身上……顾伯母,顾伯父……”
顾家每一个人,都给过了她太多照料和包容,成长的时光,她对顾家每一人都敬重感激和羡慕。
到现在她都想不明,三年前那一天,宿醉而昏朦不醒的自己……为什么……会在现场……出现做出那种事?
潜意识里,她也绝不会做,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拿着刀,去伤害顾伯母和她人生最在乎的顾伯父……
想起当时的血腥,她就头皮发胀,额头跳的厉害,更有些疼。
抬手揉了两下,却又想起她和顾惟想分别时,所言的字句——
‘别想碰触!三年前的事,我会永封档案,没有我的允许,唐小念,你永远都别想碰!’
对,他说的没错,他不允许,顾家的案,她确实没法碰!
当时一力尽保,顾惟想几乎拼了一切,才把那案子从皇族和司法部里要回,并把资料和档案封在了他的私人军用保险库里!
那高级军方保险库,除了要有DNA和指纹鉴定,还必须本人到场,才能确认开启,或带走资,管理,严格之极,身为S国人,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明白,在顾惟想不同意的前提下,她想触碰或是看见当年的资料,为万难,甚至零可能。
但,也不至于绝望。
睁开眼,唐小念沉呼了一下,因为,这些日子和陆衍的接触,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
存在,即有道理,万物皆有迹可循,不管顾惟想,把三年前的事,如何封存,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三年前,这件事,发生过,但凡发生,那么……就一定存在痕迹、还有真相!
现在的她,最重要的,不是悲伤春秋,而且……争取用最快的方法,时间,能以警察的身份,回到帝都!
这样,她才能继续去查,没有档案,有身份就好,她依然可以查,无论有没有资料,她都会努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