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男人得意地笑出声来,他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锋利冰冷的刀抵住他的喉咙。
不愧是电竞高手,短跑能手,沈向飞在黑夜中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过来,一只手握刀刺向男人,一只手捂住枪口向外拽。男人的枪口已经抵住伊顿的脑门,所以他正处于放松状态。但是没想到的是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速度稍微慢一点,那么响起的声音不是“哐当”一声而是“砰”的子弹发射声。
黑夜中的男人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愕,随后恢复平静,轻轻一笑,“你倒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孬嘛。”
“那也没办法,我可是只有命的人啊。”沈向飞苦笑,心中却有另一番汹涌澎湃。谁知道他曾经在脑海中偷偷幻想过多少次,自己就是一个末路英雄,在所有人面对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他赌上自己的性命救了大家一命,然后轻轻吐出这句拉风的台词,真带感!
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的飞蛾,当看见足以将它毁灭的火时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只为了生命中最后的荣光。
有人努力读书,回报是清华北大。但还有些人努力读书,结局却不那么美好。这有什么办法,个人资质不同啊。他就是那种比平凡更平凡的人类啊,不管做什么努力都仍然湮没在人海里。
你有没有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感到茫然和不知所措?世界那么大,你却不知道你将安放何处。内心的空洞具现成白色的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你一层一层包裹起来,你一边喘气一边看向窗外。
窗外是舞台,是聚光灯,是高跟鞋、皮鞋嗒嗒踩着的大理石地板,是飞速运转、永不停歇的城市。
唯独不是你能够生活的地方。
沈向飞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落个泪什么的,但考虑到对手仍然在高度戒备之中,于是又哆嗦着将手中的刀用力几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答案出来,沈向飞的身体一晃,有点站不稳。他回头,才发现楠楠他们也正东倒西歪,无法平衡!
“地震了,这里有两个出口,一个你们来的时候关闭了,还有一个我知道,快跟我来!”男人抓住沈向飞的手,兀自大步向前走去。
“这情节逆转得有点快啊,这算什么,危机关头敌人变朋友?”伊顿一边摇晃着跟上去,一边小声吐槽。
“恐怕他原本就不是敌人吧,”益景卓用手肘抵住正往下落的大片石灰,“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招招进攻,不留余地,却每次在我无法自保的时候换一个部位攻击。可见,他并不想伤我。”
“那么他会是什么人?”楠楠皱起眉头。
“就是这里!”男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印在一个墙角。那面墙的中部仿佛正在与地面脱离,黑暗的房间透进一隙光亮!
还不等门上升一半,地面颠簸得越来越厉害,男人退到所有人后面,大吼,“你们快走,快!”
沈向飞顾不上许多,躬身就要走,上升一半的门却猛地一下落到地上。兴许是这一下的冲击太大,天花板开始成块成块地掉落,地板也裂开缝,男人一边自己躲闪一边尽力帮这些人挡住掉落物。
“我说,刚刚还和我们厮杀,现在又拼命保护我们,你这是为何啊?”伊顿大喊。
地板完全塌陷,所有人跌落下去。
地震适时停止。
“诶,那难道不是第一层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沈向飞环顾四周,“你那么专注看什么啊,赶紧逃出去才是王道,余震可怕小孩子都懂好么!”
男人立在原地,掏出手电筒,强大的光束照在墙壁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收了声音,随后只听见一滴眼泪滴落在地的声音。
刻得无比精致的壁画。有妇女在晒谷子,黄澄澄的谷子竟然熠熠生辉,妇女的汗水和笑容交融,真实到那汗水简直要滴落下来。有小孩子在溪边戏水,飞溅的水珠晶莹剔透,几条鱼甚至从水里跃起,想要亲吻孩子的脸颊。有男人在压水,一口漆红漆的井,明显被人精心打理过,井的周围是摆的整整齐齐的空桶,看来男人是要将这些桶全部灌满。
……
半响,男人才开口,“这个村庄,名为爱斯基摩村庄。”
旁边的四个人一齐张大嘴巴,好熟悉的村庄名字!
“加拿大北部,临近北冰洋的地方,爱斯基摩人在他们的村庄生活得和和美美。1930年11月的某一天,村庄里的人全部消失,村庄却留了下来,”男人闭上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那一天的雪,下的真大啊。”
“不会是外星人绑架吧。”沈向飞抽了抽嘴角,人类消失这种事他的确也在各种书籍上看到过,但这样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口中以极其认真的口吻讲出,他还是不能太接受。
“会不会是虫洞?”益景卓皱起眉,显然他并没有当这位先生是在开玩笑,“在浩瀚宇宙中存在着的其妙时空隧道,能够连接相隔遥远的区域,将人或物收纳其中,或者甚至将人从原来的地方带离,传送到另一个未知时空。”
“原来你们称那种东西为虫洞啊,”男人摇摇头,“可能就是那种东西吧,但我也只能说可能。”
“所以这就是学院名字的来由,恐怕也是校长和你的来由吧,你说对么,扎克里·西泽·肯尼迪。”楠楠抱起双臂。
“小丫头,你还挺机智,我可从来没在学院露过脸。”男人笑了笑。
“您是没有露过脸,可是校长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合成照片,一边是戴着铁面的校长,一边是几个大字,扎克里·西泽·肯尼迪。”那么那个人肯定就是你了吧。
“那个老男人,对我其实还不错啊,”男人轻声说,“我就是你们的副校长西泽,比那个老男人帅10个百分点的西泽哦。”
“那你怎么还要和我们交手?”男人一时间语气轻快得仿佛之前那个他是虚幻的,伊顿怀疑地看着西泽。
“那个老男人挑的学生,我怎么能不审核?”西泽看向伊顿,挤眉弄眼,“不错,你这个学生还有怀疑的意识,我看你很有前途嘛,可惜我现在不收学生,但你求求我我可以答应收你噢。”
“我感到地板在震动,”益景卓说,“不会是余震来了吧?”
迎面而来的是强大的气流,西泽伸出双臂把学生全都护在身后,“这哪里是余震,这是天蛾蛋要孵化了!”